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徒然生出了一些说得上是怪异的心情,叶庭有一种好像整个房间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的错觉。 叶庭下意识地想逃出这个气氛。 “我不需要人照顾。” 赵南鹤感觉到叶庭在尝试抽回手,偏偏不想放他走,又握紧了些。 赵南鹤问:“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你今天很莫名其妙。”叶庭叹了口气:“你现在让我想,我可想不起来。” “那......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赵南鹤继续追问:“有吗?” 叶庭的睫毛微微眨动了两下,他问:“赵南鹤,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对你好。”赵南鹤回答说:“每一件事,都对你好。” “你对人好的方式就是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叶庭说:“你抓痛我了。” 右手这才被放开,叶庭埋头沉思了半晌:“我的愿望你实现不了。” 对方一时半会没再说话,叶庭犹豫着看了看他的方向。 结果一看到哨兵低垂的眼神,叶庭就心软了一大截。 叶庭无奈地问:“你会开船吗?” “开船?” “就那种渔民出海用的船,不大的那种。” “这个我没试过,”赵南鹤疑惑起来:“你要出海么?” “嗯,挺想去海上看看的。你刚刚不是问我心愿吗,现在我只能想到这个。”叶庭说:“不过你要是不会就算了。” “我想办法。”赵南鹤说:“你给我一两天时间。” 前几天自己去散步时突发奇想地想要航海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刚才一下子想到这个就随口说了出来。叶庭想着估计赵南鹤是想去找人帮忙,又担心那样太麻烦。 “还是算了,你就当我随便说着玩的。” 叶庭说完,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对了,”叶庭说:“过会天亮了,有空的话你陪我去趟集市吧。” 赵南鹤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他接着又问:“以后你想做什么,让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叶庭听他这话说完,反问:“我就不能有点隐私?” 赵南鹤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茫然地避开视线:“我不是这意思......” 叶庭倒是发现了,好像每次看到赵南鹤露出这种神情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软。 他想可能是因为这哨兵的精神体是头豹子,猫科动物可怜起来的样子太容易叫人不设防。 这样拧巴隐晦的说话方式,让叶庭觉得就像攥着一口气呼不出来一样。 叶庭用平和的口吻问:“赵南鹤,我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赵南鹤一愣,觉得一直瞒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在思考怎么讲给叶庭听更为合适:“我......” 但叶庭没坚持过三秒:“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赵南鹤喃喃道:“没有,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那等你准备好了自己告诉我吧。”叶庭轻声说道:“我以后不问你这个了。” “不问这个了......”赵南鹤默念着重复了一遍叶庭的话,问道:“意思是你还有很多想问我的?” “差不多吧。” “那还有什么?” “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过一段感情上的恩怨。” “......” 问到这个赵南鹤脸色都苍白了一些,叶庭觉得有些无辜,耸耸肩道:“你让我问的。” 尔后,叶庭试探地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叶庭无法解释自己偶尔会对赵南鹤产生的心软和依赖。 比如像刚才,握住他的那双手暖洋洋的。 他先是体会到了一股叫人舒心的温度,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享受这种安全感时才想要躲开。 如果仅仅是认识,那么他对赵南鹤的熟悉感不应该是这个程度的。 叶庭之前用了一两周的时间就能想起很多事,但关于面前这个哨兵的事情他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试着从赵南鹤这里找到答案。 “我们......”赵南鹤回答说:“只差一点点就在一起了。”
第52章 如果一开始就不一样 叶庭头痛得厉害,因为他发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赵南鹤忙前忙后奔波了好几天。 去远一些的地方出海看看本生就是偶然在散步时冒出来的想法,他也没这么想去,所以看着赵南鹤忙碌的样子叶庭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后来他改口又提了几次,让赵南鹤别对自己这么上心。最后两人终于达成一致,找一个最近要出海的邮轮一道去,既方便又舒服。 那天赵南鹤留在他手背上的余温还没有散去,听到耳里的话就让这残留的温度更滚烫了。 “我们只差一点点就在一起了。” 叶庭当时没有听懂,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庭甚至还想过,赵南鹤是不是自己招聘哨兵的那段时间里的其中一个。 毕竟他接触到的哨兵都是经过这条路径认识的,在聘期结束后想继续跟着他的人也不少。 但是赵南鹤的表现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在叶庭的印象里,按理来说,他雇佣过的哨兵都很怕他。 