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御门光淡淡一笑:“故事很短,情节却很有趣。请中川先生耐心听完。” 小舒尔茨的女朋友却说:“我记得这件事,当时连续报道了好几天。因为据说坠机失踪者里有一位富豪。” 小舒尔茨:“有吗?” 女友:“有啊!我记得很清楚。那件事情的戏剧性反转可神奇了。” 根据林凤黯找到的报道和小舒尔茨女友的回忆。飞机上一共4人:驾驶员、乘务员、助理、富豪。在坠机地点,前三者的尸体很快被找到了。富豪的尸体却迟迟找不到。 黑匣子里没能获得有效情报。 一天、一礼拜、一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富豪情深义重的丈夫,几乎疯魔地把半个山翻遍了,连根毛都没找到。 当局提出还有一种可能是富豪在坠机前跳伞了,但是遇到意外,所以降落伞带着尸体飘去了更远的地方。那位疯魔的丈夫立刻找来专家测算当天风向下可能的坠落点,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扩大搜索范围的第三天,他们看见降落伞挂在一颗松树上,在三公里外的半山坳里找到了昏迷的富豪。如同神迹一般,先生只是擦伤、软组织挫伤、营养不良与脱水。 纪贯则:“总之,这位先生奇迹般地复活了。我想说道这里,大家都能猜到先生是谁——中川健太君,3年前的奇迹生还者,在山中缺水缺食物的情况下存活了1个月。可是中川先生对如何生还的过程一无所知,一点记忆都没有。” 中川悠一脸震惊地望向他的叔叔:“叔,真的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坠机的事情?” 罗莎也一脸懵逼:“那,我们是因为去度蜜月所以才不知道的?可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舒尔茨突然爆发了,他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吼道:“Kenta san hat nichts damit zu tun!(健太けんたさん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小舒尔茨如今也是云山雾绕,他拉住快要暴走的哥哥,朝土御门光猛使眼色。 土御门光按住想要与大舒尔茨争辩起来的纪贯则,开口说:“我们并非刻意刁难,只是有一件事一直解释不通,所以问了悠君,悠君说设计师是叔叔介绍给他的。森莲曾经是我的小姓,我那时鼓励他完成自己的梦想做一个建筑师。而健太君早在10年前的京都四条事件中就认识我和森莲。” “这有什么解释不通的?不是很简单的认识过程吗?”大舒尔茨反驳。 “的确,请设计师的过程是正常的朋友介绍,但是设计成稿却大有问题。” 土御门光拿出平板,调出之前他和纪贯则分析建筑时画出的草图。 “鲸鲨沉船的布局,短期内会获得大量流动财富,但是长此以往会出问题。这是一个吸收死灵的布局。”土御门光接着调出他和森莲的LINE聊天记录切换到投屏上。 【日が照る】鹿角酒店为什么要设计成鲸鲨的样子? 【蓮の森】因为甲方说想要鱼的样子,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想要锦鲤的,中川悠先生也确认了,结果一草被中川健太先生退回了,他说锦鲤太没有气势了…… 【日が照る】所以改成了鲸鲨?那暗示沉船的广场又怎么说? 【蓮の森】这个也是甲方说想要入口做成下沉式广场。您知道即便经历过京都四条那件事,中川健太先生对这些东西都还是嗤之以鼻的。 【日が照る】这个格局会出事的,你从小在我家长大,怎么不提醒他们?由着他们胡闹? 【蓮の森】先生这么说冤枉我了。我现在是建筑师不是阴阳师。首先,甲方的意见我必须遵从,甲方的要求我必须满足。其次,我已经提醒过两位中川先生多次,这建筑的布局可能有问题。但是中川悠没有主见都听叔叔的。我这边做到仁至义尽了。他们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 大舒尔茨看着投屏上的对话双手紧紧握拳,深深吸了一口气。 倒是他身边的中川健太,似乎这一切对他的揣测像是跟他没有关系似的,他端坐原地如旁观者般看戏。 土御门光忽然转向小舒尔茨女友:“冒昧问一句,您和小舒尔茨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半。”女友看了一眼小舒尔茨,如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哥哥和中川先生。” 纪贯则满意地眯起眼睛,重复了这句话:“一年半。有意思,事情发生在3年前。在座各位都不记得这件新闻。但是新来的伊迪斯-布劳恩女士却记得,印象很深刻。这是为什么?” 3年期的坠机事件,奇迹生还的先生。答案呼之欲出。 土御门光甩开大型手部挂件莲炎,走到大舒尔茨面前,伸出纤纤食指对着他的前额一点:“真神气入迷眠,邪魂消灭,开目、畅听、清心!” 正在火头上的舒尔茨像是被魔法定住了,倏地一愣。 他仿佛再次置身于3年前的那场噩梦里。不管物料的中川晃一突然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迫使中川健太连夜坐私人飞机去处理烂摊子。他记得临走时健太半开玩笑地说:“但愿别出什么意外。这该死的天气。” 然后一语成谶。 场景转换到直升机上,快一个月的搜索依旧一无所获。就在大家都快放弃希望的时候,那块红白蓝相间的降落伞破布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率先跳伞,冒着被挂在树上的危险(实际上的确也挂树上了),总算双脚着地。就开始牵着他的两条狗(狗和他绑一起跳的伞)开始搜寻。 哪怕,哪怕……也得找到尸体。 一个月了,谁都没抱希望。 是狗先发现的。 