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是前几天比较忙,到后面伤员越来越少,日子也变得清闲起来,甚至越来越无聊。像现在日照高头,他闲得郁闷只想出医院走走。 白榤背起枪跟在他身后,偏着脑袋问道,“要回家吗?饿了没?我做东西给你吃?” 看来他也挺无聊,白祈道,“已经吃过了。” 两人沿着青石路往下闲逛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谷底河道,白祈抬头看向四周的重重山峦,不禁发觉自己竟是身处在一座巨大的牢笼之中,这滋味比在蚁巢中还要抑人。 “这里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真是枯燥乏味。人要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在岸边捡了块石子抛进渡河中,石子落进河水激起一朵小水花,便幽幽沉入河底。 白祈心想他就像这块石子,落入这重山中,迷雾把他包围只能待在深处,挣扎无果、无法前行。 “你不喜欢这里吗?”白榤问道。 “难道你喜欢?”白祈朝河边走去,漫不经心回了句。 仔细一想,白榤与猎捕组现在混得还不错,那群年轻人崇尚强者,他们骨子里面就有种英雄主义,对强者本能的会表现出服从依靠的姿态。而且白榤长相出众,在女孩群体中相当受欢迎。对他来说,这里简直比死气沉沉的蚁巢要有趣多了。 “你不喜欢的话,我也不喜欢。”却不想白榤对他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安抚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坚毅的光,定定看着他说道,“你想家了是吗?我们回蚁巢吧。” 白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悄然涌现,如冬日的一缕阳光,透过重重迷雾倾洒进冰冷的心脏,他只感到暖意生起,心头温热。 白祈刚想开口回些什么,听到身后响起了动静。两人转身一看,看到四五个半大小孩抬着个大网笼呼哧呼哧往这边走来。 最前面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似乎是个带头的,他举起打着石膏的手臂边向前引导着,边喊着左左右右的指令。 白祈看到这小孩似是想起了什么,待孩子们走近,他拉住男孩肩膀问道:“你要去哪?” “白医生好。”刘啊崽看清拉住自己的人后,向白祈礼貌鞠了一躬,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我们要去试试新做的鱼笼,过几天就是捕鱼大赛了,我们要网大鱼,拿大奖,嘿嘿!” “拿大奖,拿大奖!”他身后的孩子们兴奋地附和着。 白祈摆出医者姿态,严肃道:“你的手臂还没痊愈,应该在家里多休息。” 刘啊崽听到这话瞬间蔫了,委屈巴巴地回道:“我有休息的,但是家里实在太闷了,我想和朋友们出来玩。” “有经过家长同意吗?”白祈问,他记得这孩子的父亲可是非常重视这手臂伤势的,绝不可能让这孩子乱来。 一听到这话,刘啊崽立马作乞求状,“白医生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我好不容易溜出来的,求求您了……” 白祈刚想拒绝,突然感到膝盖一热,低头一看,一个奶乎乎的小女娃正抱着他的膝盖,她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稚嫩的小爪子一下一下往上挥舞,流着口水的小嘴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抱抱、抱……” “……”白祈指指这约莫两岁的小女娃,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们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到河边?” 刘啊崽小脸一红,朝孩群中较高个的男孩喊道,“都说了不要带你妹妹来,你偏不听!” “说得容易,我妹在家没人带啊。”那男孩回怼过来,“快点走啦,笼子重死了!” 男孩一说完立马发动队伍继续前进,刘啊崽朝白祈鞠了一躬后赶忙追了上去。 白祈想要劝阻,但膝盖还被那女娃圈着,她似乎很喜欢白祈,抓住他的裤子,一声一声囔着要抱。 白祈看着一身口水的小女娃,不禁汗颜,就在他认命伸手去抱时,女娃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 “你要让谁抱呀?让哥哥抱好不好?”白榤把女娃提到面前与她对视,他语气怪异笑容阴森,小女娃被生生吓住了,想哭不敢哭,只好扁了扁嘴,乖乖的不敢作声。 白榤满意地把她托在怀中,他一手抱着女娃,另一只手伸过去牵住白祈,说道,“要是不放心就跟去看看?” 白祈也正有此意,但为什么要拉他的手?他想把手抽回,白榤却抓得更紧了。他在前面引着路,回头轻声说道:“这里的路越来越难走了,小心石头。” 似乎验证了他这句话,白祈被乱石一跘险些摔倒。 “小心。”白榤稳稳托着他,牵手改为挽手,几乎把他半个身子都拉进自己怀中。 白祈老脸一红,突然感到他多年肃立起来的威望碎了一地。
