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让他们如何去接受这个结果? 几大仙门同药王谷多有往来,不提门中采买,这些修士也时常自行前去购买。在场众人大都服过药王谷炼制的丹药,究竟是哪一丸里被掺了东西,恐怕连东方简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们又如何能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背负人命债。 这些人中不乏已修行到了一定水平的,或是能维持局面、管控众人的。如今他们便是还能残存些理智,最多也只是呆愣在当场,不作出什么怪异之事,更不要说再去约束其他人了。一时间内里乱成了一团,有人以身体去撞击那结界;有的拿了武器乱挥,嘶吼着要杀了东方简的;有的时哭时笑,已经状若疯癫,对旁人的言语没什么反应了…… 场上自然还有些人自信没有服过那药,还能去分析眼前局势,也知晓众人越是这样慌乱便越是顺了那些恶人的意。可任凭他们喊破喉咙,也很难把这些崩溃之人的神识再唤回来了…… 叶正和收拾了曲家前来增援的修士,又从大殿屋顶的破损处回到殿内,看到的便是这样乱作一团的画面。 他再看东方简脸上欣喜怨毒的表情,便明白肯定是他捣的鬼。于是叶正和皱了眉问他道,“你又做了什么?” 东方简对叶正和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二人彼此行事风格不同,相处也并不畅快。于是东方简也只冷硬回道,“横竖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叶正和听后眯了下眼睛,“最好是这样。”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威胁的话来。他不信自己的谋划会出问题;也知道若真有那万中之一,也不必他向东方简寻什么仇了,他们二人,自然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他便只是伸手示意手下的魔修把曲家的败将押进了那术阵之中,而那些魔修进去之后便也不再离开,只是去守着作为阵眼的那些凡人了。叶正和知晓许多修士的过往,便不觉得有谁会真的能狠下心来自断仙途,杀人破阵。但他图谋百年,自然不肯给自己留下什么隐患,便让手下入内看管了。 至于那些曲家的修士,他们这时见了同在阵法之中的曲言,立时便破口大骂,说是他败坏家风,才使得他们不得不赶来为他收场。是他丧尽天良,连自家人都要坑害。曲言听了也不曾亲身,只嘲讽道,“你们趴在我身上吸血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也是自家人。” 叶正和无心理会这里间的恩怨,只去盯着那几个深池了。他图谋了两百多年的大事,都在这几池之中了。他眼中精光几乎已经洞穿了那些池底,看到了他登临仙途的未来。这一路上诸多困难阻碍,他已都尽数扫去,耗尽心思,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鲜血、骨骸、心头肉,再加上帝王之气,修士之灵……他要在这永夜山中召回一个人来。要为他塑造一个世间最精悍的躯体,加上一副最适宜修行的根骨…… 然后他要在那个人复生的瞬间杀死他,夺取他的身体和属于他的一切。 这之后,叶正和便将是这世上下一个登天的魔修。 ---- 每天都在感慨,幸亏自己发文之前有存稿……最近又突然忙了起来,估计这周都只能两天码一章了!希望存稿箱撑得住,希望下周不要忙QAQ
第87章 捌拾柒 叶正和对东方简说了一声,“开始吧”。便默默退到一旁,只施术引导那些修士的灵气汇聚到那深池周围。 东方简则是环顾四周,去池前拾起了先前那老宦官掉落的碗来。那只彩绘瓷碗已经摔出了一个豁口,但东方简还是用它在血池里舀出一碗血水,蘸着人血在地上画起术阵来。 有着充足灵气的滋养,那些血珠一落在地上,便闪出了金色的光芒来。光焰之盛,几乎遮盖了蹲在其间的东方简。 没人看得见他都画了些什么,便无从推断那是个什么阵法,这些囚禁在结界内理智尚存的修士也因此变得焦躁了起来。 而随着东方简的术阵在殿内铺展开来,那几个深池中的血液、脏器和骨骸也逐渐化作了血珠、肉块、粉末,接着一缕缕地汇集到了术阵的正中央。那些细小部分逐渐组成了一副人形骨架,接着皮肉开始在那骨架之上生长,血液也逐渐嵌进肌肤,很快便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来。 那皇帝身上的人君之气也慢慢被抽离了出来。虚无缥缈的东西本该是看不到的,可在这术法的影响下也有了具体的形象。些许烟气围着阵眼中的那个躯体环绕打转,每转一圈便要淡薄一份,好像是被那躯壳吸收了一样…… 云毅眼见的那人形变得愈发完善,心中来自未知的恐惧也逐渐扩散开去。他握剑的手跟着抖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还是咬了牙号令身边人道,“小瑶山弟子,随我去殿外!” 只这一语,沈肆便明白了他是想要带领众人,前去击杀那些作为阵眼的凡人。如此一来,虽能破了这术阵,前去阻拦叶正和与东方简的阴谋;可同时的,小瑶山的人便都要背上杀孽,从此再不用烦恼什么修行了。沈肆并没有那么担心自己,可他却不能由着云毅也如此。他本就是站在那人身后的,这时便顺势挡住了他的去路 云毅正要开口劝说,却听到沈肆对他道,“你不要做傻事。也不要逼迫其他师兄弟。那些凡人早就没了意识,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言下之意,便是让云毅和小瑶山众人留下,而他自己则要亲手断去自己的修炼之路。 云毅知晓,若是沈肆以一个修士的身法犯下这样屠戮的恶行,便不说什么飞升,他以后连突破境界都是不能的了。