中川健太躺在一片背阴处,身上还穿着走时那件随手拿的白色防风衣。双眼紧闭着,面如死灰,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机。 大舒尔茨忽然就不敢再往前一步。他知道现在应该先确认人是否还活着,接着通知搜索队和警方,如果人活着还需要立刻送医。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所有人都整装待命,可是就这该死的两步,他不敢踏出去。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他认识中川健太20年,在一起10年。他双方都为这份关系付出了巨大牺牲。他从没想过要是突然只剩他一个人了,该怎么办? 大舒尔茨没怕过美苏冷战,没怕过导弹危机,没怕过泡沫经济,没怕过两伊战争和石油危机,但是现在却怕走这两步路。 然后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诡异又低沉的声音:“你想要他活下去吗?” 大舒尔茨甩了甩脑袋,难道自己幻听了?明明身边没有人。 “你,想要他活着吗?”那个声音诱惑着,引导着,鼓舞着:“他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我可以让他陪着你,伴你终生。你愿意用一切交换他的生命吗?” 舒尔茨想起他刚认识那会儿,来自东方的青年用不大灵活的舌头说德语,每被纠正一句,脸上害羞的红晕就更深一层。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年圣诞和新年,双方都无家可归,于是找了个南洋小岛,晒太阳看书。有时候不说话,仅仅相视一笑就溢满幸福。 “Herr Schultz(舒尔茨先生)!”有人拼命摇晃着他的肩膀。“Herr Schultz!” 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其他救援队员已经把中川固定在担架上准备运上直升机。 “Es ist ein Wunder(简直是奇迹)!Herr Schultz!”救援队员拍拍大舒尔茨的肩膀。 所有人都为一条生命的获救而热泪盈眶!一个月的辛苦搜索终于得偿所愿。 大舒尔茨按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站起来。他仰头看着被吊上是直升机的担架,泪水突然模糊了眼睛。 大舒尔茨知道那一刻他回答了这个声音:“我愿意,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交换他活着……” 大舒尔茨睁开眼睛。 阴阳师的手里的腾蛇蓄势待发,如一道火红残影扑向坐在沙发上淡淡看着卡尔-舒尔茨的中川健太。 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23年,在一起的第13年。 “可惜,再也不能陪伴你了。”中川健太站起来,对大舒尔茨莞尔一笑。他的眼睛已经那么明亮,和20多年前一模一样。 舒尔茨想起那年夏天,他们在巴伐利亚平原森林中的泰根湖(Tegernsee)避暑。湖光山色旖旎动人,他却不明白东方人为何那么怕阳光,即使身处在如此夏季如此珍贵的国度,这个已经白到发光的男孩子依旧不愿意晒太阳。他总说紫外线是衰老的万恶之源。 舒尔茨让他把帽子摘了,晒太阳。他也是这么莞尔一笑,说:“有本事你来摘!” 于是舒尔茨放下船桨,附身向前摘掉了那顶该死的巴拿马草帽,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粉色嘴唇。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腾蛇穿透中川健太的身躯,一口咬住了灰蒙蒙如烟如雾的恶灵。 大舒尔茨扑过去抱住中川健太的身体,却发现臂弯中的人影逐渐透明,如流沙一般消失不见了。 腾蛇却没能完全控制住这烟雾一般的恶灵。一部分恶灵钻进林凤黯面前的引力机里,于是一块空白投屏闪烁了几下,在没有电脑链接的情况下,屏幕强行开启。屏幕显示了一片雪花和白噪音。 土御门光皱着眉看向屏幕。 “呵呵,小阴阳师,真是没想到你和你的小伙伴能找到我。可惜,我可不是山魈螭魅这样的角色随你们拿捏。我想不久之后我们还能再见的。” 白噪音瞬间转变频率,一段尖锐的啸叫声穿破音响,众人捂起耳朵张大嘴巴进行咬合动作,以缓解耳膜的压力。 只有纪贯不管耳朵已经流血,拔出他的玉笛,两边一拧,变成两把玉柄风刃长刀砍向试图带着门格海绵里的残灵离开的恶灵。 风刃所经之处,残灵四分五裂,悲恸的哀哭刺痛听者之心。 纪贯则咬紧牙关,大喝一声:“皓澜!” 皓澜从纪贯则身后闪现,一跃而起,扑向最后一点恶灵残存。恶灵避无可避,化成小块闪片冲出窗外消失不见。 皓澜:∑(っ°Д°;)っ卧槽!“呃……溜走了!” 纪贯则:“丢不丢白泽的脸?” 皓澜摸摸自己水当当的肌肤,回答:“除了阿光,谁的脸有我好看。” 纪贯则根本不想理这不靠谱的神兽,收起玉笛合二为一,靠在壁炉边上喘气。土御门光走上前拿出手帕帮他擦去耳边的血迹。 一击失败的腾蛇看了看末击失手的皓澜,相看两相厌,对哼了一声选择双双消失。 至此,一众看客终于放下悬了许久的心,瘫倒在沙发上喘口大气。 投屏里的白噪音终于趋于平静,很快,屏幕一暗,恢复玻璃样。 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大舒尔茨跪在中川几分钟之前还坐着的沙发面前失声痛哭。 ---- 字数爆炸了,为了阅读流畅,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一起放出来。第二话完结啦,我们第三话见。
157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