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务同他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对视片刻,不知为何偏过头去:“阵法无人看顾,总会有疏漏,还是有人守着更为安全。” 翎均轻笑:“温将军这是对在下的能力不放心吗?” 温时务一怔,连忙反驳:“自然不是。我只是...”他顿了顿,像是在忍耐什么,最终还是没忍住道,“只是不想看到殿下受伤。” 他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该说,表情纠结得略显狰狞,看起来有些好笑。 但翎均却笑不出来,他想起一些事情,试探性地问:“你...见过我受伤?” “没有,”温时务否定得很快,“我与殿下在此前不过一面之缘。” 他垂着头,翎均未曾看到他眸中的隐忍,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没有再继续问,转而道:“多谢温将军如此为我着想,只是实在无妨。你刚刚飞升,神格尚且不稳,还是要多休息,养好精神才能更好助我。” 翎均说完,天上陡然响了一道惊雷,黑云顿起,看起来是要下雨的架势,他轻笑一声:“看来雷公也赞同我的说法。” 温时务皱眉,他是真的很想为翎均做些事情,但下雨也确实麻烦,索性取出本命法器想把雷云打散。 他的本命法器是一把银色的斧头,可以随意变换大小,亦可控制雷雨。 翎均见他如此,是铁了心要留在这,不由有些无奈。他准备最后再劝一句,不行便随他了。就在此时,那天上又猛地打了一道雷,随后哗啦啦雨声响起,大雨倾盆落下,全落在了...温时务的身上。 温时务猝不及防被浇成了落汤鸡,面色铁青地抹了把脸,抬头看看头上那朵只对着他一个人浇的乌云,又看了眼身前一滴雨都没溅到的翎均,还能不明白这是谁捣的鬼吗。 他眉心猛跳几下,握着法器的手青筋暴起:“敢问殿下,这还不叫心怀不轨吗?” 翎均尬笑两声,下意识想替槲栎遮掩:“这,这是意外,意外。” “意外?”温时务气得柳眉倒竖,他往左走了一步,又往右走了一步,不管走到哪,那雷云都寸步不离地对着他浇,“殿下管这叫意外?” 翎均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他掩唇轻咳一声,挥手用灵力烤干了温时务的衣衫,又在他头上布了道挡雨的屏障,雨水顺着屏障滑下来,形成了一道包裹着温时务的雨幕。 温时务站在其中阴沉着一张脸,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心情太差才导致头上飘着一朵不住下雨的乌云,看得翎均有些好笑。 温时务看着翎均一副忍俊不禁,丝毫没有想为他讨说法的样子,不由更生气了,把斧头一扔:“殿下也太偏心了!” “好了好了,”翎均很不害臊地当起了偏颇的和事佬,“大家都是朋友,消消气,消消气。” 翎均好说歹说,总算让温时务跟他回到殿中,甫一进殿,那雨云便消失了,或者说,被翎均的阵法挡在殿外了。 温时务冷冷瞪着那作怪的魔尊,那人却看也不看他,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对着翎均献殷勤。 他也不刻意说什么,就站在角落里,摇晃着刚刚编好的吊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翎均自然被吸引过去,其实哪怕他不做什么,翎均也会被吸引。 “这是给我的?”翎均问了一句,走上前看了看那吊床,有些熟悉,很像苍给幼时的他编的小床,他们树编的床,都是这样的吗。 槲栎点头,或许是因为刚才被温时务刺激到了,他现在很有危机感,故而问也不问翎均,直接托起他的腰身把人抱坐了上去。 翎均吃了一惊,扶住吊床坐稳。槲栎在正常状态下很少如此主动,大部分时候都像个小木偶一样拨一下动一下,如今这般... 翎均余光注意到一旁温时务投来的审视眼神,不由微微勾唇。虽然翎均觉得温时务对他应当没什么旁的意思,但槲栎似乎很是排斥他与温时务亲近。 不错,有进步。 翎均晃着小腿,颇为愉悦地俯视着站在下方的槲栎,再次问道:“鬼相大人如何安寝?” 槲栎看了眼上方悬挂吊床的房梁,抬脚一点跃上去,坐在上头静静看着翎均。翎均笑了笑,翻身在吊床上躺下。 站在一旁的温时务对槲栎这一举动看得咬牙切齿,那魔尊坐在那处,恰能与躺在吊床中的殿下对视,还能看到殿下的一举一动,当真是心机深沉! 殿下说得对,他不该在外面守夜,应该在这里面守夜!外面豺狼虎豹再多也没有这魔尊危险! 他把斧头扛在肩上,抱臂倚着廊柱,他今日就在这盯牢了!看着这魔尊是不是真有胆子当着他的面冒犯翎均殿下! 若是有,他就一斧头劈了他!
