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吼出口,生怕苍珀受到伤害,未曾想适得其反,把小白龙吓得缩起脖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的,你们别骗我了……”苍珀脸色逐渐惨白起来:“他们说我是龙族自己都遗弃的不祥之物,偏被你们家捡来当宝贝。你们还为了我去夺龙珠让我化形……” 幼玟觉看着苍珀恐慌的表情,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他将苍珀一把揽进怀里,安抚道:“不,跟阿珀没有关系。你听好,你永远是我们家一员,不管你是原形还是人形,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哥哥们待你如初。” 苍珀含泪的粉紫色眼眸惶然望着幼玟,他希望幼玟能告诉他该怎么做一个人? 对“做人”这件事,苍珀诚惶诚恐。在他还是一条小白龙的时候,可以恣意任性。成为一个人之后,反而步履维艰起来。 然而幼玟却没有给他答案,他只是一再强调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他,哥哥还是哥哥。他什么都不用做,做自己就好了。不用担心,一切有哥哥们。 能一样吗?苍珀虽然才鸿蒙初开,但他不傻,他知道哥哥们和他相处的方式已经不一样了。连幼玟都不一样了。过去的幼玟不会拘着他和谁玩耍。但是现在的幼玟别说和陌生人说话,连他和金乌九子多相处一会儿都会摆臭脸。每次都是苍珀小心赔礼,次数多了之后,他便不再像过去那样会主动找哥哥们,宁可一个人在花园里学习或发呆。 穷奇怕再伤害苍珀的感情,讪讪地闭嘴。他看着苍珀微微颤抖的手,细长的手指没有像过去那样抱住幼玟的后背,反而垂在幼玟腰侧,紧紧握拳。 幼玟没有看到苍珀一瞬间失望悲伤的表情,更没有看见穷奇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冷笑。 一场闲谈,不欢而散。 自苍珀化形之后,羲和女神另辟一室给苍珀。宫中上下具尊称苍珀为公子。但是在幼玟眼里,他的阿珀在化形后反而愈发安静、忧郁,不再像过去那样与哥哥们撒娇。他避开人群,独自徘徊于林园里或枯坐在扶桑下。 林凤黯急着想把龙哥从梦境中唤回,却苦于连独处机会都很少。终于在梦境中,这日是二哥仲琅生辰,太室再次大宴宾客。 自上次被母后训斥完,金乌们在外人面前收敛很多,也不敢多缠着小白龙。苍珀不喜欢人群,勉强喝了几回,敬完酒就躲回自己的宫室。 幼玟酒过三巡,偷溜出宴会,跑到苍珀房门口敲门。 苍珀刚梳洗完,让下人也去吃酒玩乐,不必管他。幼玟隔着门叫着阿珀开门。他披上一件袍子把门打开,只见幼玟一身蓝底金花雷文绮,青丝羽冠,风姿绰约,不由地一笑道:“阿玟是要把二哥比下去。” 幼玟合上门,从里面锁了,转身看苍珀脱掉外罩的袍子,露出縠纱里衣,宽松的白色绉纱下隐隐绰绰的纤细肢体,正把被子从熏笼上抱回床。他赶紧上前接过被子说:“怎么不让下人干活?” 苍珀笑笑说:“二哥生辰,让他们也开心一下。” 幼玟看着苍珀,忽然问:“阿珀开心吗?” 苍珀喝了酒,微醺的脸红彤彤,水波潋滟的眼睛望着幼玟,缓缓点头:“开心。” 幼玟握住他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一口,说:“我今天就躲在你这儿,省的又被灌得七荤八素。我去洗洗就来。” 苍珀的脸更红了,小心地取出另一个丝枕放在熏笼上烘了烘,仔细拨弄好香料炭火。 自从他听过几回下人嚼舌根的话后,便不再会像过去那样主动找哥哥们了。更别说宿在哥哥的宫室里,每晚都早早回自己屋子睡觉。睡不着就翻看简牍,困了再睡。就算晚上哥哥们来找他,也从来不留他们。原本还有一两个撒泼打滚不愿走的,被羲和女神骂回去。 至此金乌九子断了再像过去那样缠着苍珀的念头,除了幼玟。 幼玟本就是最小的,和苍珀最亲密。他每次轮值前一晚就会偷偷来找苍珀聊天,聊着聊着因为次日早起,“不得不”在苍珀这里将就一夜。 这是两人之间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幼玟梳洗完走出来苍珀已经睡下了,背朝着外面,一头银发挽在一侧,露出细白的脖子。幼玟把帐子放下,小心地钻进被子,把苍珀揽进怀里,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阿珀睡了吗?” “嗯,快了……” “我们阿珀还是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 幼玟搂紧了苍珀纤细的腰,逗他:“怎么不是小孩子,连梦遗都没有。” 苍珀想起每次早上幼玟那个硬邦邦顶着他腰的家伙,脸颊更烫了,骂了一句不要脸。 幼玟低声笑起来:“我有你了,还要什么脸。” 苍珀急的推开他坐起来。生气了,抱着枕头要去外面睡榻上。 幼玟赶忙哄着他:“哥哥错了。不笑你了。阿珀别着凉又病了。”哄了好一会儿苍珀才乖乖地躺下。只听得幼玟叹息一声,宝贝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苍珀在夜色中缓缓闭上眼睛。 幼玟等他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为天目,出其梦,解其惑,安其心。是龙之灵,亦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急急如律令。
