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为了楠回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从峦嘴里说出来尤其别扭。 祝子绵纠结了一下,想解释却觉得时间紧迫,还是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了,索性点点头:“对啊。” 峦带着愠怒哼了一声,说起话阴阳怪气,“还真是一个对你好的人。自己工作没着落呢,还想着给你找份好工作,真是比我对你好多了。” 说完,峦站起身,懒得再搭理绵,一边走开一边漠然回复:“我帮不了。” 绵急了,冲上前去拦住峦,“你怎么可能帮不了呢?你能找朋友写推荐信,让我进斩神娱乐工作,你肯定认识公司管理层的人,一定能说上话。” “就算我能,我为什么要帮你?”峦挑衅地勾着唇角,一脸玩世不恭的纨绔相。 祝子绵不喜欢峦这样的表情,他神情稍顿,亮出自己受伤的手背,“好歹我救了你一次,你不该报答一下吗?” 话一落,祝子绵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峦的脸色瞬间差到极限,只见峦收紧了嘴角本就不多的笑意,压迫感如黑云压城。 “你居然用救我的事,来谈条件?”峦咄咄逼人,直接逼得绵退后两步,之后才继续,“我有让你救吗?还是说,如果今天不是有求于我,你根本就不会救?” 祝子绵眼神凌乱不堪,脑子里的思绪也一样,他觉得两个人的话题有些跑偏,使劲摇起头,“不是的,峦,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想去拉峦的手臂,跟峦道歉。可刚刚碰触到,峦手臂大幅度一挥,把他挥得一个趔趄。 “管你什么意思!”峦大声吼起来,“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救。你赖在我这里这么久,我憋坏了好吗?好不容易你走了,有人送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被你搅黄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识趣的,现在给我走!” 峦手指着门口,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让人怀疑那胸膛要炸。 祝子绵不敢与这样的峦对视,他垂下眉眼,委屈地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惨烈的伤,知道峦在胡说八道。 高兴还来不及?高兴你下这么重的口? 祝子绵不知道为什么峦要故意这么说,准确来讲,他不知道峦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但峦在气头上,这点毋庸置疑。现在不是商量事儿的时候,更不益火上浇油。 祝子绵思忖一番,嘟起唇,无措地四下张望,同时软绵绵地嘟囔:“我不走。” 峦一愣,被绵这猝不及防的撒娇弄得有些无语,气焰像淋了水,稍熄了几分。 可一想到绵的讨好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稍熄的气焰又涨了回去。 正不知道如何发泄,手机响了。屏上显示:对方号码已隐藏。 峦极为烦躁地甩了下手,祝子绵差点以为峦要把手机摔了。 可是没有。峦没有摔手机。他闭起眼,深深呼吸了两次,似乎是在努力调整情绪。 几秒钟后,他用怨怼的眼神扫了绵一眼,拿着手机走出了屋子。 - 怎么那么大怨气,受伤的是我,我还没怨呢! 看着被摔上的门,祝子绵委屈得不行。自己坐回床上,无所事事地拿起药水给自己的伤口消毒。 消了七八遍了,峦还没有回来。 祝子绵看看时钟,开始在屋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斩神娱乐说,明天就要把楠的事全网公告,如果他今天晚上说服不了峦,是不是就来不及了? 在这个想法的催促下,祝子绵一分一秒都很煎熬。 他的手像上了弦,在屋子里不停地动动这个,动动那个,拿起又放下,停不下来。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不经意间,他拿起了餐桌上的mini垃圾桶,手和意识都被打断了。垃圾桶里有东西? 说起这个mini垃圾桶,还是祝子绵来了以后,峦才买的。因为祝子绵玩手机的时候,还喜欢嗑瓜子。 峦不想看他嗑一桌子,再收拾,所以买了个简约风的按压式mini垃圾桶。 是祝子绵喜欢的小清新绿色,合上盖子时,形状像个刚烤出来的面包。 祝子绵总说,就冲着这个可爱的小垃圾桶,他磕瓜子都停不下来。这个垃圾桶里,除了瓜子壳确实也没再放过别的东西。 但今天这手感明显不对,里面比想象中沉。祝子绵晃了晃它,感觉里面是个盒子,还不是那种空纸盒子。 他好奇地按开垃圾桶的翻盖。 这不是放情侣耳钉的盒子吗?还是我送他的情侣耳钉呢。 祝子绵像被人背地里捅了一刀,嘴角极度下垂,失落又来气。心想:我前脚刚走,你就扔我送你的东西,不带这么嫌弃人的。 他拿起那盒子,心里感觉疼,疼得鼻子都有些酸。嘴上哼哼唧唧:“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是我第一份薪水买给你的。不喜欢戴也该留个念想啊。” 一边哼唧着,他一边随手打开了盒子,紧接着,手猛的一颤,差点没拿稳。 妈呀,我是变了魔法吗? 这里面哪儿还是情侣耳钉,而是一枚真正的结婚戒指,上面镶的可是真钻。 祝子绵挠挠头:难道说,有人向峦求婚了?什么情况,我就走了一天而已,到底错过了些什么呀。
