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黑鱼大声喊道,“不可以没有沈肆!若是他没了,你怎么办?到时这小界救下来了,你却没了弟弟,你要怎么办!不过就是时间,我帮你们想办法!” 云毅与沈肆大有些喜出望外的意思,扒着井沿问道,“主君是有什么主意么?” 大鱼也知晓自己一人所想,恐怕会有局限,便说出来让井上的人帮他衡量,“这世上又不是只他一个会榨取灵脉!我同样可以呀!我便去同他抢啊!” 云毅“呃”了一声,“那不是加速这小界崩塌……” “他拿去了是留在自己身上,我可以抢来,补贴给其他灵脉呀!” 这法子听起来似乎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但仔细思量下,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云毅和沈肆便同他道了一声感谢。 大鱼临走时,向云毅与沈肆索要一人一滴血液和一缕灵气,他说这样便不必每次都要面见才能同他们交谈了,沈肆自然便给了,但云毅却犹豫道,“那地君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可以呼喊我们?” 地君想了想,说大约是这样。云毅便面露了难色。沈肆稍一思索,也知晓了云毅的顾虑,但只是戳他一下道,“你我二人的事,和这小界存续,到底哪个重要?” 云毅听他这么说,也只能是把地君要的东西给了。 大鱼没再多说什么,便潜入井中离去了。只留下云毅与沈肆,留在原地微微发愣。地君比他们意料之外的好说话,又比他们设想的更能帮上忙。仍在他们身上的担子好像又轻了不少,只剩下飞升一条了…… 云毅挠了挠头,低声对沈肆道,“回去双修?” 沈肆立时就红了脸,有心想骂他一句,却又觉得对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便微偏了头不去理他了。 只是两人回头之时,却发现那本应离去的守夜魔修,竟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知来了多久了。 沈肆杀意骤起,已然提了青剑冲上前去。那魔修似乎没什么旁的本事,只保命的意识颇强,边疾退边喊道,“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我只是来传信!纶音阁!这信是纶音阁送的!” 沈肆的剑风已然在他吼间割出了血痕,但终究还是停下了。沈肆只伸手从那魔修那里接过了一张符纸,细细感应下确实有秦嘉的功法痕迹。这才撤了剑,对那魔修说了一声“滚”。 云毅走到他身后,将头搭在他肩上同他一起看那信笺。许久,沈肆才将信收回怀中,回身看着云毅道,“恐怕到时候了。” 云毅也点点头,“约那些仙门掌教,到小瑶山一叙吧。”
第120章 壹佰贰拾 秦嘉的信中写了一件大事。 只是说是大事,修真界知道的人却不多,还是秦嘉识得的散修从凡人口中知晓了这个消息——从前遍植灵花异草的药王谷,如今已经人去楼空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药王谷因为东方简的原因,已经遭了数次修士围攻了。也亏得他们身在谷地,谷外又有些瘴气,所以那些前来寻仇讨债的修士往往只能在外面堵上几日,最后等不到什么人出来,便负气离开。药王谷这样成日被人堵在门外叫骂,没有弟子敢在江湖上露头,他们会搬走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情理之外的,是山中所有的草木、药材,竟尽数枯死了。谷中各类水景池塘,小一点的已然干涸,大些尺寸的也是散发出了腥臭气味,无人愿意靠近了。甚至山涧处跌下的飞瀑也已经断流,再不是原先钟灵毓秀的地方了。 若只是修士离去了,无人去照看药材游鱼,因此他们才干枯死亡,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草木、流水,本就是天地间自然景象,不该呈现衰败之象。这恐怕就是说明,药王谷中众人离去,也许并不是迫于其他修士的压力,而是那地方,已然不适合他们居住了。 云毅他们从前并没有听说过,那药王谷的所在也是什么天然灵脉。但此时稍稍想上一想,为何在其他地方都长不活的灵植偏偏可以在那里繁育,倒是也能明白个中缘由了。 云毅他们一直在等的便是这样一个契机,只要再有个旁的灵脉做引子,那么便不怕别人不把眼前发生的事情和那东海联系到一处。只是他们倒确实不曾想过,这引子竟会是药王谷。 沈肆对回小瑶山议事还有些犹豫。但云毅只道,他们二人都是小瑶山弟子,若是此时舍了小瑶山,无论是去什么菩提宗、纶音阁,恐怕别人都是要多想了。即便眼下那两个仙门对云、沈二人的敌意恐怕都比小瑶山小些,但他们能选的也只有从前的自家门派了。 沈肆也承认云毅所说是对的,便不再多言了。他只剩了最后一个顾虑,“用什么做借口?” “你。”云毅想也不想地回道。 沈肆再点头,好吧,恐怕也只能是他了。“要我子承父业继续霍乱修仙界?” “不。要你良心发现,送上李无常的飞升秘籍。” 沈肆无奈道,“我只怕自己骗不了那么真切。最近的乱事太多了,只怕没人再愿意轻易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了。” “是不是捕风捉影,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是我们。” “我们?” 云毅笑着看向院中的枯树,这树虽在冬日落尽了叶子,好似已然没了生命,但它也不过是在积蓄力量,等着来年春天再发新芽。云毅想给众人看的,也是这样一幅画面。