第35章 真假身三十五 温时务就那么站着, 眼也不眨地盯着在房梁上躺下睡觉的槲栎。 只偶尔垂眸,略有些心虚地偷瞄几眼翎均殿下的睡颜。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缓了,看上去睡得很熟。 温时务微微皱眉, 他真的这么信任这个魔尊吗,在他面前也可以如常安寝, 竟是真的觉得他不会做什么事。 但温时务不信,他才不相信槲栎会这么老老实实地睡一晚上。 温时务执着地观察着, 直到夜色越发深了, 殿内只剩下几人轻浅的呼吸声。温时务也有些熬不住,改站为坐, 靠着廊柱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盹, 两只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 但就在这时, 他忽然看到翎均殿下的小腿上像是有一个黑色的,蛇一般的东西在爬。 温时务猛地清醒过来,揉了揉因为疲倦而有些发花的眼睛仔细去看,以为终于发现了魔尊的马脚。结果待视线清晰之后, 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鬼, 是他看错了? 温时务并不如此认为,他又站起身走到翎均身前看了看。翎均睡得安然,没有任何异常,青绿的衣袍掩住腿,也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温时务有些不甘心地退后两步,又抬头望了眼那躺在房梁上一动未动的魔尊,心头狐疑, 真是他看错了? 他有些懊恼, 又确实什么都没发现,只能面色阴沉地退回去, 继续扛着斧子监视。 又过了约莫一刻,温时务的困劲再次浮现,折腾了这么久,他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温时务决定最后再看一眼,若是无事便要倒头睡去,偏他一抬眼,便看到那原本是吊床其中一枝的枝条从里面探出头来,沿着翎均的靴子往上绕着他的小腿攀爬。 见被温时务发现了,它也丝毫不虚,耀武扬威地抬起头,张开头间小口发出狞笑,随后竟直接往翎均袍中钻去。 温时务一时间怒火直冲天灵盖,气得手都哆嗦了。 他没想到这魔尊竟然敢放肆至此,当即不管不顾地抬起斧头,直接一斧子砍了下去。 神斧威力巨大,猛地一劈将吊床砍了一半。 翎均瞬间被这动静惊醒,剩下的一半吊床活跃起来,稳稳托住了他的身子,让他安然站在地上。 一抬头对上温时务的怒眼,翎均有些讶然地看着他的架势,问道:“这是怎么了?” 温时务怒目圆睁,想起方才那难以启齿的事情,瞥了眼翎均的衣袍下摆,不禁面色一红,背过身道:“有人趁殿下熟睡轻薄殿下,殿下还是仔细检查一番要紧。” 翎均方才睡得熟,并未感受到什么异样,这会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当即就发现了右边大腿根处的不对。他面色一僵,低头掀开衣袍看了看,与一双丑丑的小眼睛对了个正着。 翎均嘴角微抽,他竟是第一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次知道槲栎每根枝条的末端还长着小眼睛和小嘴。此刻看着这根枝条用小到几乎要没有的眼睛努力地冲他抛着媚眼,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放下袍子遮挡住,掩唇轻咳了一声,抬头往上看去,却见枝条的主人正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睡着他的大觉。不由眉头一皱,做什么,这人是在装睡,还是说在梦中身体不受其控制? “殿下,可有捉到那作祟的魔物。” 翎均一时语塞,想了想,还是替那人遮掩道:“没有啊。” “怎么可能!”温时务惊愕回头,看向翎均掩在袍中的腿,随后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冒犯,侧头撇过眼,怒意上涌,他当即明白了什么,“定是那鬼树使了障眼法!” 说着不待翎均阻拦,抬手将手中银斧甩了出去。银斧在空中旋转着飞向槲栎身下躺着的横梁,翎均本是想开口制止的,后又想起这人喜欢逃跑和装死的个性,料定他此刻也定是在装睡,索性袖手作壁上观。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直到斧头逼近面门,那人竟是动也没动。翎均心头一跳,正要出手,却见那躺在横梁上的身体在被斧头灵光扫到的一刹那,直接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了。 竟是个分身!? 翎均一时愣住,那他的真身在… “怎么回事!”温时务收回斧头四处张望,“跑到哪去了!给我滚出来!” 腿上的枝条不住颤抖,听起来像是被温时务这语气给吓得,只是不知这份害怕里几分真几分假,那枝条一边抖还一边蹭翎均的腿,两不干预,很是忙碌。 翎均的身子有些僵硬,这家伙难不成又走火入魔了?怎么…这么极端呢。 要么死板得过头,要么逾越得过分,就不能平均一些吗… 他被蹭得有些许不自在,扯出几分笑容安抚温时务:“温将军,别寻了。他本就是魔尊,去到哪里我们也无权干涉,随他去吧,还是早些歇息。” 温时务显然不肯罢休,还要再说时,身后又出现一道少年音:“你们在吵什么。” 姬子涟话语中带着极致的疲倦,眼皮耷拉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温时务被说得有些尴尬,如今也确实过于晚了。 翎均知道温时务是担心他才会如此,又不免生出些许歉疚,上前拍了拍温时务的肩膀:“无妨,明日再说吧,今晚先歇息,我瞧温将军也很是疲累了。” “那不都是你招的。”姬子涟在一旁抱着胳膊道,“他怕你被那瘟神给吃了,你说你这一天天招的都是些什么人。” 温时务郁闷了一晚上,终于有人跟他同仇敌忾,立时兴奋得眼睛都亮了:“二少主,你也觉得那魔尊有问题吧!” “是啊,他有问题,你也不是个清白的。”姬子涟嘴毒得很,一下戳中了温时务的心思,给他堵得说不出话,颇有些手足无措。 翎均微微拧眉:“涟儿,温将军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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