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该挤点时间打理头发,而不是听莎莉那女人的话,说什么长发很适合他,就这样就样留着吧,这样看起来很特别,很有权威人士的魄力、下属会更容易服从命令…… 显然他被骗了。白祈伸手拨乱倒影,捧起清水扑向面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几分。他心想着,能碰到剪刀的话就剪掉头发吧。 洗漱好后他走到火堆旁坐下,白榤早已盛出一碗汤,见他过来便小心端到他手里。 白祈看着手里的汤,奶白色的汤浮着几块嫩鱼肉,散发着清鲜的香味。 白榤再递给他一双用细枝条削成的筷子,白祈一手捧着碗一手愣愣接过‘筷子’。他还是第一次在野外就餐,尽管流落到这步田地,有轻微洁癖的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河水煮的?” 白榤轻轻笑了,柔声哄道:“是上游的水、很干净的,快喝吧。 ” 白祈迟疑地抬起碗,拧着眉喝了一口,尝到鲜甜的汤水才舒展开眉头,他不再顾虑,默默喝完一整碗。热腾腾的鱼汤让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让他苍白的面颊有了些许气色。 白榤再给他添了两勺,他有些饱了,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抿着。 白榤看他这样不免担心起来,劝道:“多吃一点吧,待会要还要赶路,很快又会饿的。” “嗯。”白祈应着却没再喝,他捧着碗,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四周。 这里山清水秀,明媚的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扑洒在山川河流上,鸟雀顶着阳光在枝头间叽叽喳喳穿来跳去。几只斑鹿躲在军车后面探出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几乎想靠近河流,却又害怕这两个陌生的高大物种。 白祈顺着斑鹿的目光看向河流,看着碧绿色的河水,他不禁感叹道:“我在资料上看到过,百年前的河流和海洋飘满生活垃圾,濒危物种逐个灭绝,气温上升、资源枯竭……” 白祈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现在一切都在变好。” 白榤停下喝汤的动作,用探讨的口吻投入这个话题:“是因为人口数量大幅度减少的原因吗?” “谁知道呢,任何物种超过一定数量都不是什么好事。”白祈看着河流,眼前景色宜人,他的眼底却弥漫着一抹伤痛,他说道: “显然没有人类,地球会更好。” “那我们为什么会存在呢?”白榤就着话题继续问道,他语气苦恼,然而他不是苦恼那个没有确切答案的可笑问题。而是白祈手中那碗没再碰过的鱼汤,明明这么瘦了,怎么每次都只吃这么点东西? “任何东西都会生病。”白祈说道,“我们或许只是地球身上的病菌,一种致命病菌。” 白榤重新舀了一勺汤在他碗里,特意放缓动作,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哈、所以异星人入侵地球,事实上是来阻止人类继续发展,继续迫害地球吗?” 不怪白榤这么说,他们确实没在异星人身上看到人类的疯狂行径,这个世界在变好,正在自我修复。 “人类自以为了解宇宙万物,自以为是世间的主宰。”白祈把手中快溢出汤水的碗放在地上,冷嗤一声道:“然而事实上,在我们看不到的高维度空间里存在更高级的外星文明,我们或许只是它们圈养在地球上的某类菌种,得到结论了,便不需要我们了。” 外星生物实验论,这或许是生物学家的一套惯用说辞,然而世界充满无数可能性,人类无法贯彻洞悉,只能用自身视角去猜测其一,来抚慰自身的渺小短视。 “嘿、真是个悲伤的话题。”白榤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双手撑着下巴,像孩子一样歪着脑袋看向白祈,说道:“但你知道吗,就算是病菌,我也为能来到这个世界而感到高兴,因为能遇到你……” 他注视着白祈说出这一番话,蔚蓝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就在白祈逐渐感到不适要捕捉到什么的时候,他狡黠地眨眨眼睛继续说道:“能遇到伊恩遇到3581他们。我很庆幸,在还没被‘清除’前,我会好好珍惜每一天,珍惜每时每刻。” 随即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不过你放心,不管是异星人或异星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它们都不能‘清除’掉我们,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活很久很久。” 此时太阳已探出山崖,在白榤后方升起,逆光中的身影看不清楚表情,但白祈能感觉到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在盯着自己,这似曾相识的目光、盯得他心里发毛。 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他忽略的岁月里,在他轻视的时光中?白榤似乎变了,不再是微乎其微的新生蚁种,他变得愈发像个真正的人类,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亲手制造的作品,现在却越来越难懂了。 白祈举起脚边的石头,有些气恼地扔进河水里。‘咕咚’一声,马路上的斑鹿受到惊吓四散逃窜。 对这些动物来说,天地是它们的家园,它们可以无拘无束,自由奔走。而他们不同,摆在他和白榤面前的只有前后两条路。 许久后白祈问道:“大渡河离这有多远?” 白榤回想了一下脑海里残留的地图景象,指着两人身旁的河流说道:“这里是大渡河的其中一条分支,我们处在中间偏上的位置,大概三五天的路程能找到渡河。” 白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往上游走吧。” 