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卿那边也被缠住了。 “沈将军,久仰大名,特来讨教一番!”男人的招法又快又狠,丝毫不给沈念卿喘息的机会。 沈念卿强撑着笑了笑:“讨教这话说的轻巧了,习武场大可讨教一番,在战场上,又何有讨教一说呢?” “沈将军还真是同传闻中一般,”男人猛挥一刀,沈念卿躲避不及,堪堪用长戟挡住,那一刀用力之猛,砍在长戟的杆上,震得沈念卿手臂发麻,“不近人情!” 沈念卿忽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腿也有些软,他猛然推开男人的进攻,撤到了与那人的安全距离。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沈念卿的异样:“沈将军,身体不好还是回京休息吧,何必在这儿白送了性命!” “不劳您挂心!” 沈念卿握着长戟向前进攻,那人抬刀要挡,不料长戟在沈念卿手中转了弯,把那人击倒在地,沈念卿压着那人,逼问道:“你是何易?” 那人丝毫不慌,他看得出沈念卿只是在强撑罢了,这种人不能直接弄死,得好好的折磨才有趣。 “陛下怎会亲临战场呢?”那人语气中带着轻佻与不屑,反问道,“你们南阳的君上会来战场?” 在予凉,与何易一同反叛的除了已死的夏景就只剩下了…… 沈念卿眯着眼:“你是段玺?” ----
第51章 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吗
“怎么?不相信?”段玺笑得带着痞气。 “何易已经登基了!?” “沈将军,”段玺抓住沈念卿的手,一用力,把沈念卿压在了地上,“关心予凉的事之前,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段玺挥起刀,直直向沈念卿砍落。 “哐!” 沈念卿用尽全力才挡下那一下。 “沈将军,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不过,真可惜。” 沈念卿只看见段玺拿了什么东西,向自己撒过来,然后眼睛突然刺痛。 他我这长戟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快要挡不住了。 这时,一道银光从段玺身后闪现,段玺敏锐的察觉到了,转身一避,躲开了。 江鹤阳过去把沈念卿扶起来:“怎么了?” 沈念卿摇摇头:“专心!”他除了眼睛疼什么都感觉不到。 江鹤阳把沈念卿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段玺。 段玺揉揉脖颈,看了看高悬的婵娟,好似悠闲的说:“今天天色不早了,就这样吧。” 挥了挥手,招呼着自己的军队撤。 “没事吧?”江鹤阳扶着沈念卿回去,顺便吩咐战士们清理一下战场。 沈念卿摇了摇头,强烈的不安在心里升腾。 江鹤阳看左右没人,直接将沈念卿打横抱起回了营帐。 “怎么了?给我看看眼睛。” 沈念卿依旧摇头。 “好,我不看,我叫军医来,别担心。”江鹤阳安抚似的拍了拍沈念卿的手,出去叫军医了。 眼睛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沈念卿越来越不安,他站起身来,摸索着想要出去,结果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感觉就要栽倒了,却意外的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起来了?军医来了,让他给你瞧瞧。” 沈念卿没有说话,江鹤阳把他扶到床边坐下。 军医左右看了看,又让沈念卿睁开眼睛左右瞧了瞧,最后才意味深长道:“将军,您心里大概是有底了,那我也便不再多说。” 军医的话让沈念卿的心瞬间降到冰点。 “什么叫‘不再多说’!叫你来是让你治的,治都没治就给判死刑,就是你的行医准则!?” “行月!” 军医被江鹤阳吓得汗涔涔的,用衣袖轻拭着额头上的汗。 “我知道了,您先请回吧。”尽管他已经心痛的要死,但他还是扯着嘴角,礼貌的把军医送走。 “念卿……”江鹤阳轻抚着沈念卿的眼睛,曾经眉眼温柔,眸中可含星河,现在却…… 沈念卿勾唇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这样……这样我之前做的……就有用了……” “别笑了,太难看了……”江鹤阳把他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 “……我看不见了,行月……我看不见了……怎么办……” “别怕……别怕,有我在……别怕……” 江鹤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肩上凉凉的,沈念卿的声音也好似染了哭腔。 他哭了吗? 江鹤阳不知道就这个姿势抱了多长时间,当他感觉到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劲微微松懈时,才轻轻的把沈念卿放在床上。 他从未见过沈念卿哭,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江鹤阳看着沈念卿眼尾有些泛红,他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了沈念卿的眼睛,他从未觉得一夜有那么长过。 他看着沈念卿,他明日还能看见光亮,但沈念卿呢,他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夜了。 他侧身躺在沈念卿身旁,把他拥在怀里,竭力给他安全感。 一夜昏昏沉沉。江鹤阳醒来一模身旁的位置,还残留着温热。 江鹤阳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念卿!” 他看见,在桌前一位戎衣的将军正在束发,那双曾经盛过星河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但是,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丝毫未被削弱。 江鹤阳从床上下来到沈念卿身后,从他手里接过木梳:“束发吗?