不管是向导和哨兵的天性层面还是他们的雇佣关系层面,那些哨兵对叶庭都表现出一种很明显的畏惧和服从。 而这些在赵南鹤身上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以前挺喜欢他的。叶庭想。 “只差一点点,意思是......”赵南鹤说:“在我快要抓住你的时候,又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叶庭避开他的目光,独自思索了良久。 叶庭问:“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赵南鹤一愣,回答道:“叶庭,我对你。已经不是一个‘喜欢’能涵盖得了的了。” 叶庭轻轻问:“你喜欢我什么?” “所有的。”赵南鹤眸子里的光亮了亮:“全部的你。” 叶庭没受他的影响,继续问:“为什么会是我?” “我不知道。但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赵南鹤说道:“叶庭,我没有要道德绑架的意思。是我的错,是我离不开你。” 每当叶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就会开始躲着不说话,赵南鹤知道他这个习惯,于是在看他半天也没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说了一次:“叶庭,我是爱你,你明白吗。” “你......”大概是没想到这人说得这么直白:“别说这个字。” “为什么?”赵南鹤的心忽然悬了起来,连忙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叶庭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爱’这个东西,不长远。” 叶庭又问:“你知道我之前雇佣过很多哨兵吧。” 赵南鹤点头回答:“我知道。” “嗯,那你......” “我早就知道,”赵南鹤说:“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 叶庭思考了一会该怎么措辞跟他说这回事。 “赵南鹤。”叶庭开口道,看似毫无波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雇佣哨兵。” “为了在必要时自保。”赵南鹤回答道。 “还有在必要时,有些时候以及在非必要时,他们也偶尔负责帮我解决需求。” 赵南鹤突然感觉,叶庭说出这句话的腔调和神态,和自己刚认识他的那时候一样了。 从前段时间到现在,叶庭的变化他能感觉到一些。直觉告诉他,叶庭肯定会又回想起什么了。 但起码叶庭还没跟他翻脸,那是不是也就是说叶庭还没有想起他? 赵南鹤不知道是该侥幸还是该难过。 所以意思是,他是叶庭人生里最不愿想起的那一部分吗? “我知道。”赵南鹤喉头哽咽,重复道:“我说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等等。”叶庭打断他的话,揉了揉眉心:“我是想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我这个人没有感情需求,你懂吗?” 言下之意便是这个状态是他自己的选择,和赵南鹤这个人无关。 叶庭自认为这副说辞蛮好的,既说清楚了自己的态度,也不会让赵南鹤多想。 赵南鹤就这么看着他,看到叶庭躲躲闪闪的,咬了咬牙:“叶庭。” “怎么了?”叶庭被他沉默后又一次叫自己的名字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以前......”赵南鹤默默说着:“也是需要过我的。” 叶庭当时在听完这句后满脑子警铃大作。 “走吧,陪你去集市。”赵南鹤说。 叶庭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有些微亮了。 “走吧。”叶庭想到今天是打算多带些东西回来的,自己一个人提东西太累,又说:“不过以后还是......别说这个了。” 赵南鹤听话地点了点头:“好,你不喜欢就不说了。” 后来两个人在路上时心里都在各自琢磨。 叶庭早就发现了,一旦自己开始试着回想有关赵南鹤的一切,自己的大脑就止不住的抽痛。 有时候想得深了些,心口的位置也会跟着痛。 问题就出在,他的体感知觉还没有好。 赵南鹤说的话他本是完全不信,但看到赵南鹤笃定的眼神时他便动摇了。 叶庭心里打算着等赵南鹤不在时再问问精神体。 另一边赵南鹤想得比他更多,尤其是在叶庭问为什么会喜欢他之后。 抛开最开始不带感情地接触叶庭的那段时间,虽然这段时间也没持续多久,总之如果说是在最开始动心的时候,赵南鹤的感情也并不单纯。 叶庭的问题让赵南鹤的记忆回溯到了过去,很久很久之前。 他在生理上总归是个哨兵。哨兵这个群体有用不完的精力,无止境的欲望。 赵南鹤在遇到叶庭之前,解决精神图景里的情绪波动的方法就是疯狂地极限运动,通过排汗,把这些多余的激素给排出体外。 在叶庭家里醒来时,他第一眼,说不上讨厌,但有些看不惯叶庭。 叶庭他太张扬了。 不是自负的那种张扬。 更像是是不自觉流露出的,明明给人一副清欢寡欲的形象,却又让人不得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他还年轻,见过的人也少,见过的向导更少,叶庭是他遇见的一个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的人。 可以说,就算在最开始完全对叶庭没有感情依赖的时候,赵南鹤也觉得,叶庭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所不可复制的。 叶庭说他没有情感需求,赵南鹤又何尝不这么觉得。 他曾经是从心底里就厌恶所有的向导,反正没有向导的帮助自己这么些年也过来了,大不了就是精神图景一直碎着难受一些,其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对向导的偏见,当时他对叶庭什么都看不惯。看不惯他眉骨上的痣,看不惯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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