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这时候要走了,虽然他们的儿子很想他们再多留一会儿。 房内只剩沈之初和度青。 终于到好朋友之间感叹大难不死了。 “陆商队长刚刚来过是么?” 沈之初坐在床边,都想好要怎么感慨了,对方嘴里却不冷不淡地蹦出这句话来。 他点头,“我还以为你没看到。” “看到他制服的衣角了。” “这也能注意到?” 度青被他惊讶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 沈之初忍不住跟着笑:“已经去通知陆言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度青慌乱否认:“怎么会,这是我的责任!” “没关系,你确实是救了陆言一命,这段时间你好休息,我会抽空来陪你。” “谢谢你们在我身边。” 度青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抓了抓好朋友的手,发现已经有茧子变厚了。 他是个擅长注意细节的人。 “啊对了,”沈之初把一直贴身放的资格证颁发证书拿出来打来,有些小得意,“我是一名合格的医疗工作者了。” “之初,你真厉害。” 这是由衷的夸奖,他这才发觉,这种事跟谁分享都不如跟朋友分享,在度青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骄傲。 跟温柔的人相处,就是可以这么轻松。 现在度青是在慢慢恢复了,但沈之初却要越来越忙。 之前提到的流感似乎不只是普通说说而已了,挂号的队伍越来越长,他跟在傅均身边都能感受到疲惫。 领到证件的那天,沈之初都没精力开心了。 “小初,这次希望你能带队,这也是检验你能力一次机会,如果做好了,说不定会升职。” 傅均脸色平淡地拍了拍他的肩,从一无所有的小白到如今获取资格证的医师,这大概就是成长。 这次的带队是支援西边战役。 战争的号角不知何时又吹响了。 沈之初有些犹豫,医院开始因为这次流感人手不足了,如果他不上的话,估计也找不到别人了。 这也是博士认可他的领导能力,同时,也是给自己的证书一个交代。 “好,我去。” 答应下来,傅均的眉头明显舒缓了许多,他拍了拍小初的肩,这是鼓励,同是也是提醒。 责任在肩,必要势不可挡。 出发时,他简单的群探望了一下度青,随后开始整理队伍。 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只有一小部分的稚嫩脸庞。这次出征,很多可能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 坐在绿皮大卡车上,沈之初已经不感到陌生了。 大家基本都聚在一起,但很少有人说话。 在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他眼神一撇,看到正在微微颤抖着的娇小身躯。 那女生一看便是素食动物,留着齐耳短发,身材娇小,连五官都很小巧。 推测大概是一头品种普通的鹿类。 天性的敏感性格,大概让她在这次征程感到害怕。 一只拳头递了过来,带着茧子的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颗粉红色的硬糖。 女生愣了片刻,抬头对上一双深红的眸微弯。 “紧张的话含颗糖,会好一点。” 这也是沈之初的习惯,要面对真正的枪林弹雨,怎么可能不紧张,所以他才随身携带几颗糖果。 女生的性格有些内向,但还是礼貌接过。 “你叫什么?” “莫克尔。” “听起来是个很勇敢的名字。” 沈之初对她笑笑。 队长不只是在场上叱咤风云的指挥,同时也要照顾到队友们的时候情绪。 “真的吗?谢谢。” 莫克尔对他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却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真的。” 沈之初下意识去模仿傅均的样子,耐心,温柔,去鼓励每一个人。 车上没人会说,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队长的行动。 这是考验,也是试探。 这个人是否真的有能力指挥我们,带领我们。 这是每个人心中的问句。 透过栏杆般的挡板,能看到外面一如既往灰焦的土地。 每场战争都不同,但惨烈的场景却不约而同。 这次支援,沈之初要与陆商碰面,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战场上相见,虽说要对接的话应该跟更上头的将军吧。 搭建起来的临时住处,和临时医疗所。 沈之初没有直接见到陆商,光是只听炮火声就能知道前线打得多激烈。 “你好,沈队长!” 沈之初被新称呼叫得别扭,对方规规矩矩地向他敬礼,他点点头,目光落在统计伤员的名单上。 果然伤员人数很多,重伤员偏多,这也是人手不足的原因。 老手跟新手不一样,所以得要分工。 沈之初擅长用药草医人,背包里挤了满满当当的草药,他们被透明袋子束缚着才没有混在一起。 “你们到a区做包扎任务,其余人跟我到b区做重伤处理。” 他点了几个新手,任务简单明确,分工合理,可还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不管来几次都是这样。 