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挺身而出,他也可以是一个合适的眼线,但他知道不可以,如若传出他叛入魔窟的消息,整个修真界怕是都要陷入恐慌。 曾经的修真界有多瞧不起剑修,如今便多需要一个剑修来镇守他们惶恐不安的内心。 接下来的六日约会与每一次共处,恋综直播间都在上演宋九卿与玄蝉的争夺,与顾昭的你来我往,以及被谢梧无视后的不甘,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自那次约会宋九卿乘了谢梧的剑后,便被所有人排挤。 直到御兽宗直播的最后一日,众目睽睽之下,宋九卿将表白的信封投入了信箱,对谢梧表白,却被拒绝,被冷嘲热讽。 弹幕: -唉,宋九卿这几日太急了,直接成为公敌,谢梧肯定也不会接受。 -但是不得不说,但凡谢梧不是断袖,他都可能心动啊,这几日宋九卿都为谢梧学会下厨了!他可是琴音宗少主啊!连厨房都不曾进过的少主。 -对啊,而且谢梧练剑,他就弹琴作陪,谁看了不称一句绝配? -可惜了…… -宋九卿的眼神,有点吓人啊…… -不会真的要像民间话本里那样黑化吧? 一切都朝着他们所预想的那般发展。 已是深夜,直播间也关闭了。 谢梧与宋九卿并肩站在长廊下,隔着细碎的风雪凝望那间软禁王臣的厢房。 今夜宋九卿便要走了。他突然就体会到了一丝王臣对于大雪的不喜。 今夜过后,王臣的身份会与宋九卿叛逃的罪名一齐大白于天下。 “其实我之前与你说我右手受创,并非意外。那时我还不曾被父亲领回琴音宗,琴音宗严禁门中弟子与凡人苟合,故而此前我都与母亲在白云镇相依为命,偏偏有一日我阿娘发觉了我觉醒了琴修天赋,为了逼我放弃学琴修仙,便想砍断我右手食指。” 宋九卿嗓音平和,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那时还小,害怕极了,纵使极力挣扎却也拗不过一个大人,好在父亲及时赶来,保下了食指,但阿娘的菜刀还是不慎伤到了我的腕骨。我就此害怕起了阿娘,觉得她大抵是疯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便拼死求父亲带我走,宁愿耗费旁人数倍的努力也要用左手学琴。” “后来我才知,阿娘不是怕我学琴,是怕我也丢弃她。回琴音宗后,私生子的身份始终让我抬不起头,看似光鲜亮丽的宗主之子,背地里却被无数人诋毁,待我后悔时,阿娘已经逝去,我却无法供奉她。所以谢梧,其实你不必替我难过,若我此去成功潜入魔族,阿娘的牌位便能迁入琴音宗受万人朝拜供奉。” “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此去,是我所愿。” 谢梧觉着自己好似被一张蛛网裹住,胸腔因为喘不过气而胀痛不已,他张了张唇,吐不出半个字。 不知过去多久,长廊外的雪又厚了一层,宋九卿扭头,垂眸看他,笑了笑,“我走了。” “等等!”谢梧见他转身要走,唤住他,神情格外认真,“宋九卿,等你回来,我一定会为你正名,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不是叛徒,你是英雄,是和谢长生一样配让天下人歌颂的英雄。” 宋九卿没说话,借着雪光看了他很久,久到眼角都氤氲出了雾气,方才笑道:“好。” 说罢,他一步一步走进了大雪里,脊背一如既往挺拔,北风拂起他流云般的衣袖,如同要乘风归去的绿衣仙人。 * 房中未曾点灯,王臣半边身子躺在榻上,一只脚踩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忽而门被人从外推开,刺眼的雪光倾斜进来,照亮了他漆黑漠然的眼珠,亦照亮了他半边脸颊上妖异的纹路。 绿衣青年背光立于门前,与他沉默相望。 王臣白日里都被胁迫在直播间里演戏,对于他这几日的遭遇皆是亲眼所见,他挑眉,不因来者而惊讶,反而似有所料,讥诮一笑。 “平日里痴心妄想便罢了,竟还妄图得到他的回应。”他压下眉目,眸光阴鸷,“你配吗?” 宋九卿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琴弦割断了他腕间的捆妖索,“想得到他回应的人多了去了,就看妖族少主是想与一群人争,还是与我一人争了。”
第89章 师兄,想我了吗? “一个坏人,若是有一日他救了一个人,旁人会称赞他迷途知返,可若是一个好人沦为叛徒,此前所有好事皆不值一提。”王臣转了转腕骨,唇角微扯,“世人皆健忘,你拿什么与我争?” 昏沉的光影里,青年苍白俊秀的面容上好似覆上了挥之不去的阴翳,身后仿若有重重模糊鬼影,唯有漠然的瞳孔尤为真切。 宋九卿微笑道:“你说得对,所以只要我日后杀的修士足够多,成为了彻底的恶人,再回头放下屠刀洗心革面,健忘的世人一定会原谅我。” “这样,我不就与王少主一样了么?” 王臣先是觉着不可思议,未曾想到看上去斯文隽秀连鸡都不曾杀过的青年竟也能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疯话,随即又警惕地眯起眼睛,“你知道我的身份?” 宋九卿感受他掺杂杀意的眼神,面不改色道:“历代妖族王室血脉脸上皆有朱雀纹路,可令万妖臣服,虽然妖魔绝迹五百年,琴音宗的藏书楼里也不是毫无记载。” 这自然不是琴音宗藏书楼里的记载,自从妖魔绝迹后,除却沧澜山哪里还有人会仔细珍藏着一本记载妖族的传记? 是谢梧告诉他,王臣脸上的妖纹是上古朱雀,极有可能是幸存的妖族王室。 唯有王室,才会让其余妖族心甘情愿化作刀灵供其驱使。 “连你都知道。”