我来给你束。” “嗯。”沈念卿很听话的松了手。 江鹤阳边束发边问:“还要不要再休息几天?”他怕沈念卿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赶忙补充道,“这几天予凉那方频频挑衅,你也累了。” 沈念卿摇了摇头:“不用,予凉这次派出了段玺,那势必是一场恶战,我们要抓紧时间训练部署。” “段玺?就是辅助何易逼宫的那个?” “对。段玺现在称何易为陛下,想必何易已经平定了予凉内部的动乱,掌握了予凉,现在这种局势对宥宸他们来说很不利。我们得帮他们扭转局势。” 江鹤阳替沈念卿绑好发带,又给他覆上了那条黑色的绸带,他现在的眼睛还不能见强光。 黑色的绸带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绑好了吗?” 江鹤阳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嗯,好了。” “走吧,战场不同其他地方,一日疏忽,就是万人丧命。” 他肩上的重任不许他停下休息,尽管他已经遍体鳞伤。
今日沈府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李管家打开被叩响的门,门外一个娃娃脸的公子探头探脑,穿着青蓝粗布麻衣,肩上还斜挎着一个布袋--还能有谁,必然是楚将暮。 “公子,你找谁?” “我找沈将军。” “我家将军在花涣,公子若是早来约摸一个月,就能见到我家将军了。” “一个月!?”楚将暮惊了,一个月前他还没从沅湘出发呢,他一路上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没赶上,“那桃公子在吗?” “李叔,谁啊?”沈棠刚巧经过,就看到李管家在门口与人讲话,还隐隐约约听见了“桃公子”字样的声音。 “你是?” “我来找沈将军的。” “找我哥?” 沈棠话还未说完,就被面前的人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桃公子!桃公子桃公子!” 桃夭瞥眼看他,原来是楚将暮。 “楚公子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找沈将军的,”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凑到沈棠面前,“你是沈将军的弟弟,沈棠?” “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听江二少提过。”那人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 “你找我哥做什么?” 楚将暮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在沅湘事,然后又说了沈念卿有意要重用他的事情。 “你说我哥当时不仅身体不好,眼睛还时常看不见?” “嗯,不过除了脉象比较乱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哦--”沈棠眯着眼,转头问桃夭,“你也知道?” 桃夭看了眼他,没有答,算是默认了。 “呵!”沈棠冷笑一声,原来,他以为自己都知道了关于自己的哥哥事情,然而呢,还不是都被他们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楚公子,那我哥哥的眼睛……” 楚将暮没有回答,这种沉默让沈棠更感觉心里没底。 他有些激动:“楚公子,你说--” “沈棠!” 沈棠站起身来,看了眼桃夭,眼神里的情绪恨意颇多,拂袖走了。 “桃……桃公子,这……”这种修罗场,楚将暮也是头一次见,虽然很好奇,但是,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揣测。 “哈哈哈哈……桃公子,我就不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得去找沈将军了。” “路上小心!” “多谢桃公子!” 楚将暮在沈府待了不过半日,却把他们隐瞒沈棠半年多的事全都秃噜了出来。 楚将暮走后,桃夭自己在石桌前坐了半天,他看着簌簌飘落的树叶,心里总感觉有些怅然若失,他本该高兴才是,等沈念卿扭转了局势,挫了何易的兵权威信,那便是他们重新掌握予凉的最好机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但是,他受够了与沈棠的相处模式,好像这两年来,自己在他心里没有丝毫重量似的。 又一片绿叶顺着风落在了地上,就像尘埃归于泥土一般。他端起桌上凉透了的茶饮下,转身朝着沈棠的院子去。 桃夭推开沈棠书房的门,沈棠抬起头,看着桃夭逆着光站在门口。 “你来做什么?” “沈知寒,我来跟你讨论件事。” 讨论什么?有什么可讨论的? 沈棠把书一合,起身就要离开:“我不想听。” “沈知寒!” 桃夭一把抓住沈棠手腕,沈棠挣扎着,桃夭心一横,握着他的手腕把他压在书案上,书、笔、墨洒了一地。 沈棠的被桃夭压着手腕动不了,只能愤恨的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呵,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说你不是予凉的殿下?说你跟我哥没有交易?说你没想利用我,没想利用我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沈棠越说越委屈,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 “我不听!你滚开!放开我!唔--” 唇上柔软的触感瞬间让沈棠睁大了眼睛愣住了,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心跳如雷。 沈棠看着近在眼前的睫毛轻颤着,像只濒死的蝴蝶颤动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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