第59章 咱俩是一对儿 祝子绵想到有人向峦求婚,心里有种诡异的不适,想把戒指吞掉的不适。 再看到这戒指被丢进垃圾桶,这不适感才略有缓和。 “会是谁啊?那个叫苍的医生吗?还是刚才那个混蛋?”祝子绵忍不住去猜。 这时,他发现贴着垃圾桶周边,还有一张红色的对折卡片。像是情人节那天,他见过的立体求婚贺卡。 祝子绵嘴角不屑地撇了一下,“俗不俗啊?” 他轻飘飘地把卡片拾了起来,还在想里面会不会是俗不可耐的玫瑰花或心连心。 结果打开以后,他的双眼直了:里面居然是一张他的画像。 卡片不大,画像集中在他肩部以上。45度侧颜,轻松自然地露齿而笑,眼睛里闪着光,让整个笑容看上去有种治愈系的明媚感。 加之这素描功底不俗,实在是像一张黑白效果的艺术照,愣是让祝子绵自己被自己惊艳了。 怎么忘记了?峦是学过美术的。 “他要是会唱歌,就认认真真唱一首歌,他要是会画画,就认认真真画一幅画。求婚求的是一个特别的人吧,至少是他生命里,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对吧?那他是不是应该拿出一样,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来求这个特别的人呢?” 祝子绵想起情人节那天,自己说的话。不仅仅是他说的话,他把那天他与峦的所有细节重新梳理了一遍,醍醐灌顶啊! 原来不是有人向峦求婚,而是峦要向他求婚,可阴差阳错,被他要回家的决定扼杀了。 祝子绵悟了以后,咯咯笑出了声,笑声有些痴傻,但他控制不住。 与此同时,嘴角又品尝到咸咸的味道。眼泪滑落下来,他竟然也控制不住。 他就好像一个失明的人,冷不丁地重新捕捉到光明与色彩,激动,震荡他每一根神经的激动。 激动到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完全失控,但全都发自于他真实的内心。 曾经一次次,他想不通的莫名心情终于全想通了,什么事都想与峦分享的冲动,心情不好就想缠着峦的冲动,看见峦和别人亲近想把峦拉走的冲动,甚至是与峦斗气的时候,想强吻峦的冲动……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啊。 原来,这才是牵扯着他,赖在奴隶领域迟迟不肯走的原因。 他是喜欢峦的,在他意识到之前,这种喜欢就已超越了“兄弟”间的那种喜欢。 这晚到的求婚,让他看清自己:他想留在峦的身边,不惜以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为代价。他愿意以一种更加亲密,更加交融的身份,一直留在峦身边。 祝子绵拿起那枚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小不能再合适了。这让他心里甜甜的,又忍不住自责。 自己究竟说了多少让峦伤心的话啊! 就在刚刚,还说自己是因为楠才回来的,峦心里能好受吗。 祝子绵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觉得他必须自我惩罚一下,不然配不上峦对他的这份心思。 想到这里,他眼光一亮,忙把戒指和卡片收好,放回了原处。 接着,他从峦的抽屉里翻出了他送峦的情侣耳钉。不出所料,那里还剩下白色的一只耳钉孤零零地等人认领。 再接着,他翻出来一个一次性打耳器。 这是当初他买这对情侣耳钉时,店家见他没有耳洞送的。差点被他随手扔掉的东西,此刻让他如获至宝。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祝子绵准备好打耳器夹在耳垂上。他头一次做这种自我伤害的事,紧张地直冒冷汗。但他咬着牙,没打算停。 峦说:“毕竟会疼,我不想在你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弄疼你。” 祝子绵相信,他准备好了。 - 峦出门后,草草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可他不想回家。他心情很乱,很烦躁。 这感觉怎么说呢? 一只属于山林的小野兽,养出感情了又不得不放它回归山林。你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心理建设也做好了,惊涛骇浪都强压成死水无波了。结果呢? 结果小野兽又跑了回来。 这也就罢了,更没想到,这只小野兽回来,先又狠又准地挠了你一爪。 峦真的太疲惫了,疲惫到疼都懒得喊。 他本就是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打算一觉解千愁的,结果被科闹了一通,又被绵伤了一通,现在的他,觉得自己每一个关节都在散架,实在没心情再应付绵和绵心里惦记的那个人了。 “喂,在哪儿呢?”峦给苍打了个电话。 正在浴缸里解乏的苍,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声,“少爷,今天我陪了酒,陪了玩,不陪睡了啊。” 峦嗤他一声,“少来,给我找个安全地方睡觉。” 苍顿了片刻,“你家着火了?” 峦懒得解释,只发着怒喊:“哪儿那么多废话啊。快点,我困死了。” 苍打个了呵欠,“行吧。你去我诊所吧。我让助手开一间独立病房让你睡一晚。回头记得转我钱啊。那里面天天杀菌消毒的,比宾馆干净多了。而且还有——” 不等苍说完,峦已经挂了电话,打车去了苍的诊所。 果然是间高档病房,和宾馆很像,里面配了独立卫生间,还可以淋浴。 与宾馆明显不同的,除了床边的医疗器械,就是有两个摄像头对着病床,随时能观察病人状况。 对峦来说,这无所谓,他就是来睡觉的,拍去吧。 简单冲了个凉,峦换了身病号服瘫在了床上。 临睡前还特意给他助理打了通电话,告诉助理自己明天不去公司,让助理明天上午别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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