“他们不是一直在猜测云毅到底是如何先失修为,又迅速结丹么?如果说是沈肆从无常夜得了李无常的功法,而后传给了云毅,你说那些人,会信几成?”云毅对着沈肆炸了眨眼,“有我这样一个鲜活的例子摆在这里,我打赌那些人拒绝不了飞升的诱惑,恐怕要踩塌了我们的山门去。等到他们来了小瑶山,我们只要先稳住他们,再让师伯或是戒悲大师、秦阁主这样的人站出来,把东海和药王谷的事一说,最后引到天上,便万事大吉了!” 云毅觉得自己想了个极好的点子,便想去同沈肆讨声夸奖。只是他看沈肆蹙着眉头的样子,好像并不很认同他一般,倒是也有些奇怪。于是云毅便问道,“阿肆觉得这法子不妥?” 沈肆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还没等云毅劝他据实说出想法,他便想起自己先前答应过,有什么都要明白讲出来,也就开口道,“我确实觉得这样不好。其实你也只是想借此一事把那些人引来,可是会因此前来的人……日后又能帮我们些什么呢?他们也许当场应承我们,往后会为我们效力,会为天下苍生竭尽所能。可回去以后,怕是只会啐我们骗了他们,连带着后面的事儿,也就都不信了……”沈肆看云毅的脸色倒是也不难看,便继续说道,“按说我也许不该这样讲,但是先前师父用功法的事情骗过一次,召来了赵惠生和玄英道长同我们一起上永夜山,可最后呢?”沈肆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要是没有天清观和云水间的弟子闹成了那样,也许,永夜山上也不至于要那般收场。” 沈肆最后低声道了一句,“我真的不是怪师父,更不是有意打击你。” 他事事都愿意听云毅的,有时也是怕两人意见相左便会伤感情。这时从头到尾推翻了对方的主意,他其实心中是有些慌得,于是必须补上这样一句话,希望能有所缓解。 但云毅听了这一切,却没有半分被人驳了脸面的不服气。反而是伸手把沈肆拉过来,抱进怀中,叹息道,“你不必这么说,更不要觉得你反驳了我的意见,我便会误会你对我有成见。我如今听你这样说,只觉得很是心疼你。你明明是这般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性子,却要你一遍一遍的与这无常夜同流合污……是我们对不起你……” 沈肆心中是喜的,但面上还是冷静地把云毅推开些,镇定道,“你这人从来不适合这般低沉模样,我也只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无常夜也没什么,我如今约束着他们,也不算与他们同流合污,我没什么不痛快。比起我来,还是先想想联合几大门派的事情把。” 云毅点点头,思索片刻道,“阿肆说得对,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终归靠不住。倒不如这样,索性直说东海海市、云洲岛、药王谷的灵气都已断绝,而你我二人知晓其中缘由。若有人对此有何疑问,便让他们去小瑶山找我们。不论是什么门派、什么修为境界的人,只要上门,我们都会接待。这样一来,他们必然先去查看那几处灵脉;而看过之后再来的人,多少也该是有一份救世之心的人。” 沈肆这时也觉得这法子是好的,唯一的难处,大约是那句无论什么门派、什么修为…… “我们真的都要一一接见?会否耗去我们自己太多时间?” 云毅看向他,“阿肆是担心没有时间和我双修么?”被沈肆狠狠掐了一把后,他才龇牙咧嘴地说道,“我开玩笑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先来的也许是要我们去解释上一番,但后面的自会有前人告诉他们。” 沈肆便也点头同意了。 事情倒是比他们预料地要顺遂上许多。 他们最先回了小瑶山,山上的弟子虽是对他们态度仍不算友善,但也不知是得了谁的号令,却也没有拦阻他们。至于那几位长老知晓他们回来了,更是直接让人领他们进了议事大殿。阳尘子不止是将此事交代给了秦嘉,门中众长老也都收到了他的传讯,让他们尽力辅助云、沈二人。只是事发突然,这又是件不能同外人言说的事情,于是当日丧礼上多少也让他们二人受了些委屈。 如今他们返回山中,这些长老便都各自取了自己的法器灵药来,各自慨叹着是他们功力不足,才使得这样的重任交到了两个年轻人手中。 云毅从未想过还能在小瑶山上感受到这样的关爱,立时就红了眼眶。似乎很想抱着哪位长老,诉说一下失去师父又被师门唾弃的悲痛,只是他目光从虚尘子阳明子等长老身上扫过,终于还是发现,他其实没有办法在他们之前肆意哭笑撒娇。他只能同沈肆一般,站在那里,道上一句“多谢诸位师叔师伯”。 他们二人将此番出行见闻大约讲过以后,几位长老倒也支持了他们的知会众人的决定。也正如云毅与沈肆估测的那般,他们在听到这位新天君的真实身份后,稍有纾解了一直蹙紧的眉头。等到一切都讲完,他们甚至还安慰两人道,“即便没有外人助力,集我们小瑶山的力量,应当也能送你二人飞升。” 沈肆怕为了他们两人,又要出阳尘子那时耗尽这几位长老修为功法的事来,便急忙摆手道,“眼下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诸位师叔伯不必着急替我们谋划。我们先看看消息放出去,到底会不会有人响应吧。” 外人知晓了灵脉有异,前去查探,再赶来小瑶山,怎么也要几日路程。等待的时间里,云毅与沈肆前去拜会了戒悲大师。出家人到底慈悲为怀,并不需要他们多费什么口舌,便答应会尽力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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