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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獭吞口水。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距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泳池的诱惑实在太大，内心的小恶魔和小天使又开始打架，辛离在屈服于泳池勾引的边缘疯狂试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就是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 门厅的灯一下开了，然后是听不清晰的说话声和什么东西被放在桌面的声音。 辛离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雇主回来了！ 糟了！ 他六神无主地透过头套预留的眼睛位置四处张望，急切寻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 辛离用灵力打扫的时候是能掌握房子的结构和布局的，所以不用四处参观也能知道各个房间都在哪里。 要想到达雇主住的房间就必须穿过客厅，而客厅面积很大，尽头的位置能看到泳池这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感应灯也随之一一亮起，辛离大脑一片空白，满心都是要飞走的小钱钱。 半晌，他一个深呼吸往前几步迈进泳池，在钻进泳池的一瞬间变回了原形。 小海獭是不用穿衣服的，所以辛离的头套衣服全都四散开，也掉进泳池里。 头套很吸水，一点点沉进池底，衣服就不行了，还浮在水面上。 辛离小心地将衣服和背包拢进怀里，慢慢往下沉，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 但雇主家里又大又安静，从他进入水里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听见了水声。 泳池这边的玻璃门果然很快被拉开，辛离在水里听不太真切，但能感觉到忽然多出来的人类气息。 他现在就贴在靠近门这边的泳池壁上，两只扁扁的脚蹼踩着池底。 这里的灯不是声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在开关上，按开了一排灯。灯光照亮泳池，巨大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辛离在水底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进来的男人似乎也很疑惑，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慢慢靠近池边。 感觉到人类的气息越来越近，辛离黑圆的眼睛一闭。 完了！
第4章 一只搞钱獭 在这短短的几秒内，辛离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雇主将他当成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动物送回去引人围观，再在网上丢一次脸，然后协会发现他的所作所为，他不仅丢掉了全部工作，还被遣送回海里。 突然，一阵震动声响起，伴随着不太真切的烦躁叹气声。 “喂？” 是雇主的声音，他似乎在接电话。 即使情况紧急，辛离还是感叹了下雇主声音的好听，让他恍惚想起儿时美梦刚醒时舒缓心灵的海浪。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不是那么让獭开心。 岸上的脚步声渐远，雇主似乎是离开泳池房去外面接电话了。 辛离在水里缓慢上浮，轻轻从水面冒头，露出一个半圆的小脑壳，两只眼睛转得飞快，寻找着雇主的身影。 没看到什么人，难道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辛离小心地爬上岸，笨拙抱着自己湿答答的衣服和斜挎包，轻轻在地板上挪动。 到泳池房的玻璃门时，他才隐隐约约听见了点声音。 雇主在客厅另一边的半开放式厨房那里，似乎在一边讲电话一边准备晚餐。 小海獭的肚子也很饿了，想要快点回家了。 幸运的是，门厅的位置在另一头，可以直接从客厅拐过去，不会被发现。 抽油烟机的声音完美盖过了小海獭吧嗒吧嗒的走路声，辛离成功走到了门厅。 他在黑暗的小角落变回人形，穿上湿透的衣服，不顾一身狼狈，轻手轻脚开门离开。 一从电梯出来，辛离逃也似的狂奔向地铁的方向，等到地铁站口的时候，衣服已经被夏季的晚风和他自己的体温烘得半干。 这一整天都可以用大写的倒霉两个字概括，但辛离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他回到家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存起来的海鲜都吃完了。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出去买也不太现实。 听说人类的烧烤外卖会开到很晚，辛离犹豫地拿出手机，临时下载了一个外卖软件，发现周围的外卖都贵得离谱，配送费都是大几十。 这小海獭上哪儿说理去？ 他今天已经“斥巨资”买了一个头套了，不能再乱花钱，不然手里的小钱钱坚持不到月底，到月底还有大半个月呢。 算了，郁闷獭简单用灵力洗漱，忧郁地躺下了。 只有睡眠不会伤害小海獭，辛离呼了口气闭上眼睛。 等等！ 他又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因为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的头套！ 小海獭花巨款买的头套落在了泳池里！ 辛离已经不想思考自己是先被投诉还是先丢工作，相比之下，巨款头套也不算什么了。 他在床上辗转难眠，怎么办呢？ 难道要偷跑回去再去泳池捞头套吗？ 辛离摇摇头，这不太现实，大概率被发现不说，还说不定会被扭送去警察局。 