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满脑子都是云毅那句“我放不下他”。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好像饱涨得有些疼了,原来不是他一厢情愿,不是只有他付出了真心。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手…… ---- 哈哈哈日常疑惑,到底为什么我的点击收藏这么低!是我的名字起得不够好么!
第23章 贰拾叁 沈肆知道其实从来没有把自己同百年前的那个魔修联系在一起过,他总觉得他们是不同的,他们彼此独立。因此他有意或无意地忽略那些过往,活得自由洒脱。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只是不敢去扛那些罪名,他不敢,所以装作自己只是不愿。但如今听了云毅一番话,他却觉得,就做沈肆吧,不管是曾经那个遁入魔道的,还是今日这个重获新生的,再没有什么必要撇开了。他是沈肆,不论是否从此便要面对旁人的滔天恨意,他都是沈肆了,完完整整的沈肆。 云毅并不知晓此刻沈肆心中所想,他还在试图让秦嘉明白他的所想,“我待阿肆,有如血脉手足。秦阁主亦有亲姐,若是你亲姐她犯了错……” 沈肆这时上前一步打断了云毅的话。“秦阁主,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你恨我是应当的。只是即便秦阁主今日杀了我,却也不会让你的痛苦少上一分。” 秦嘉听了他这话立刻皱了眉。 “秦阁主若是没看那灵像珠中的记录,仍觉得我便是杀人凶手,那秦阁主斩杀于我,便是大仇得报,告慰了故去之人。可秦阁主现在已经知晓了,我不过是牵扯其中的一步棋,你现下杀我,便不过是迁怒。秦阁主可还能觉得快慰?” “那烬天城呢!即便不为我阿姊,你犯下的罪也足够你死十次八次!” 沈肆叹了口气道,“阁主或许不会信,但烬天城之事,我亦不甚清楚。我从前觉得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没有揪着不放的意义。但今日我已知晓,这些事,是我该查清的。若是我从前做下了恶事,往后我便十倍百倍的行善,以消业障,如此可否?” 他的声音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和,“秦阁主问我凭什么重新来过,那若我说,是为了赎罪呢?” 这下不止是秦嘉,连云毅都有些吃惊了。他心下其实不是没有过犹豫的,他遵从自己的意愿帮沈肆找回了躯体,又筑了基。可他对沈肆日后的安排,却全然没有想法。他不与沈肆谈论这些,是怕两人又要出什么分歧,怕沈肆不肯接受他的安排再次叛离。他只想得过且过,静静守着那个人,不再让他行差踏错,两人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同心同德,他竟是一丝也不敢奢望的。可现在听了这些话,他只觉得自己已很是得上天眷顾了,还肯给他一个这样好的师弟。 “啊,对了……我还欠秦阁主一句对不起,当年连累你阿姊为我送了命。我很抱歉。”沈肆弯腰拱手道。 这下原还剑拔弩张的秦嘉也不说话了。佛修中有一句话,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说若是恶人能向善,便是大功德了。其实也是在教导世人,要接受他人浪子回头,金盆洗手……可眼前这个人,她恨了太久了。她今年不到一百二十岁,大把的人生都用来记恨这个人了,今天突然告诉她,她不该恨他,她甚至应该去为他的善心而感到欣慰,要祝愿他前途顺遂,早登仙途。她如何做得到。 她转了身去,眼中滚下泪来。她这个年纪,在修士中其实算是年幼的,却已然做了纶音阁的阁主。没人教过她,一个阁主应该如何处理个人的仇怨与天下苍生的祸福。她很想她阿姊,她觉得若是当日死的是自己,如今做了阁主的是秦柔,她一定比自己做的更好。她也很想她师父,想有个人过来教教她,她该如何自处。她赌气的想,自己怎么活得连个魔头也不如,姓沈的魔头还有云毅这般护着他,为何自己却只得自己。 但她终归也做了数年的掌门了,很快便平复了下来。她依旧还背着身,挥了挥手,“你若要赎罪便赶紧去赎吧,我尚有事,便不与你再多纠缠了。你们若需要歇息,阁中西向尚有空房。离去时也不必告诉我了。” 此一句话听起来冰冷,但其实却是在说,她已不再追究她与沈肆的仇怨了。云毅听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思忖片刻,拱了手道,“多谢秦阁主,我与师弟无心叨扰,这便准备离开了。但临走仍有一事嘱托,阁主有徒弟丧命于郑夫人墓中,阁主需尽早度化他,莫要再生了怨气。还有那宇文雍……” “他又怎么了?”秦嘉问道。 “他虽作恶,但终归是纶音阁的弟子,还望阁主能收容他的骨骸。” 秦嘉终于还是转过了身来,“他的骨骸?不是一早就供在阁中宗祠了?” “什么?”云毅和沈肆俱是大吃一惊。 秦嘉看了他们的反应也是一懵,“我商师祖从师祖婆婆墓中出来不久,便带领众弟子一同入墓穴为他收敛了。我即便恼他亡魂化作鬼修毁我纶音阁清誉,但总不至于要把他挫骨扬灰吧。” “你说商阑早就让他入殓了?!”沈肆惊诧追问道。“那墓中那个尸骸……” “许是哪个来盗墓的凡人的?”秦嘉也不得而知,只能这样猜测道。 沈肆与云毅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云毅思忖再三,问道,“我们可否去宗祠一看?”这请求提的其实有些失礼了,一门宗祠供奉的都是创派的宗师先贤,其他门派的人往往是没资格去进香参拜的。 但纶音阁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一点,秦嘉点点头引了他二人去了。 