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面的人,眸子里缀着清浅的光亮。 像冬末春初时,碧波潭折射而来的光…… 玄煜蓦然想到。 攸地,他回神,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便听青年道:“你还是这么喜欢逞强。” 玄煜挑起一边眉毛,笑容邪肆,“这话怎么说?” 卫阡摇摇头,变戏法似的拿出张手帕,垂首,仔仔细细地擦拭那把今日还未曾沾染到血污的长刀。 “不打了。” 半响,卫阡收起长刀,“这次算我输。” 玄煜:“能否给孤一个解释?” 卫阡:“我暂时不想与你生死决斗。”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是何反应,他旋身蹲下,仰视江辰鸿,举起左手,“还你。” 那雪白的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仿若铃铛的小圆球。 江辰鸿猛地收紧手掌,直到血腥味传入鼻腔才缓缓松开。 他垂下眼眸,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藏了起来,“既然结束了,干脆扔掉吧。” “反正,总会比那个银镯的下场好。” 卫阡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应道:“好。” 他起身,看向刘程恭,“既然如此,我先行一步。” “毕竟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眼睁睁的看着雇主……” 卫阡顿了下,没把话说完,便浅笑着行了个礼,衣袂飞扬,转眼间已不见踪影。 刘程恭愣了下,而后立即反应过来:“快,控制住江辰鸿!” 江辰鸿冷冷地扬了下嘴角,没有反抗。 这边任务终于得以顺利进行,那头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在久久凝望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单手从衣兜里抽出墨镜重新戴上。 最后他放下了那只手。 有殷红的鲜血顺着小臂流下,汇聚于指尖,颗颗滴落。 他喟叹道:“打起架来还是这么凶。” …… …… 被抓到警'局的江辰鸿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着实让锡西等人有些吃惊。 “好了,这次的案子弄清楚了,让我们来聊聊别的。”锡西说道。 江辰鸿把玩着一片红色的花瓣,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奇珍。他问:“你想聊什么?” 锡西:“比如你的蛊术是谁教的?” 江辰鸿牵了牵嘴角,“自学成才。” 锡西被这过于直白的四个字噎了下,转而换了个话题:“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卫先生?在整个作案过程中,他真的未曾参与吗?” “没有。” 江辰鸿抬眼,黑沉沉的眼眸直直的看向锡西,“与他无关。” 锡西被他看得汗毛倒竖,是那种被隐藏在黑暗里的野兽锁定后的威胁感。 就在锡西快要拍案而起,以摆脱这令人神经紧绷的目光时,江辰鸿移开了视线,接着回答道:“至于为什么选择他……” “那人说得很对。” 他眸色幽深,嗓音低沉。 “如若未见,便一生有憾。”
38.陌生号码 “谁?” 锡西条件反射的吐出一个单音节,追问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江辰鸿冷冷地笑了笑,低头,用复杂不清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红色花瓣的脉络。 连只言片语都不给。 锡西头疼,扶额道:“说吧,什么条件。” “卫阡。”江辰鸿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要见他。” 锡西:“……这条件有些耳熟。” 江辰鸿回以一声冷哼。 …… …… “情况就是这样,沈队,你看……?” 沈昌宇坐在办公桌前,埋着头,专心致志的批改文件。 锡西等了会儿,一直没等到回复,他瞄不见沈昌宇的神色,便只能硬着头皮,在过度的寂静中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沈队,要不,我去尚华找……” “我去。” 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立时打断了他。 锡西有些懵,不禁再次确认:“你亲自去尚华找卫先生?” 沈昌宇这才抬起头,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冷漠,“对。” 锡西眨了眨眼,咧出个稍显奇怪的笑,“那就辛苦沈队了。” 出门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锡西回头说道:“沈队,到时候顺便提一句,我跟邱姐已经选好火锅店了,看他多久有时间来聚一聚。” 沈昌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眸色深沉,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锡西就那样站着等着,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 也像是不得到答案,便决不罢休的执拗。 最后,沈昌宇低低的吐出一个字:“好。” 锡西双眼一弯,笑道:“那我们就坐等沈队的好消息了啊。”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沈昌宇背脊挺直的端坐着,像是一尊被安放在不见光的密室里的雕塑。 卫、阡…… 这两个字,在心底反复萦绕,如同被下了蛊,淬了毒。 沈昌宇的目光愈发幽暗,仿若即将沉入深海底端。 …… 太阳渐渐沉没,月亮携着厚重的云层出现,只透出了些许冷色调的光华。 