“到了。”秦琀说道。 三人现在正站在一栋看上去破旧,却难掩昔日风华的楼房前,这栋楼的窗户也是开着的,窗台上却摆着盆在花城中当属独一无二的花。 ——薰衣草。 柳谦景和秦琀昨天已经快把这座城逛遍了,也只看过这花一次,就在这里,也只在这里见过。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三人正准备上楼,就看见一个老头走到了窗户边,俯看着他们,神色平静,像是早已料到今天会有人来找他。 老人说;“上来吧异乡人,我等你们很久了。”
20.满城花落(五) 今天是实验的第二天,按照老头的说法,花城这几天每天都会下一场大雨,所以他们得尽快前往城主府,免得被雨困住,白白浪费时间。 “二位,能不能慢点啊?这是在拿命赶路啊!”李露艰难的跟在两人身后,跑得喉间都漫出血气了,却丝毫不敢慢下来。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从小到大她都不是理论分析的料,这两人既然能找到关键性的人物,只要自己紧紧跟着他们,就一定能得知花城隐藏的秘密,完成本次实验。实验失败的后果现今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赌。 这点运动量对李露来说是折磨,但对柳谦景和秦琀来说却轻松得很,这不,柳谦景还有余力回头怼她:“慢?这不已经够慢了吗?再慢就跟蜗牛有得一拼了咯!跑不动就别跑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朋友,我严重怀疑你的智商啊!” 怼完,柳谦景不给李露任何反驳的机会,拉着秦琀的手就加速,左拐右转的,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李露慢慢的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她直直的盯着柳谦景他们消失的方向,眼中带了几分愤恨。 柳谦景,秦琀,我记住你们了。 缓了许久,感觉肺部没有那么痛了之后,李露才直起身慢步往前走。她看上去对这片地方的形势挺熟悉,无论遇见什么岔路口都没有半点犹豫。 根据老头的指引,秦琀二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牌匾上的城主府三字光泽黯淡,看起来十分老旧。 秦琀伸手,从衣袖上取下一只黑色的小飞虫,屈指一弹,也不管它落到何处。 “李露搞的鬼。”柳谦景问道,语气却很肯定。 “恩。”秦琀上前推开大门,“应该是定位用的,影响不大,我便没管。” 柳谦景一步跨上三层阶,无奈道:“你就是太心软了。” 秦琀目光微闪,声音微不可查:“没有。” 城主府不愧是城主府,府邸面积,格局摆设都富含一种大气底蕴,可惜,太荒凉了,荒凉得极富欺骗性。 要不是老头提点,他们或许还要空耗一日而不得法门。 “是父亲吗?”一道清润的男音自远处响起。 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快步走来,瞧见秦琀他们后,脸上的欣喜一凝,随即压下嘴角,变得戒备起来。 “尔等何人?所为何事?” 柳谦景吊儿郎当的作了个揖,“我们兄弟二人皆是异乡的旅人,今日登门拜访,乃是受令尊所托。” 男子虽已步入中年,两鬓斑白,但仍身形挺拔,目含精光,他似乎没有完全相信柳谦景的话,出言试探道:“哦?家父所托谓何?” 柳谦景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紫色的香囊,举在手上,挑眉坏笑道:“为困扰花城多年的前尘往事。” 男子目光一颤,走近,取过柳谦景手上的香囊细细查看,确认是自家之物后,把香囊交还给柳谦景,行礼道:“贵客到访,徐某失礼了。” “无妨。”柳谦景摆摆手,“徐兄,不若我们进去详谈。” 那老头的独子许齐峰好声应下,领着两人走进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他目光混浊,佝偻着腰,痴痴的看着身前的白色睡莲花。 有人进来了,老人也只是转头看了眼,然后又去盯着花看。 许齐峰眼中暗含悲戚,他走到老人身边,温声说:“岳父,时机到了。” 不知哪个字刺激了老人,他竟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直起腰板端坐,看向秦琀他们的目光也变得清明威严。 “你们,当真愿意出手相助?” 柳谦景笑道;“家弟心善。” 老人动了动手指,“可有所依仗?” 柳谦景抬手,一小团火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如何?” 老人与许齐峰皆目露惊奇,甚至还有着丝丝恐惧。 这还没完,柳谦景冲秦琀抖了两下眉,秦琀一挥手,便招出股水流把火浇灭了。 “这样,可以了吗?”柳谦景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面两人见此神技,回过神后,恭敬许多,简直就差伏地叩拜,求神仙保佑了。 老人不再有疑,他称自己是现任的花城城主易萧,但现今偌大的城主府也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空壳。 易萧说:“所有的错,都始于我爱上了一个人……” 他讲了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唯一与众不同的,可能便是他的爱情,连累了一座城来陪葬。 易萧年轻时英俊潇洒,又是花城的少城主,引得多少芳心遗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偏偏爱上了途经花城的行商之女,韩岑。 一个被城困住的人,爱上了一只追逐自由的飞鸟。 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易萧爱而不得,借酒消愁之际,被一怨魂北雨蛊惑,与之进行了个残忍的交易。 