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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姬成美啐了口血沫，白着一张脸笑道：“去吧去吧，到时候宗主和程长老喜结连理，也好给未来小师弟腾地方。” 程风鸢对丘辰子的心思，在道天宗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不过知晓高灵贞心思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精于算计的姬成美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他虽然嘴巴利索的很，但支撑防护法阵不被兽群撞碎、还要给师兄弟们提供增益，若非秘境之中灵气浓郁，即使是他这样的天才阵法师也难以为继。 眼下完全是凭着一股“不想死得这么憋屈”的信念支撑着没有倒下。 “修行之路当一往无前，我们师兄弟同进退！”阎良典作为剑修冲杀在第一排，饶是他经年勤修不辍，此刻不停砍杀下来也难免双臂发酸、灵力滞涩。 好在他倾注了全部身家维护铸炼的灵剑风采依旧，饱饮灵兽血肉之后愈发显出灼灼光华来。 御兽宗一众弟子此时倒像是被割去了舌头一般，缩起脖子默默不做声。 “道友们若是调息好了，不如也来尽一份绵薄之力。”应道生仗着自己的皮囊无人认识，也懒得再装什么谦和恭谨，直接了当的使唤苏慎等人起来干活。 想祸水东引之后拍拍屁股就走？想得美！ 苏慎脸色不愉，看样子还想讨价还价“拿回”兽崽，应道生当然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道友不会是想引兽潮攻击道天宗，好叫你们御兽宗独善其身吧？” 这样一说可就不是个别人不讲道义的问题了，高度一旦上升到两个宗门，恐怕后果并非御兽宗“忍气吞声”就能扛下来的。 “自然不会。”苏慎气鼓鼓的操起驭兽鞭，泄愤一样向着兽群挥去，这边温柔也心疼的带着虎兽阿垚紧随其后，接着便是申友和他的冰狼朔雪。 荀旸的契兽是只花里胡哨的鹦鹉，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被应道生无语的眼神一扫，很是不服气的“嘎嘎”叫了两声。 本来还想扑闪着翅膀叨他一口来着，小脑袋伸到一半，被长安眼疾手快捏住了鸟喙。 “快松开！”荀旸嗓门倒是亮堂，几乎是尖叫着把长安吓得缩回了手，揉着那只毛色鲜亮却只会“嘎嘎”叫的鹦鹉好一阵哄。 “道友这灵兽叫声甚是别致啊。”应道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这个绣花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上次带的那只狐兽好歹还能抓个兔子吃吃，这只叫声像鸭子的鹦鹉带进来能作甚？ 打入鸭群内部吗？ 一提起这个，那只彩毛鸭子又想探头过来，还是荀旸怕它鸟嘴不保连忙解释道：“锦瑟原本声音清越可制幻，实在是一路上唱的太多伤了嗓子，这才……” 说着说着竟然差点被勾出伤心泪来，可见对这只鸟的确十分喜爱。 “哭哭唧唧像什么样子？”奚玉信头也不回的抛来一瓶药丸：“亮嗓响声，给那傻鸟灌下去，好好唱！” 有灵药到手管她说什么呢。 一瓶药伴着水灌下去，略等了片刻，鹦鹉的声音虽好了许多，却还达不到致幻的程度。 “这药多久才能起效啊？”荀旸只好硬着头皮去问奚玉信。 “我那是灵药，又不是仙丹，想要起效快，我这里还有一瓶仙人游你要不要？”奚玉信举着手中撒去半瓶的毒药，呲着森然的白牙歪头笑了起来。 “不许欺负他！”冷不丁一湳瘋道低沉磁性的陌生嗓音想起，应道生震惊的回头看去，正是飞在半空中的锦瑟发出的声音。 呵呵，这沧桑的嗓音，叫锦瑟？ 虽然和预想的略有出入，锦瑟还是成功加入了战局之中，并取得了十分喜人的成效。 兽潮的攻势再度被压了下来，一些原本并不善战的大型食草动物甚至萌生了退意，扭扭哒哒想要趁机开溜。 然后一头雄壮解释的大角鹿兽就被当场咬穿了脖颈。 被温热的鹿血一淋，众兽都老老实实回到了原位，继续向着幼兽所在的方向进攻。 只是攻击的势头远不如一开始那般疯狂猛烈。 趁着众人都忙于搏杀的时候，长安再度表达了自己想要充当“两军使者”的决心。 当然，这次是先对应道生报备的。 “那只幼崽身上有着十分熟悉的气息，”长安好脾气的解释道：“或许我的献祭成功了，那里并未完全灭绝。” “可是这太危险了，如果那野兽难以沟通，你要如何全身而退？” 应道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害怕长安受伤，还是不愿意去想他说的那种可能。 如果兽人世界没有毁灭，如果秘境真的与之有着斩不断的牵连，长安还会不会只是他的长安？ 或许他也更想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在那里他不是异类，可以是英雄、勇士、甚至神秘而崇高的巫…… “我不会背弃你，只是我也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这已经是长安能够想到的，不伤害应道生的最委婉的说法了。 却还是让应道生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对这个独一无二的肉体与灵魂有着不合常理的执念，说是心魔作祟也好、生性执拗也罢，总归万事万物都有一个限度，逾越过去便再没有体面与情分可言了。 “走吧，”应道生长舒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黢黑一团的小兽崽子体质果然不俗，这才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渐渐恢复了活力，见长安走来哼唧的愈发欢快了。 听说两人准备勇闯兽群归还幼崽的决定，高灵贞一开始也不同意，但在应道生暗示过自己有“心魔”防身，以及长安“兽人”的身份之后，其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犹豫起来。 “没有比我们两个更合适的人选了，”应道生添油加醋道：“再拖延下去，姬师兄的血都要吐干净了。” 趁着高灵贞分神去看姬成美的功夫，应道生眼神示意长安拎过兽崽子，快步走出了法阵防护范围，向着兽潮深处的雌雄双兽步步逼近。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但出于一些不可说的心思，并未像留住高灵贞一样出言制止，只是心照不宣的为两人分摊火力，硬是在同样疲惫的兽群中杀开一条窄窄的通道。 “叫两声装装样子，不然他们以为你会通灵术呢。”应道生撑起从高灵贞那里诓来的防护罩，忍着生理性的心悸不适提醒道。 叫两声？长安不自觉抖了抖耳朵，现下自己是半兽形，发出两声兽吼应该不难。 在威势摄人的吼叫声掩盖下，精神力腾空而起，直取两只形似狮虎的猛兽眉心。 显然秘境中的灵兽非道天宗那些凡尘俗物可比，远距离强行破解两个更是大大增加了成功难度。 精神力受到强烈抵抗乃至攻击，长安只是倒吸一口凉气，便被应道生发现了端倪。 “冷静，”尽管他很想用肢体的相依带给兽人一些力量，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攥紧长安的胳膊安抚道：“你经历过比现在恶劣千百倍的场景，你的身体中有巫的心脏和甘愿奉献的兽魂。” “你的精神绝对是这世界上最为坚韧、勇敢、不可阻挡的利刃。” “如果你需要，我也会是你的力量来源。” 尽管无用，应道生还是将灵力输向了长安，试图用这一点存在感，给予他信心和支持。 当然也没有忘了找着兽崽子屁股上捏了一把，提醒对方肉票还在他们手上呢。 兽崽子娇气的大声哼唧起来，呲着一排米粒小牙想要报复，应道生自然也不会惯着它，手指按住眉心一抵，它便只能张牙舞爪的乱叫撒气。 两相胡闹之间，长安神情骤然一松：“成功了。” “告诉它们让兽群撤退，我们愿意归还幼崽。” 应道生连人都能忽悠住，两头痛失爱子的野兽自然不在话下，一番先礼后兵、威逼利诱之后，小崽子的父母果然同意放过这些讨厌的人类。 代价就是崽子要归还，赔偿的礼品也不能少。 这一点倒不算难，应道生“噔噔噔”小跑着回去：“幼崽的父母是秘境中的兽王，它们要求我们归还幼崽、提供赔偿，还要我们亲自将受伤的灵兽都医治好才肯罢休。” 狐假虎威，不外如是。 饶是道天宗众人此前默认了应道生和长安的“牺牲”，可眼见事端平息之后，还得两位师弟以身犯险，也觉得脸上发热。 枉他们自命不凡、以为入的秘境亦可大杀四方，最后却要依靠两个外门师弟献祭才能保住性命。 众人合力才堪堪拦住兽潮的势头，这两个修为本就微末的师弟，其中一个还生的那么瘦小（应道生：？），真到了野兽堆里，还不任它们生吞活剥或是养肥了再吃？ 不等他们劝说，当事兽还以为狡猾的人类叽叽歪歪想要反悔，遂吼叫两声令兽群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师兄师姐们放心，哥哥能沟通灵兽不是作伪，等我们兄弟二人了结了答应兽王的事情后，一定会追上大家的。” 揣着奚玉信给的解药和伤药，又从御兽宗人搜刮了灵兽专用小零嘴，应道生这才心满意足的跑回了长安身边，跟随着兽群的脚步渐行渐远。 御兽宗贪心不足招来了祸患，反而要道天宗赔上两个弟子平息，就连一向做惯官样文章的高灵贞也难免皱起了眉头：“几位道友若无事，还请自便。” 薛茂这个有嘴没脑子的还想挑事，好在其他几个要脸的手比较快，一边道谢告辞一边将人捂嘴拖着离开了。 骤然安静下来，平素习惯了抱团的八人此时都有些意兴阑珊，各自盘腿而坐上药的上药、调息的调息，竟然都有了些相对无言的味道。 显然以奚玉信的脾气并不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她状似无意的抖了抖袖子，恰有一阵微风吹过，向着御兽宗几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撒的什么？”游乐安警觉的提醒道：“都是仙门道友，太明显的话，说不过去。” 奚玉信捏着被溅上血污的裙角撇了撇嘴，剑指抹过之后污渍也随风散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想给些驱避虫蛇的药粉，一不小心错拿成招引的罢了。” “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自然知道奚玉信是条怎样的美女蛇，但就连好脾气的温池星也只是砸吧了两下嘴巴，点了点头道：“祈师弟们挺好的，可惜了……” “胡说什么，”游乐安少见的争起了口舌：“他们办完了差事，自然会追上咱们。” “对……对，会回来的……” “都说了不要用那样惋惜的语气说话！” 眼见得游乐安连凶名赫赫的“剔骨刀”都露了出来，温池星连忙挤出笑脸，湳瘋表示自己对两位师弟的前景非常有信心。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灵贞显然有着更为深切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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