第57章 平静的生活 孩子们走到一块平地就停下了,他们交流几句,似乎打算把捕捞地定在此处。 白祈看着他们把鱼笼放下忙活,他便稍安下心,走到一颗大树阴影中坐下休息,他观察着刘啊崽情况,心想着这孩子想玩就玩会吧,有事发生他上去处理就是。 白榤也跟了过来,他在白祈身旁坐下,把小女娃放在两人中间,那女娃很是乖巧,不哭也不闹,看着河边忙活的哥哥们拍手鼓劲。 白榤看她这么省心,对她缓和了些神色,随手摘了朵小白花在她面前晃了晃。女娃的大眼睛立马亮了,伸手去够花朵,白榤偏偏在她要碰到花时高高举起,一上一下,逗得女娃格格直笑。 白榤陪女娃玩闹了一阵,把花朵递给她后便斜靠着树干休息,他抽出背后的长枪打发时间般又擦起枪杆来。 发觉身旁安静下来的气氛,白祈侧头看了过去。相处这么久,他终于发现白榤的这项怪癖,尽管那枪被他擦得铮亮,他还是一遍一遍擦着枪杆,接近偏执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仿佛患有严重的强迫症。 白祈问道:“你很喜欢枪?” “它只是件武器。”见白祈开口与他交谈,他便停下手中动作,把枪随意放到一边,“有时候我会有很强的求生欲,它能让我活下去。护理武器,多少能让我感到些安全。” 白祈心中了然,白榤和一般的蚁种不同,他的心思细腻且复杂,在高压的生活环境下,多少会有点心理障碍,他需要适当发泄出来。 白祈指指河边玩耍的孩子,说道,“他们玩的挺开心的,说起来,你和他们一样大呢。” 白榤愣了一下,白祈现在看他的眼神中透着少有的关切,那语气也仿佛在说,你羡慕他们是吗?想玩的话也去玩玩吧,去把你缺失的童年补救回来。 白榤低笑一声,弯起嘴角回道,“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是大人了。而且……”他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脸上溢着满足的笑,“他们应该羡慕我才对。” 白祈以为这里多少会给白榤带来一些影响,比如自我否定和消极的心理情绪。现在看来,他没有任何改变。 白祈却多少产生了些影响,尽管他创造出无数生命,但接触的都是冷冰冰的机器。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鲜活孩童,孩子们自由生长的模样太过耀眼,他不禁怀疑自己拼尽一生付出的事业有什么存在意义,这才是类延续的最好方式不是吗? 身旁小女娃咿咿呀呀的叫喊声打断他的思绪,女娃举着花朵,蹬着稚嫩的小腿摇摇晃晃站起身。 白祈抬手护着她,却不想那女娃不是要出去走动,而是站在原地垫起脚尖,把白花别在他耳朵上。 他微低着头,发丝随风飘动,耳上的花朵小巧精致,花瓣洁白如霜,衬得他的容颜愈加脱俗。 他像这白色花朵一般清新淡雅、不染纤尘,散发着不经意的自然的让人心醉神迷的美。他的睫毛很长,纤长的羽睫如同鸦翅,眼睫下的眼眸流转着青烟似的迷茫,又略见水波潋滟的惆怅。 白榤看得出神,心下悸动、喉咙里爬出干渴的声响,听起来好似一声怪异的笑。 白祈听到他的笑声,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带了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那淡静如水的眼眸瞬间转变成摄人心魄的黑洞。 这一刻,白榤感觉时间静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胸腔的砰砰心跳声。 白祈把耳上的花朵取下捏在手中,他似是想到刚才女娃的举动,不由得轻轻地笑了,温柔如水的笑容在他的面庞上无声地流过,他的笑容很轻,轻得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白榤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人,灼灼地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视线像炙红的烙铁,似要把眼前的画面深深印进脑海之中。 河边的孩子们发出尖叫,那是带有兴奋的叫喊声,他们放置的鱼笼钻进去一条大家伙,正拖着笼子往河中游动。 “快,快拉住绳子!”孩子们慌忙扯住岸上的绳子,刘啊崽也加入进去,用完好的手臂奋力拉住绳子。 奈何捕到的鱼力气很大,几乎把他们拖到河边缘,他们若是不放手,会被拖到河里也说不定。 白榤实在看不下去,他起身上去拉绳子,鱼笼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定在原地,然后被一点点拖回河岸。 白榤拎起鱼笼,里面躺着条几十斤重的大鲢鱼。孩子们看到大鱼瞬间惊呼起来,围着笼子跳了好几圈。 “谢谢哥哥。”刘啊崽带领着小伙伴对白榤道谢。 “一点小忙。”白榤说道,“到是你们刚才差点掉进河里,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要松手知道吗?” “可是要是放手了,什么都没有了。” 刘啊崽反驳道:“只要不放手,最后笼子和鱼什么都得到了不是吗?” 心念转动,白榤心中压制的火幽幽燃起,连日以来的沉郁逐渐变的明朗了起来。 封闭的情愫以此为借口汹涌而出。 他弯起眼睛,豁然道:“是啊。” 孩子们捕到大鱼,便心满意足地要回家了,扛着收获满满的鱼笼呼哧呼哧地往家折返。 白榤一手抱着女娃,一手要去拉白祈,后者毅然决然退到最后面, 他宁愿摔倒也不愿被人牵着,太丢脸了。 所有人都安全回到村寨,白榤把女娃交给她哥哥后转身要回去,刘啊崽却突然拉住他,从包里掏出两颗拇指大的块装物塞到他手心里,笑嘻嘻说道,“谢谢哥哥,要不是你帮忙我们还捞不到这鱼咧,这个给你。” 回去的路上,白榤一直研究这两枚东西,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看起来就是张塑料纸包着块硬硬的东西,他朝白祈问道,“这是什么?” 白祈看了一眼,记忆中见过这东西,虽然对它不深刻,他回道:“水果糖。” “水果糖?”白榤把糖果举到面前,似乎想透过纸壳看清里面的东西。 “那孩子给你吃的。” “吃?怎么吃?”白榤疑惑地看向他问,“扔进嘴里直接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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