北雨生前为花城人,在旱灾肆虐的饥荒年代,被城民施以火刑,祭献花神。 火刑的领头人是易萧的父亲,她恨他,但她更恨花城,恨这座愚昧无知,强权至上的城。 只因她是孤女,便可以随意处决她的性命,凭什么?! 易父身前有佛珠傍身,她不得近身百尺,但易父死后,佛珠陪葬,深埋远山,她便再无所惧。 自此,易父逝世,易萧当上城主后,派人暗地里抓捕停留不久的异乡人,将他们关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密实内折磨至死,以新生的怨魂壮大北雨的鬼气,而北雨则帮他杀了除韩岑外,商队的所有人。鬼魂杀人,死因诡异,却找不到证据。韩岑一介弱女子孤苦无依,只得嫁与易萧为妻。 人人都说城主夫妇恩爱有加,却不知这是场染血的姻缘。 娶到韩岑后,易萧不愿再与北雨做那种勾当,便请了一个云游高僧,妄想使其魂飞魄散。但那时的北雨已成长为厉鬼,高僧不敌,只能以有灵的花神像为缚,借城中人的信仰为锁链,将其镇压在花神庙内。 奈何人心难测。 北雨假借花神之名,将鬼气附着在庙内的地下水中,城中花皆由此水浇灌,日复一日,花生出无灵智的邪祟,天天吸收养花人的精血,待人们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无法停止了。这花虽是慢性毒药,但花神有灵无智,无花不是花城人,没了花,便不会再得到花神的庇佑。 人们想逃,但逃不了。 然后城中人发现,只要有异乡人进入花神庙就会失踪,但只要消失一名异乡人,他们便可以少供几日的精血。 故而,这座城变了,变成了一座只能进,不能出的孤城。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易萧老泪纵横,声声凄厉,“但岑儿和嫣儿是无辜的,怎么就报应到她们身上了?!该死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啊!” 韩岑在花神节那晚难产而死,他们的女儿易嫣然被一名城中人杀死。 易萧和许齐峰本想叫那人血债血偿,但那人说自己是被控制了,帐怎么算也不该算到他头上。 那天,好几个城民将二人团团围住,杀人者满脸的不以为然,“易城主,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只想活命,你女儿的死,怪谁?” 痛吗?恨吗?怪谁。 秦琀和柳谦景从城主府中出来,柳谦景感慨道:“这世间的故事,真是逃不开狗血二字。” “小琀,你听完后有没有什么感悟?” 秦琀沉默片刻,说:“错误的开始,不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而是源于这座城中的人。” 柳谦景勾了勾嘴角,“没错,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吧。” 他顿住脚步往后瞥了眼,然后装作无知无觉的继续往前走,“倒是便宜那个蠢货了,偷听个墙角就能把任务完成,真轻松。” 在其中帮了个大忙的秦琀默不作声。 “好啦,哥没怪你。”柳谦景揉了揉秦琀的脑袋,“只是下次可别这么好心了,人心难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船了。” 秦琀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 “叮!实验数据记载完毕。已获悉花城隐藏的秘密的受试者,可提前离开实验空间。” “注意!实验空间无受试者时,则本次实验结束。请各位慎重选择。” 柳谦景望了望天,“走吧,去花神庙,早完事早回家。” “好。” 就在两人即将踏进花神庙的时候,一路尾随并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李露,终是按耐不住跳出来,“哎哎哎,你们进花神庙干嘛?实验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秦琀转身,礼貌的回答道:“我们想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李露神情有些激动和焦虑,“之前那个进去看看的就一看不回了,你们难道想步她的后尘吗?都这时候了,别犯傻啊!” “我们想犯傻就犯傻,关你什么事?”柳谦景拍了下秦琀的手腕,“我们走,别理这个蠢货。” “你、你们!”李露看着两人决绝的背影,又气又急,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也没胆子冲进去把两人提出来。 良久,她喃喃道:“两个疯子,我虽然想报复一下你们,但你们咋就上赶着去找死了呢?这么体恤我真的好吗?这样显得我之前很是小肚鸡肠,怪不好意思的……” 李露伸长脖子往里边瞅了瞅,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就走。 苍天有眼,你一定要保佑那两个人活着出来……不,那嘴贱的男人就算了,我的美少年一定要活着,断胳膊断腿都没问题,脸,一定不能有事! 老娘还没舔够啊!
21.满城花落(六) 柳谦景走在前,秦琀落后半步,花神庙虽建得华美,但格局简单,他们很快便找到了花神像。 自从他们踏入花神庙后,就有一股瞧不真切的黑气萦绕在二人周围,幸亏之前那老头给了他们两个装满紫花花籽的可以辟邪的香囊,才能一路顺利的走到花神像前。 这里的人不认识薰衣草,这花不属本地,但有一日许齐峰少年时出城到不远处的群山中游玩,因为一个跟头瞧见了这花,见它颜色主紫,便叫它紫花,带回家悉心种养,许是有缘,到真叫他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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