王臣耷拉下眼皮,攥紧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白,顿了顿,又喃喃道,“他肯定也知道。” 宋九卿不得不淡声提醒他,“还要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王臣回过神,意味不明笑了笑,“你这样聪明,先生一定会很喜欢你。” 这是宋九卿第二次听见‘先生’二字,第一次是那日在地牢中找到谢梧与白溪后,由他们转述,所有存活下来的妖魔都尤为敬仰这位先生,甚至一切阴谋的主使极有可能就是他。 宋九卿的心跳不自觉快了些,“走吧,我们必须在谢梧出门练剑之前离开。” 王臣眉头动了动,双眸亮起隐隐带着期待。 “……”宋九卿:“别打偷看他练剑的主意,会被发现的。” 王臣唇角垂下。 * 谢梧坐在长廊下,听了一夜的雪。 天尚未亮,廊中风灯被过堂风吹得左右摇摆,澄黄微光将少年鲜红的衣裳晕染得变了色。 谢梧上半身坐太久,只好换了个姿势,没骨头似的仰头靠在美人靠上,盯着风灯下那一片被照亮的细雪出神。 飞舞的雪花镀上一层金色,像金粉乱飞。 他眼前忽而落下一片阴影,某个高大的身影将一切晃动的光影都遮了去。 “马上天亮了,你该去练剑了。”嗓音一如既往清冷没有起伏。 谢梧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他深冷的眸子,“玄蝉,你也早就知道宋九卿会成为潜伏在魔族的眼线吗?” 玄蝉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日丹云宗山门外有人闹事,因恰逢丹云宗开启了护山大阵又关闭了直播,其余三大仙门无法联系丹云宗,便派遣了正好下山处理宗门任务的柳师姐来与宗主长老商量完此事。你来的时候我正要送柳师姐离开。” 玄蝉缓声道:“即便几大宗门的前辈都十分属意宋九卿,但因为他琴音宗少主的身份都不了了之,不曾想他会主动请缨,愿为魔族眼线。” “谢梧,你不必太为他难过,没有他,也会有旁人。只是未曾想,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谢梧怔然,沉默不语。 玄蝉听不到他的回应,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只好蹲下身,仰头对上他低垂的目光,继续哄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他,来日等他回来为他正名么?他一定会平安回来,对么?” 说罢,指尖钻进少年手里,挠了挠那温热的掌心。 谢梧怕痒,顿时没能绷住脸,“你偷听我说话?” 他这才注意到,玄蝉深色的衣摆下方与肩头皆被融化后的雪浸湿,冷冰冰的,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玄蝉在他身侧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假山遮掩后的那间厢房,低声道:“我只是知道你会难过,不放心你。” 天快凉了。 谢梧须在平日里练剑的时辰出门,然后去找王臣比试,意外发觉王臣被人放跑,随即御兽宗会翻遍所有地方,只有宋九卿不知去向,顺势让直播间知道王臣的妖族身份与宋九卿叛逃。 只有所有人都痛骂宋九卿,宋九卿才能更安全。 谢梧照做了,直播间里得知真相的道友更是比预料中还要义愤填膺。 -前几日我就觉得宋九卿不对劲,昨日还神情偏执地非要谢梧答应他的表白,真的疯了一样。 -所以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吗?我该说不愧是乡野村妇带大的孩子吗?真给琴音宗丢脸。 -王臣居然是妖族?难怪前几日都不怎么说话,应该是被玄蝉喂了哑药吧? -作为宋九卿直播间的榜一,我真的要心梗死了,我不信他会叛入魔族啊啊啊啊。 -本来就因为自己的身世自卑吧?然后来了恋综又一直被排挤被无视,黑化也不无道理。 -秋月白的捆妖索就是被琴弦割断的,琴音宗只有宋九卿的琴弦是用冰蚕丝做成的吧?别人的琴可做不到这种效果。 -别管什么宋九卿了,谢梧老师什么时候开个对战训练直播啊?像我们这种已经拜入门派的修士是不可能再学剑的,琴音宗弟子就想学习一些对敌技巧。 为了方便与直播间交流,白掌门没有再屏蔽弹幕,算是回应了直播间的要求。 除此之外,为了冲淡宋九卿在恋综的存在感,白掌门还告知了所有嘉宾,会有一位新嘉宾会与他们已经共用午膳,并且在御兽宗的天数也顺延了两日。 老实说,谢梧此刻心情非常不爽,由于王臣的存在,他更是对什么恋综新嘉宾无半分期待,当等他瞧见这位大摇大摆走进庭院的新嘉宾,还是没忍住愕然睁大了眼睛,“长风?!” 陆长风摇着扇子,一袭与他同色的红衣,严寒冬日交襟领口却随意敞开,腰间挂的不是剑而是酒葫芦,风流的桃花眼笑吟吟睨着他,“师兄,阔别一月,想我了吗?”
第90章 闻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陆长风可谓是被谢梧一手带大的,尽管这位红衣青年看上去过于放浪形骸,但举手投足间都有谢梧的影子,那是无数朝夕相处中潜移默化的影响。 只是因为谢梧修炼天赋奇高,又远比常人刻苦,结丹太早,以至于一直维持着少年的模样,两人站在一起,陆长风反而更像是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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