第49章 死国 卢梦龙从下午4点多流鼻血昏倒开始,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5:35,整整13个小时。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雪白。手背有微凉的液体缓缓流动。他稍稍动了动手指,接着缓缓举起左手,看见贴着胶带的针头扎在手背上。他接着动了动脑袋,转头看见挂在输液架上的葡萄糖袋子。他又动了一下,想按铃叫护士,忽然右手被紧紧握住了。 卢梦龙转过脸,发现右边趴着的黑色脑袋抬起来,正是林凤黯那张英俊犀利的脸。他脸色不好,眼下青紫的黑眼圈表明根本没好好休息。 “怎么了?龙哥你要什么?” 卢梦龙张了张嘴,干哑的嗓子没发出声音。 林凤黯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入吸管,扶起卢梦龙给他喂水。卢梦龙一口气喝掉半瓶,才张口说出第一句话:“鸦鸦,你怎么来了?” 林凤黯的眼睛里有一瞬掩饰不住的阴鸷,他垂下眼睫,不想让卢梦龙察觉。他说话有气无力,显得十分疲惫:“龙哥,我好怕你出不了梦……” 看见林凤黯陪着他,卢梦龙既心疼又幸福,一种温暖而酸涩的情感油然而生。他反手握住林凤黯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比林凤黯的手小了一圈,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包裹住他的手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已经从被他拉着护着的小朋友变成牵他护他的大男孩了。 林凤黯知道龙哥心软又心疼,立刻借坡下驴一手搂住卢梦龙的肩膀,下巴搁在他颈窝里撒娇:“龙哥,你怎么又瘦了?吃得不好吗?” 卢梦龙其实吃得不少,这里的伙食也算是好的,各地美食都有,量也大。就是他每天都卯着劲做事,怕被人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心思重。 林凤黯撒完娇,按铃让护士进来给卢梦龙拔吊针。 护士见卢梦龙醒了,也松了口气。 等护士出去以后,卢梦龙吵着要上厕所还要洗漱。林凤黯不放心跟着走到门口,在要不要扶着龙哥撒尿的问题上,被卢梦龙毫不留情地轰出了浴室。 林凤黯听着里面洗澡的水流声心猿意马。他又想起瑞士捉妖那次卢梦龙喝醉了洗澡那一幕,又乖又娇,洁白修长的肢体,美好得像乌菲齐走廊上的大理石达佛尼斯。 时至今日,林凤黯依旧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龙哥。尽管他已经不是过去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孩子了,可他依旧会担心自己不够好,给不了配得上龙哥的生活。特别是站在后初晦这样的对手面前,林凤黯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弱,哪儿哪儿都比不过。 卢梦龙叫林凤黯帮他把干净的T恤衫短裤拿来。林凤黯私心拿了自己新买的泽西棉T恤递给开了半扇门的卢梦龙。 小小的浴室蒸汽缭绕,卢梦龙在一片白雾中露出一张被热水熏红的脸,顶着一头滴着水的微卷长发,伸出修长的胳膊,接过林凤黯手里的东西,又把门关上了。 林凤黯:…… 防火防盗防兄弟? 他摸摸鼻子,自己的饥|渴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卢梦龙穿着林凤黯的衣服出来,问:“鸦鸦,你的衣服新买的吗?怎么这么大?” 林凤黯看着遮住大腿根的T恤,两条白晃晃的大长腿看得他也要流鼻血了。 “我开学后量了一下,身高194了。所以买了点新衣服。” 身高一直原地停留的卢梦龙:…… 说好当兄弟衣服互穿的呢?现在你叫我怎么穿你的衣服?搞得像孩子偷穿爸爸的衣服! 等两人捯饬完,在就过了6点。林凤黯问护士姐姐要了一根发圈,把卢梦龙的长发扎了个一个半丸子头。他天生皮肤白发色浅,还有点自来卷,扎了个头发,几束卷毛落在脸颊边,更显动人。 等章平焦急万分地闯进病房,只见林凤黯靠在床头上看书,卢梦龙趟他身边,靠在他肩上听音乐闭目养神。 章平觉得自己掉头发的速度能缓下来点儿了。 卢梦龙听见动静摘下耳机对章平说:“章大哥,让您操心了,对不起。” 章平撸了脑门子上一把不存在的汗,感叹道:“卢少啊,您老人家这体质也不给我透个底,我真是吓得六神无主。昏迷不醒这事儿太可怕了一点。” 卢梦龙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说出去别人也不信……” 章平抓抓脑袋,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他要不是亲眼见林凤黯神神叨叨念咒语,还秒睡,第二天又完好无事地和卢梦龙一起醒来,就按照他这种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多年的好青年,打死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妖的事情。 林凤黯放下书,对章平说:“所以纪家不枉虚名。对了,章哥,我二哥什么时候来?” 章平把放在门口小桌上的早饭提进来,递给林凤黯,自己从里面摸出两个包子,一边啃一边回答:“徐哥大概还有一小时吧,我吃完过去接他。等医生查完房,我让李函把你们送回去。” “章哥,这里能用网络吗?我需要帮教授回复邮件呢。” 章平看着林凤黯从包里摸出的笔记本电脑,叹了口气说:“这里有保密要求,电脑到时候让唐丰给你弄。小少爷在这里住几天?” “周日回。” 章平把包子咽下去,拍拍手说:“那可巧了,到时候你可以和辛守一起走。” 林凤黯听到这个名字眼皮跳了几跳:“难不成他和二哥一起来?” 卢梦龙从昨天下午起就没吃东西,饿得连吃两个包子一袋豆浆才活过来。听着他们的对话,就觉得林凤黯的情绪不太对,问道:“辛守是谁?名字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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