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是我咎由自取,姑娘请回。"他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秦柔已经急出了丝丝泪光,"他们会废了你的修为的!" "沈肆"依旧在打坐,并没有理会他。 秦柔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几次让自己镇定下来。良久,她蹲下身说道,"沈公子,你以后也不会去害人的对么……" 沈肆没有答她,她也就不再纠结那个答案了。她依次在那布下禁制的机关上施下了破解的术法,竟时打算将"沈肆"放出来。 "沈肆"显然没有料到这一节,不禁大吃一惊。 秦柔撤完了禁制,捡起了自己刚才放在地上的灯笼,她背过身说道,"这顺序,是你那位师兄告诉我的……想来他本是有心要来救你的。可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有什么行动,就先跑了过来。沈公子你先寻个地方避避风头吧。等过上一阵你再回门中,同你师父解释清楚,阳尘子那么好的师父,不会不管你的。"她说完这话,便小跑着离开了。 "沈肆"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必要留着这里冒险,如果秦柔没有骗他,那也许师父亦是准备把他私自救出来的。于是他又在地牢了留了些时间,自觉不会有人再能察觉他出逃与秦柔的探访有关系时,才离开了曲家的地牢。 第二日,他趁着守卫发现他不见的骚乱逃去了三百里外的凡人村庄,开了一间普通客房一呆便是五日。五日后,他换了一身低调行装往小瑶山方向赶去,可路过天清观所辖地界时,却听到有修士谈论,几日前小瑶山阳尘子仙长的亲传弟子沈肆竟然叛为了魔修,还在试剑大会上杀了人。 而他的师父阳尘子,也已于日前昭告了诸派仙门,沈肆犯下杀孽,已不再同小瑶山有什么关系了。魔修害人,天下修士得而诛之。 ---- 修了一下文,从12章开始修过来,把部分不太满意的地方进行了一些改动和补充,于是就这样加出来两章233333 今天不是加更,就是把之前的章节补上了……修文是个大工程啊!之前看过的小伙伴愿意的话,改动主要在12-18章~可以回头瞅瞅,也希望后面再点进来的大家看这文能觉得更通顺点儿-v-
第22章 贰拾贰 后面的事情沈肆便通通知晓了。 那年他离开曲家以后,便投了魔修中最臭名昭著的门派无常夜。无常夜做事百无禁忌,只要凡人出得起重金,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也是做的。又兴许是无常夜的掌门人有意恶心正道仙门,沈肆刚一去便受封了堂主,独领了一个分堂。而他也仿佛是真的在无常夜得了什么适合他的修炼功法,境界提升极为迅速,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融合期,只等不日结丹了。 正派修士起初都还有些瞧不起他,可后来见了他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便开始畏惧起他来,渐渐也不再有人敢私下谈论他的事儿了。也不是没人动攀迎结交的心思,从他身上捞到些修炼秘诀来。可沈肆一贯是个独来独往的人,甚至连无常夜分堂的事情也并不太过问,连他所辖的那些魔修都终日见不到他身影。好不容易见上一次,也不会与人多话,慢慢动他脑筋的人也便放弃了。 他师门小瑶山派过人来见他,说是有阳尘子的信要当面交给他。沈肆也不曾相见,只取了一节传信竹节,着手下交给那人带回。他送了一段口信,“过往所授,必不外传。” 这一句话其实了结不了他与小瑶山的过往,但那之后,阳尘子只是送了另一只竹节给他。那竹节是用法力钉进沈肆屋内木柱上的,似是在告诉沈肆,阳尘子只是不想来取他性命,而不是不能。那只竹节告诉他,“不可滥杀无辜。” 沈肆心知继续往后看也不会有更多发现了。有些事说来其实很残忍,秦柔只不过是纶音阁的一个年轻弟子,她的死活能在整个修仙界引起的讨论太少了。就像投石入海,那点点涟漪根本惊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甚至到了后来,很多修士只知道魔修沈肆在试剑大会上杀了人,至于杀了谁,就都不清楚了。所以不会有谁执着于当年之事可否还有隐情,既然连小瑶山都没有坚持沈肆是清白的,还有谁会在意。 于是沈肆退出了这一段记忆。随着他的抽身,那一段画面就立即飘远了。沈肆稍感应了一下,竟还有不少灵气盈余,只要他想,就可以再召来他尚有疑虑的诸多过往。可沈肆想了想,放弃了。既然已经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又何必去揭开曾经的疮疤,让它们再次流脓淌血。 沈肆的神识随着灵气撤出回到了自己的躯体里,他愫愫睁开眼睛,却发现近在咫尺的云毅脸色很是难看,他极忙收回搭在云毅后颈的手,却发现云毅的手正虚搭在他下腹部。那个人又在不管不顾的给他输送灵气了。 觉察到沈肆的动作,云毅也随即睁开了眼。“身体可有不适?”他开口问道。 这话其实问得很是让人熨帖。云毅没有问他看到了什么,是否查到了什么,只是问他,身体可会因为灵气消耗而不舒服。 他这样的关心倒让沈肆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了。他只好摇摇头,“没有。先不说这些,我想着灵像珠里记的东西大概能说服秦嘉放我们出去了。”他删繁就简地把自己看到的一些证据同云毅讲了一遍,大抵也就是告诉他,是秦柔主动将“沈肆”放出了地牢,没有任何人逼迫她,而“沈肆”离开后也没有时间机会行凶。 云毅听了点点头,“虽离查明真相尚远,但横竖能证明你并非凶手。”于是他送出了一只传音竹节,约秦嘉一见。 秦嘉赶来的很快,她面上好像是一片满不在乎,可问话的声音中还是难以自持的带了一丝丝颤抖。