旁人破境不过对抗自身局限,他却有可能要去应对天劫,因为天道不会允许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再享有强盛之力……想到沈肆极有可能因此而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云毅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因为紧咬而感到了疼痛来。 他几乎是忍下了极大的怒意,才能让自己看似平淡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一个人去。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沈肆却好像并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只是冷静地回他说,“若不是有你,我早便是死透了。你当我还你恩情吧。你与我不同,我可以死,但你是必须要飞升的。” 云毅几乎要大吼出来,他才不要什么飞升!他们二人可以同生,也可以共死,但就是不能留他一个人。不管是在这人间,还是去那天上,都不行。没了沈肆,他还飞升做什么呢……没了心爱的人,也去做一个冷血的、没有半点感情的仙尊,或乃至天尊么……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便必须要另寻个借口来让沈肆放弃。只是他如此情绪激动之下,竟是想不出能再说些什么了。 好在秦嘉在云毅号令之时便走向了他们,这时也对沈肆说道,“你倒是不必一人独扛。我们便是真背了什么人命在身上,也并不是就不可能再飞升了。只不过是要应的雷劫更凶险些。我纶音阁也有不少弟子还能出力。事情紧迫,你再多说便是浪费时间。一同去吧。” 她这话是在一锤定音,让沈肆不要再把时间花在与谁商讨辩论上。便听她的安排,所有人一同去分担一个罪责便是了。 可即便是这样,沈肆也不想云毅身上多添什么意外,无论如何也不想他去。他并不再同秦嘉争论什么,由着秦嘉带了自己门人和小瑶山众人向外走,但却还是固执地站在云毅面前,不肯为对方让路。 云毅无奈,只能摇着头念他的名字,“阿肆……”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沈肆会这样拦阻自己。因为师弟并不是不认可这种做法,也不是不肯去背罪孽。而是独独不让他云毅去。 他想自己也许太过龌龊了些。连这种时候都会有一丝念头,觉得师弟对自己是不同的。并不是什么报恩、也不是什么同门情谊……也许师弟对自己也有一份私心。 云毅倒是猜的不错,只可惜沈肆的私心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他的理由并不能对外人说,甚至连偷偷同云毅耳语都不行。他便只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阳尘子,希望师父能勒令云毅留在原地,免去他的为难…… 沈肆能看出来,阳尘子也是在迟疑着。 他们师徒二人共享着云毅的身份和身世,便也只能是他们事事都多去操心谋划。可他们能找出无数理由来决定自己是否去做一件事情,却很难寻一个借口说服云毅不要去。与是便只能是师徒三人这样一言不发的对峙。 阳尘子是个怕麻烦的个性,他既然找不到理由,索性就来个没有理由,直接用师父的威严去对云毅下命令了。 云毅自然是不服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连师父也觉得旁人都可以去,只他不行。他猜测是由于他已成了这一辈修士中最突出的那一个,说不定能成为最先飞升的那一人。可难道这样他便该是一个坐享其成的人么?云毅自问他做不到。尤其做不到,让阿肆为他付出,而他坐收其利。他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却听到大殿门口处传来了些骚乱声响。 几人立刻循声看去,原来是李无常站在了大门之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板,不让这些修士们出去。 云毅和沈肆立刻变了脸色。 他们先前只想着谁去或不去,竟全然忘了便是他们想要舍生取义,也还会有人来阻拦他们。这李无常潜藏了这么久,如今果然是再等不下去,要跑出来生事了。 这下刚才的争执也没了必要。他们又不得不转去先解决了李无常的问题。 云毅几人匆忙上前。离得人群愈发近了,便听到李无常与众修士解释着,“你们真的不用前去,我有这个把握,他们所谋之事不会成功的。” 而秦嘉也正回他道,“你只说得这样含混,却拿不出什么证据。请恕我无法相信你。劳烦你让开。” 李无常皱眉道,“我当真是一片好心。你们既然理智尚存,那就应当是自知不曾食过人。我当你们是好人,不想你们做了无用功,还落得不好的下场罢了……” 云毅听他这话不禁发笑。旁人或许不清楚,他却知道这李无常其实是个千年前的魔修。只要加上这一层身份,不管李无常再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假仁假义,不足为信了。 沈肆更是直截了当道,“我又如何能知道,你和外面那两个不是一伙的?万一你是故意拖延我们,好叫他们成事呢?你既然有把握,你便先告诉我,他们塑的那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无常的脸色有些微变,似乎想要回他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下了。他似乎明白,如果他不能据实相告,那便无法取信于人。可让他自揭底牌,他和这些修士还没有那样的交情。于是李无常只好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接着向一旁撤了一步,口中念道,“算了,我也劝不动你们。只是我已提醒过了,你们确实不必……” 他才刚撤开半步,便有人越过他推开了大门,更不要说听他什么话来。李无常只能心里默默叹息好人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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