掀开重伤区的帐篷,里面血肉甚至有一丝焦味儿,疼痛的哀嚎响在耳边,伤口并不好看。 进到这里,总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气氛。 上一队的人同样在里面忙碌。 “止痛药。” “队长,止痛药没了……” 沈之初闻言,望向隔壁床位。 对上的是一双下意识带着凌厉的眼眸。 肉食动物?? 男人身材高大,脸有些宽,带着疲惫。 很少见肉食动物考医生的资格证。 沈之初听见他低声骂了一句,他们手上的病人腿被炸伤,痛苦的哀嚎着。 “我想,我有办法。” 沈之初主动请缨。 两位队长在进棚后没有打过招呼,虽然他们知道彼此的身份。 他将几枚草药扔进捣药罐,然后开始敲压。 “这是外敷的药吧?本来伤口就已经血肉模糊,你是想更加刺激伤口吗?” 男人有些不耐烦。 口气并不能算是客气,更何况肉食动物的声音本来就大。 沈之初略微不爽。 “不试试怎么知道?” 对方却义正言辞地否定:“根本不用试,因为药草的汁液就是会刺激到伤口。”
第四十章 队长 “伊德斯队长……” 旁边的人在旁边小声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沈之初将碾碎的药草抓起来,对他耸肩:“况且现在也别无他法,为什么不试一下?” 伊德斯站起来,这才看清他的身高,比自己要高上很多。 医疗队里见到那么健壮的肉食动物,确实是小概率了。 “刚刚我看你放了鹿交草,它所挤压出来的汁液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平时只能作为口服的药。” 他说的信誓旦旦:“如果我已经知道了结果,为什么还要尝试?” 沈之初轻轻挑眉,他不是好欺负的人,面对如如此高大的人也不退:“那你是没有看到我加入的其他药草吗?什里株可以很好的将鹿交草中和,而发挥出止疼的药效。” “……” 伊德斯沉默片刻,这种方法似乎他从未见过,没有人能把这两种习性完全相反的药材联想到一块。 期间,沈之初已经将药草裹在纱布中,隔着另一层薄纱包住伤口。 伤患只感觉到伤处凉凉的,被炸伤的灼烧感正慢慢缓解。 疼痛是不能完全避免的,但现在他看起来会好受一些。 看患者的哀嚎慢慢沉默下去,光看表情就知道刚刚的疼痛已经好了不止一点。 沈之初莫名有种赢了的舒畅感,“伊德斯队长,这方面,还是要看专门的人做,如果你真的不了解的话,就不要总提意见。” 方才被否定的不悦感此刻得到了释放。 “……” 在这种环境下使伤者得到完全的治疗是不可能的,将痛苦减轻就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你倒不像你的长相那样看起来好欺负,或许确实有几分本事。” 伊斯得没有纠结刚才的不快,但也没有露出友善的笑来缓解尴尬,这样显得有些生硬。 这里的哀嚎平息,别处的哀嚎却仍未停止。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私人恩怨,忙起工作来。 伤者好像怎么都医治不完,前线的战火似乎也永远都不会停歇。 夜幕降临,帐篷里只亮起几站昏黄的灯,前线终于熄火了。 这一切瞬间变得万籁俱寂。 几只飞蛾扑飞在灯泡边,多了几分苍凉感。 前线传来的消息似乎不太好。 隔壁帐篷传来喧哗声。 沈之初预感不妙,赶忙前来查看。 “要是别人的还好,陆队长的伤势也敢耽搁!” 尚且年轻的女孩站在对面有些不知所措,对上肉食动物高大的身材她就显得更小了,楚楚可怜。 “你到底会不会做事?” 沈之初这才看清,人群之中坐着的是陆商。 他从始至终并未开口说过话,但身边的士兵却咄咄逼人。 被训的女孩正是莫克尔。 她微微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本来就紧张,刚刚的失误直接让陆将军的伤口被再次撕裂。 见他们还是要不依不饶,沈之初皱眉。 怎么都怎么护主儿? 话说上头应该是还有一个将军,陆商只是队长罢了。 “出什么事了?” 沈之初的声音让他们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你谁啊?” 士兵自然是不认识他,但陆商可不能不认识他。 “支援医疗小队队长,沈之初。” 他平静地介绍自己。 “我还以为是个女人,战场不适合留长发。” 还没等沈之初回话,走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满脸沧桑,说话沉稳。 身上穿着防护服让他看着更加高大了。 “……” 沈之初知道这人,正是这支大军队的领头将军,吴克。 “你们还有力气闹吗?”吴克转而去斥责喧哗的几人。 沈之初下意识摸了摸扎在后头的长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得更长了。 莫克尔才是真正不知所措的人,她下意识望向队长。 队长也反应过来给她对应,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如果是有什么差错,我会好好纠正,这次并未造成很大的损害,也请陆商队长不要计较了。” 陆商抬眼看他,微微一笑:“怎么会。” 沈之初回之一笑,不知为何,现在看到陆商的笑脸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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