小海獭可是听说了，未经允许闯进别人家里叫做非法入侵呢。 就在他翻来覆去想策略时，手机叮地响了一下。 想到可能是雇主发现来兴师问罪，辛离感觉刚才的铃声不是手机消息提醒，而是在敲打他脆弱的海獭魂。 纠结之下，他还是伸手从矮小的床头柜上摸来手机，看到底收到了什么。 果然是雇主发来的消息。 辛离战战兢兢点开，觉得雇主是跟他说以后不用去了的，但很快，他睁大眼睛。 对方没有质问他什么，更没有提及头套的事，而是跟他说地板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水渍，希望他下次注意。 就这么简单？小海獭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尽管还有满腹疑问，辛离却没有继续询问雇主什么，而是回消息打包票说绝不再犯。 聪明的海獭是不会询问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的，问了那不是在提醒对方嘛！ 收到雇主回复的简短的“好的”两个字，辛离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雇主真的没有发现泳池里的海獭头套，那就明天去清洁的时候拿回来吧。 第二天，辛离早早地起了床，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要早点去海獭园，等着饲养员投喂。 他特意坐了最早一班地铁，人也不少，但好歹不至于让他想要变回原形了。 地铁车厢里冷气开得很足，舒服得辛离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 他是妖，是能适应各种温度的，但是还是比较习惯稍微冷一点的状态。 而且，人类的夏天也太热了。 时间因为饥饿而变得漫长，辛离感觉自己都快等一个上午了饲养员才提桶出现，但其实现在还不到九点。 辛离两眼放光地游向岸边，在快抵达的时候挺起身准备上岸，可用力过猛没刹住闸，一头撞进放着海鲜的桶里。 他大半个身体倒插在里面，头顶因为撞击生疼，想要钻出来，却因为体型卡住，只能胡乱蹬着两只脚蹼，努力着挣脱出来。 饲养员没忍住笑弯了腰，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立刻把辛离薅出来。 辛离出来的时候低垂着脑袋，两只爪爪捂住眼睛。 只要小海獭不睁眼，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事实证明，闭着眼睛也没用，事情不但发生了，并且不止饲养员看到。 来海獭园参观的第一波游客刚进来，几乎旁观了全程。 他们是因为昨天的热搜来的，其中还有动物相关栏目的采风记者。 直到听见此起彼伏的轻笑声，辛离才像放慢动作一样放下爪爪。 谁能告诉小海獭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那个大大的摄像机是怎么回事，外围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看着刚刚遭遇獭生滑铁卢的可怜獭笑！ 他试图用他们并不是在看自己来自我安慰，但他自己都不信。 怎么可以这样，泯灭人性，道德败坏，竟然这样笑话一只小海獭！ 辛离面对人群呆愣愣地站了会儿，两只短爪支着脸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等他反应过来，立刻背过身去，靠坐在了刚才他扎进去的桶边。 游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哎你们看它是不是生气啦。” “这就是那只凶巴巴的小海獭吧，近距离看更可爱了，哈哈哈。” “小样脾气挺大，看这倔强的小背影，哈哈。” “它刚才是在干什么，抢吃的把自己卡桶里了吗哈哈哈！” “我要拍下来给我闺蜜看。” “它很好认嘛，脑袋上为什么总翘着一小撮毛啊哈哈！” 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辛离更气，说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每句后面都跟着一声哈哈哈，实在太过分了。 后背被饲养员戴着手套的大手拍了拍，很快一只螃蟹被递了过来。 辛离悄悄回了下头，发现那些人还在看他，又立刻扭回来，接过饲养员手上的螃蟹背着身开吃。 又有人叫他：“小可爱你转过来嘛，让姐姐拍你吃东西好不好？” 不要，辛离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海獭饭。 因为昨天发现辛离的体型小，饲养员今天着重照顾着辛离，暂时抚慰了小海獭易碎的小心脏。 今天的好几拨游客都是被热搜吸引过来的，但他们来了之后，无一例外被辛离的可爱所俘获。 什么霸凌同伴，别的海獭都是自愿的，他们亲眼看到其他小海獭给这只送食物。 什么恶霸獭，看他圆溜溜的黑色眼睛，看他可爱的呆毛，看他光亮顺滑的毛毛，看他半圆弧的可爱小耳朵。 这才不是什么恶霸，这是小天使！ 于是，辛离又被大家拍了很多视频上传到网上，俨然变成了一只网红獭。 辛离还不知道不到一天的功夫，自己的名声就有了一个大反转，他下班后立刻往雇主家赶，怕坐过站连音乐都没听。 雇主家还是一样的安静，明明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明明周围灯火通明，但这里就像是与外界相隔开的另一个世界，寂静无声。 海獭看了都觉得怅然呢。 熟练地输入密码进门，辛离将背包套在头上，按照之前的路线来到小角落用灵力清洁，然后赶快去泳池取自己的头套。 雇主昨天果然没再来过这里，玻璃上还残留着一个小小的海獭爪印呢。如果雇主足够矮，一定会发现。 辛离在岸边将衣服脱下叠好，迈进泳池里，在里面变成了一只小海獭。 他的头套沉在池底，在靠近门这侧的一角。 也许昨晚雇主又回来看了，但是这一角很隐蔽，他没有发现。 虽然是这么想，但辛离总觉得哪里不对，真的很不容易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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