纶音阁的宗祠设在了背山面水之处,与郑夫人墓遥遥对望。祠前是一个五米见方的小前场,前场的栏杆和宗祠的基座都用的是素白色的花岗岩。建筑制式并不算雄伟复杂,前后两向不过是三根木柱,上搭木质方梁,未曾有什么雕花、匾额。 祠中摆设有三排灵位,第一排只得郑夫人一人的,立在了正当中。第二排则是两个,商阑的牌位当是她的众多弟子为她立的,敬上人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而她左侧那个倒是只有两列字。牌位前还摆了一册卷轴。 亡夫宇文雍之位。商阑敬上。 她不知该怎么报答他救命的恩情,便嫁给他了。 云、沈二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沉默良久后,还是沈肆先问了秦嘉,“那……你商师祖后来的夫君……” “什么?”秦嘉不懂他的意思。 “他们何时成亲的?” “这我倒是不清楚,只是好像商师祖丧夫丧子时,刚新婚不久……” “那她的大儿子呢?不是同后来那个夫君生养的?” “那是宇文雍身死那年商师祖收养的……后来宇文雍竟然那般害商师祖,听说阁中众人想要把他灵位丢出去的,也被商师祖拦下了。” 这下两人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默默为那完美的不似真人的女子上了一炷香。 他们听过那女子后来的一些故事,她不像是寻常仙门的掌教之人,登上高位便不再过多过问凡尘俗世,只潜心修炼己身。她一生都在外奔波奋战,除魔卫道。为保樊阳城不受魔修界侵扰,她带领纶音阁众弟子与赤焰宗鏖战数月,被围困而死,临去前,以全身灵气注于琴弦,于大地上裂开了一道天堑,隔绝了那些魔修进犯之路……后来这世间再也没出过她这样的人物。 云毅同沈肆未再返回纶音阁门中,离开宗祠后便径直下了山。他二人一路都未曾言语,好像还在思索着阁中之事。 良久,沈肆才终于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什么事儿……一门都是……”他不知该怎么说,一门都是疯子?痴人?还是什么……太多的事都发生的没有道理。明明好好同徒弟们讲,我这里有一份双修功法,你师兄待你有情,你若愿意,便同他一起就行了。明明多问上一句,我真心待你,怎么我才刚刚身死你便嫁了人,就可以化解矛盾。却硬是化成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最后发现,原来是一个误会,套上了另一个误会,让人不知如何哭笑。 都是误会啊…… 沈肆偏过头看向身侧的云毅。“喂,我前些时日,很是生你的气。” 云毅看向他,听他继续说道,“我那时问你为何一定要帮我筑基,是否是你觉得亏欠了我。你竟认下了。我便觉得你其实只为了偿还与我,待到你觉得还清了,就可以把我甩开了。不过今日听了你同那秦嘉说的话,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原来你并不是这么想。”他说这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那话说的我很是高兴!原来你也放不下我!” 云毅笑着点点头,“我确实放不下你。我辛辛苦苦找你回来,又怎么会是为了再把你抛下。” 沈肆听了胸中一阵情绪翻涌,他伸手想揽住云毅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但那又如何,他踮起脚,抱住云毅的肩膀,开心的喊道,“我就知道的,瑶山双壁,不离不弃!你我永远都会一起的!” 云毅也笑了,他心中放不下的那个心结,经此一事也已解开大半,他反手握住了沈肆的手掌,“没错,永远都会的。” 他们就站在那里笑了起来,就像百年前刚刚下山的两个少年,身影被夕阳嵌上金边,在余辉中笑得比朝霞还灿烂。 ---- 嘤!看文的小可爱来理理我呀QAQ
第24章 贰拾肆 眼下的事情暂时都解决了,但却还有更多麻烦。沈肆从前做魔修时攒下的那一群仇家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他大摇大摆回了小瑶山的消息传出去,只怕隔日就会有人上门,替他死去的师兄师妹师父徒弟,问小瑶山要说法了。 再说小瑶山上,也不是人人都向着沈肆的。单说阳尘子的师兄虚尘子就不是。这百来年间,那个精瘦老头没少拿这事儿来噎阳尘子。 “你的丹炉前日怎么又炸了!” “你教出的徒弟做了魔修。” “你又拿了仓库里的上等云石炼丹!” “你教出的徒弟做了魔修。” “你这碗汤圆怎么比我的多了三个!” “你教出的徒弟做了魔修。” 搞的阳尘子到后来对虚尘子做事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敢过问。真的气的极了,也只能一个人暗暗发脾气,顺便骂一句,这个沈肆,怎么就做了魔修。 小瑶山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除非沈肆修为精进,能改变自己的身形容貌。但改变一时容易,若想长久维持,怕是怎么也要修出元婴了。按照云毅这个一百多岁都没结丹的进度,他们倒不如另辟蹊径,找个地方躲起来,把那些仇家都熬死。 另外还有一个麻烦事,小瑶山的功法是剑法心法双修的,沈肆的配剑残破了这么多年,却一直苦于没有千年玄铁来修补,于是一直只是半把残剑。原先还没什么,毕竟这剑失了主人,残了也就残了。但现下沈肆回来了,便该尽快把那剑重新铸起来了,一把宝剑对小瑶山修士的助力,简直就像锁魂佩之于魔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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