“云仙君约我前来,所为何事。”她尚站在主殿直通水牢的台阶上,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云毅以灵气将灵像珠缓缓送到她面前,“秦阁主看了便知。” 秦柔闭了双眼,在指尖蕴了灵气点在灵像珠之上,珠子立时便射出了一阵蓝紫色光芒,那些原本留存在别人记忆中的片段,如今正一一展现在她面前。她脚步稍晃了几下,沈肆猜到应该是她骤然见了早逝的亲姐如今竟这样栩栩如生,一时有些惊讶吧。 秦柔很快就浏览完了灵像珠中的记录。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向主殿走去。 沈肆见她竟全然忽略了自己二人,忙喊了起来,“我既然不是杀你阿姊的凶手!你便该放我们出去了吧!” 秦柔的脚步顿了顿,还是继续向上走去。沈肆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云毅拦住了。“让她静静吧。” 沈肆抱怨道,“她倒是静静了,我这腿都要泡废掉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句抱怨被秦嘉听到了,空中缓缓垂下了两股灵气汇成的锦带,几乎就在云、沈二人伸手挽住了锦带的同时,那锦带骤然缩短,将二人拉出了水面,落在了悬在半空的台阶上。 待到他二人沿着台阶行至主殿时,便看到秦嘉正坐在主位上发呆。沈肆本是想同云毅说,既然他已脱罪,两人还是就此离开吧,谁知刚一开口,竟是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秦嘉被这声音唤回了神智,看向了他们。她起身拱了手道,“云仙君,之前秦嘉所为多有得罪。望云仙君海涵。” 云毅尚未回话,沈肆便不满开口道,“你这女人好生奇怪!你既要道歉,难道不该同我道?” 秦嘉看向他的目光里依旧满是敌意。“你虽未曾亲手杀我阿姊,但那个白衣人又如何说?怎么证明你便不是从犯!” “秦阁主,他当年引你发现锁魂佩,他与阿肆不是一条心。”云毅提醒道。 “那又如何!你难道忘了,百年前这魔头害死了多少人,缘何那日八大仙门要联手诛杀他?” 沈肆一时语塞,前几日他同云毅要么是在凡人村庄,要么就是在鲜有修士的古墓里,他倒真是忘了,他沈肆身上背的血仇命案,又何止是秦柔这一桩。 秦嘉看着沈肆,“你当自己睡了百年,你当年的仇家便都死绝了?今日我秦嘉不杀你,外面想你死的人,也有千千万万。”她话说到这里,已是恨意浓烈,仿佛马上就要掏出武器来。 云毅不动声色的错了错身,将沈肆掩在了自己身后。“秦阁主,魔修沈肆百年前就死了。如今在我身旁的这个阿肆,不过是他的转世。前世之债,轮回时便偿清了,没有要今生再算的道理。” “云仙君,我敬你才问你这一句,你到底缘何要护着这个魔头!”她从主位上直冲下来,站在云毅面前逼问道,“你当真要为了他与整个正道门派为敌么!” “阿肆不是那个魔头。”云毅坚持道。 “你把我们当三岁稚童么!云仙君!他可曾真正入了轮回!” “他已重头来过。我会盯住他,不教他再走邪路。” “他凭什么!”秦嘉这一句已经几乎是喊了出来,她此刻混不在意她自己阁主的身份了,她只是一个被魔修害了家人的女子,想向她的仇人索命。“他凭什么重头来过,被他害死的人有没有机会重头来过!云仙君,不算我阿姐,无常夜的魔修害过多少人?他又害过多少人?烬天城毁在了他手里,那里甚至有那么多人不是修士!他若真的入过轮回,便该下十八层地狱!绝不可能还有什么机会重来!” 沈肆也沉默了,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能做什么。他想对秦柔说,她眼前的沈肆其实对那桩桩件件全无了解,毫不知情,只是顶了一个魔修沈肆的壳子。有些罪,当真算不到他头上。可他也知道,这辩解太无力,甚至听起来都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笑,他一句不知道,死去的人就白白送了命么? 他突然意识到过往的自己实在太过天真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许多年,在云毅身体里迷迷糊糊呆了许多年,空间小了,好像人想的东西也就变得狭隘了。 他想了那么多他和云毅的事儿,好像这天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他有时也会想想阳尘子,想他的那些师叔师伯师兄弟,可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小瑶山…… 他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年的沈肆会加入无常夜了。 因为无处可去。 就像如今的他一样。根本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 他呆在云毅身边,把好好一个“云仙君”变成了只徇私情,枉顾天理人情的恶人。他若回了小瑶山,是不是小瑶山也要被人说成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秦嘉终于骂醒了他。 有些路一旦走过就回不了头了。即便当时的人只不过是信马由缰地胡乱跑了一通,可若是把自己跑成了穷途末路,也是要认得。 他刚想开口同云毅割席,想说他所作所为一人承担,莫要累及云毅声名,却听到云毅先开了口。 “可我放不下他。”云毅的声音里带着散不去的苦痛。“阿肆之于我,就如你阿姊之于你。她死去这些年,你可能忘记她?我同阿肆同居同往,多少次危难关头都只有彼此。秦阁主,若今日有人同你说,你可以救你阿姊,你可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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