他从来不做没有任何结果的事,既然决定了,那就进行到底。他必须成功, 把人拎到到桒切斯面前,让那老家伙低下他那颗傲慢无礼的脑袋。 白榤咧开嘴角,似乎非常高兴,他捧起鱼汤递过去:“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先把鱼汤喝了,补充好体力。” 已经饱了的白祈摆手拒绝,但还是经不住白榤哄劝,只好接了过来,皱着眉头喝了两口。 两人吃好早饭,收拾整理了一番,加上军车上的补给,装了满满一大背包的行李。 白祈看白榤只整理了一包行李,再看自己两手空空,虽说他身份阶级比白榤高,但现在沦为同甘苦的境地自己没事干多少有些不地道,他开口提醒道:“我可以帮忙。” 白榤朝他笑笑,拎起行李包甩到背上,回道:“我来就好,这东西挺轻的,比训练里的负重疾跑轻松多了。” 说完后拎起步枪装弹检查,举枪瞄准的身姿就像身上的负担不存在一般。 看他这般轻松白祈也只好作罢。两人确定好路线后,顺着河沿往上游走去。
第34章 荒城 两人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走着,大多数情况都是并肩而行,遇到狭小的路段,白榤让白祈先走自己则紧跟在后,说是断后、双眼却死死盯着前方。若不是两人中间横着把枪,白榤简直就快贴到他身上去了。 白祈看在他有野战经验都顺着他来,但一天下来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抱怨道:“你跟这么紧做什么?” 白榤满脸无辜地说道:“异星生物和野兽的突袭速度很快,我怕它们伤到你。” 白祈反问:“速度再快能快过子弹吗?” “路不平整。”白榤挠挠额头,“我、我怕你摔倒。” 两人间隔那么近,才会碍事摔倒好吧?白祈翻了个大白眼,他加快脚步离对方远了些,“我不习惯有人离我这么近。” 白榤快步追上他,正色道:“不行啊,你无法保护好自己。” 白祈简直胸闷郁积,加上长时间的徒步赶路让他愈发透不过气来。虽然中间有调整休息,但第一次走这么多路简直让他身心俱疲。反观白榤,明明背着一堆行李,却脚步轻快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 感受到白祈愤愤不平的视线,白榤再次贴近了些关心道:“还好吗?要不要停下休息?” 白祈摇头刚想往旁边挪开,突然感觉到手臂一紧,白榤已经拽住他委身趴到草丛中去了。 “干、干什么?” “嘘——”白榤压低声音说道,“有东西过来了。” 白祈心中一惊,小心拨开草丛,他看到前面天空中徐徐飞来一只大鸷戾。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鸷戾,一头似狗非狗似鸟非鸟异常丑陋的异星生物,一对肉翅大大展开着下上下挥动,这对肉翅像恶魔的羽翼一般漆黑巨大,要是这东西发现他们,不用靠近,光是挥动翅膀就能把他们掀翻在地。 显然那东西看到了他们,凶戾的眼睛死死盯着草丛,朝着两人的方向疾速冲来。 白榤不慌不忙地抽出枪,对上瞄准镜后说道:“俗话说只要发现一头鸷戾,就会有一窝鸷戾,哈、这下麻烦了。” 他话音一落,砰地一声,子弹出膛精准无误地击中鸷戾脑袋。 白榤收起枪朝身下的白祈咧嘴一笑,道:“还好它们脑子不够灵活,听不出枪声。不过一两只没什么问题,一大群就难办了。” 白祈推开他,站起身拍开身上的草屑,不满道:“既然没问题那干嘛还要躲起来?还有,下次行动前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吗?” “那东西没靠近,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啊。”白榤站起身帮他清理草屑,有些委屈地说道:“抱歉,危险来临时我无法提前告诉你。” 白祈听了这话,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 白榤拂去他发丝上的草屑,手指有意无意般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因为保护好你是我的条件反射啊。” 白祈怔愣着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在白榤轻笑一声打破尴尬:“我刚在瞄准镜里看到前面有几间楼房,建筑能抵挡鸷戾袭击。今晚我们最好能去那个地方过夜,您还能走吗?” 白祈点点头,都走了一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两人整理好心情,继续朝上游走去。 这条河流不仅跨越山川,还横穿了一座城市,说是城市、却完全看不到昔日风采。 当两人进入城市时太阳已经滑下山头,借着残阳、他们看到百年前熙熙攘攘的街巷现在静谧荒芜似鬼城。龟裂的马路上满是废弃车辆和荒草杂丛,就连空气中都流动着着腐坏荒凉的气味。 街道两旁的楼房崩塌为废墟,街中间的标志建筑崩坏得无法辨认。这里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裂缝、断墙以及焦黑的炮火痕迹。 无数尸骨散落在在荒城之中,每一具都被岁月残食,或化为风沙逃离,或变成养料安息在绿植之下。 放眼望去,断壁残垣上长满植被和树木。就好似腐朽的城市与破碎的森林合二为一,构成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一幕风景。 高空中盘旋着几只觅食的巨戾,两人小心避开着、四处搜寻,然而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栋能住的房子,这里的建筑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 废墟上甚至有动物安家筑巢,在两人面前时不时会蹦出几只兔子和斑鹿。 一头财狼从断墙后面蹿出,滴溜着绿眼睛围着两人打转,看到白榤手中的枪后、呲了呲牙不甘心地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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