夜深了,面色冷硬的男人却依旧坐在书桌前,双眼不带任何感情的敲击着键盘,仿若一个工作机器。 突然,放在旁边的手机陡然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骚扰标记的陌生号码。 席钰看了眼,空出一只手按住红色的按钮一拖,清静了。 可没过两秒,手机再次开启震'动模式,来电显示依然是同一个号码。 席钰眉头皱起,停下手里的工作,挂断电话后直接把那个陌生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但就在他设置完成的下一秒,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了起来。无法挂断,无法退出当前界面,长按关机键也毫无反应。 似乎只剩下接听这一个选择。 席钰冷冽地勾起嘴角,眼里霎时涌现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然后毫无征兆地抬手将手机扔了出去—— “啪!” 手机被砸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其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破碎的零件散落到地上,四周地毯的颜色渐渐加深,空气里突兀的多了些腥味。 是血的味道。 席钰松了松眉,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另一部手机,开机后,直接给巫弈卿打了个电话,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某种不可抗力挂断,来电显示再次变成之前的陌生号码。 他扬眉道:“还真够执着。” 随后不见丝毫惧意的选择接通。 “你好……”阴冷粗哑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令席钰再度皱起眉。 像躲藏在阴冷潮湿的洞穴里的,蛇类。 “哪位?” 打来电话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姓范,你可以称呼我为范先生。” 席钰:“有事?” 范先生又笑了下,说:“我认识卫阡。” 席钰目光闪烁一瞬,“认识阿阡的人不少。” 范先生从容地继续道:“我知晓他的过去。” 席钰沉默片刻,眸色愈渐幽深,“你想要什么?” 范先生大笑起来,最后微微咳嗽着说:“见个面吧。” 席钰:“时间,地点。” 范先生:“别急,不是现在,到时候我的小可爱会去通知你。” 伴随着范先生刺耳的笑声,电话的忙音响起,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攸地全灭了。 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光打在席钰的脸上,莫名渗人。 “嗡嗡——” [巫:怎么了?有事没?] [巫:我已经叫人了,你有机会给个信] [巫:席总你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 十几条消息疯了般的涌过来,还有按秒逐渐增多的趋势。 席钰干脆地回了两字:[无事。] 暴增的信息量陡然止住,过了会儿,巫弈卿才又发过来一条:[电话聊。] 然后席钰的手机立即响了起来。 席钰:……今天晚上我的手机有点忙。 “席总,你最好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巫弈卿声音沙哑,夹杂着浓浓的怒气。 被质问的席总平静道:“失败了?” 巫弈卿冷笑道:“当然没有,如果失败了就不止一个理由这么简单了。” 席钰:“看来也没有成功。” 巫弈卿双眼一瞪,吼道:“你知道你tm打电话的时候我进行到多关键的一步了吗?啊?!要不是怕你真出事我会不成功吗!会白白浪费那么多珍品吗!” 席钰把手机拉回耳边,实事求是地说:“你是怕自己未来的草药出事。” 巫弈卿张了张嘴,气不由便泄了,冷哼一声道:“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席钰:“没事了,祝你成功。” 巫弈卿:“……?” 他拿着手机,双眼发懵。 不是, 理由呢? …… …… 沈昌宇从车里下来,跨过刮骨的夜风,慢步走进灯光暗淡的庞大建筑。 守在前台的年轻女人懒懒地从桌面上支起身子,眼睛堪堪睁出一条缝,“找谁?” 她的声音很冷,说话时嘴巴不怎么动,语调平得像死板的机器。 沈昌宇面色不变地回答道:“卫阡。” “卫先生?”女人的眼睛稍稍睁得大了些,里面闪着诡谲的光,“你认识他?” 沈昌宇应了声,又补了两个字:“朋友。” 女人攸地坐直,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 沈昌宇愣了下,发现她的眼瞳……有八个。 交叠在一起,看上去异常诡异渗人。 他皱了下眉,“可以快点吗。” 女人微笑,“当然可以。” 她侧身拉开操作台,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通,然后咧开嘴冲沈昌宇一笑:“卫先生请您稍等。” 看着女人开裂到耳根的嘴角,沈昌宇的眉头皱得更紧,并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女人收敛了笑意,那道骇人的伤口随之隐去,“抱歉,能再次见到卫先生实在是令我高兴过头了。” 沈昌宇:“再次?” 女人边回忆边说:“第一次见到卫先生是他入职那天,我听见同事们的讨论,出于好奇把头扔出了柜子,结果刚巧落到卫先生脚边……”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情,似痴迷,似战栗,“他把我的脑袋捡了起来,对它笑了笑,然后精准的送了回去——卫先生可真是太温柔了!” 沈昌宇:“……”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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