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朝着白房子右侧的黑暗走去。 黑发青年在前方大步走着,眼镜男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看身后的白房子越来越小,赵知新害怕得牙齿开始止不住地打颤。突然,萧矜予停住了。 “怎么了?!” 萧矜予没有回身,而是看着前方:“到头了。” “啊?” 眯起眼睛,萧矜予伸出手向前,下一秒,他的手掌按在了一睹无形的墙壁上。他万万没想到,仅仅才走了十米左右,他们竟然就走到了这黑暗空间的尽头。 白房子往右只有十米的空间,那往左呢? 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萧矜予立即转身往回走。眼镜男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赶紧又跟了上去。 果然,以白房子为中心,往左走十米,也触碰到了一堵无形之墙。 那再往后呢? 再一次碰到那堵墙以后,萧矜予收回手臂。 萧矜予:“三面是墙,一面是地铁,勉强可以算一个密闭空间。而地铁列车每一节大概二十米左右。” 赵知新一愣:“嗯?”所以呢? “这个地方是以白房子为中心,长宽二十米的一个正方形空间。”没等眼镜男再发问,萧矜予语速极快:“等于说,这个空间正好罩住了一整节车厢,我们从地铁下车后,就必然会进入这个二十米边长的正方形白房子空间。可是地铁从来不只有一节车厢!” “啊?” 眼镜男还没反应过来,萧矜予却已经快速走向地铁:“地铁内部是互通的。我们完全可以从这节车厢走到下一节,然后在下一节下车。一旦在下一节车厢下车,那长度就超过了二十米,我们也走出了这个白房子的空间。”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萧矜予的思维也转换太快,眼镜男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却又有些迷茫。不过看着萧矜予大步冲回地铁,他二话不说,赶忙也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两人距离地铁门不到一米时,却听一声轰然巨响。 “砰!” 地铁大门猝不及防地突然关闭,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刹那间,车门紧锁! 萧矜予站在原地,眼瞳翕动。他双目缓缓睁大,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忽然关门的地铁。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发出轰轰的声音,驶向远方! 赵知新目瞪口呆,半晌后,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惊恐道:“这地铁走了啊,它走了啊萧矜予!这可怎么办……呃……” 声音戛然而止,眼镜男默默将自己的恐惧吞进肚子。 无尽黑暗的空间中,地铁的光亮渐行渐远,萧矜予手里拿着扔在发光的手机,他神色平静,视线却一动不动盯着地铁灯光的末端,一直目送它渐行渐远。 良久,他勾起唇角,耐人寻味地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明明是在笑,眼镜男却感到一股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的寒意。不知为何,他明明和身旁这个学生是第一次见面,他的心里却莫名涌起一个念头—— 这个人生气了。 被困在地铁里那么久,萧矜予没有生气害怕。 看到恐怖的白房子,在黑暗中探索,他也没有一点退缩紧张。 但这一刻,当地铁门仿若嘲讽地在他们发现真正答案后,猛然关闭,真的惹怒到身旁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了。 不自觉地往旁边退让了半步,赵知新不敢吭声。然而他没想到,才过了几秒,萧矜予便敛起笑容。他镇定淡然地说道:“既然这地铁走了,那还有个地方现在可以检查了。” “啊?” 不是,您刚刚还一副要杀鬼的样子,这才几秒又恢复正常了?! 萧矜予回过头:“刚才有一个地方没能检查到。” “什么?” 将手机电筒的光对准朝下,黑发青年走到地铁消失的地方。倏然,两条钢铁轨道出现在电筒的光照下。 “刚才地铁在的时候挡住了没法检查这个轨道,按照前后左右各十米的距离限制,这条轨道应该也算在白房子空间里了。” 话音刚落,萧矜予蹲下身子,单手撑地,直接跳下轨道。 白房子为中心,往左往右都是十米,往后也是十米。而地铁距离白房子不足十米,所以剩下来这不足的距离,正是一整个车厢的宽度。 狭窄的灯光勉强照亮前方,萧矜予仔细检查着地铁轨道的每个角落。 忽然,他脚步停住,视线在触及到前方时猛地停住。 下一秒,萧矜予大步走上前,在确认眼前的东西确实和自己想的一样后,他沉默片刻,蹲下身体。而他的身后,眼镜男看清地上的东西后,脸色霎然惨白:“呕……” 萧矜予:“吐的话稍微远点,不要碰到这具尸体。” 目光紧紧锁在这滩勉强可以称为尸体的血肉和尸骨上,萧矜予伸出手,将那些碎裂的衣物从尸体上挪开。他一点点地分离衣物和尸体,虽然不是学的医学专业,可萧矜予看得出来,这具尸体明显是被什么快速行驶的重物碾压粉碎的。 将碎尸和衣物分开,萧矜予抬起头,用手电筒照亮周围的轨道墙壁。 喷射状的血液在墙上炸开,好像命案现场,血液早已干涸,地铁轨道里却飘出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萧矜予:“你之前说,你上下班都是坐这趟地铁?” 赵知新根本不敢看地上那摊东西:“对……我每天都坐。” “那昨天晚上有人卧轨自杀的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本来昨晚有事要在下一站下车。但因为有人卧轨自杀,工作人员把我们从地铁上赶了下来。我在地铁站等了半个多小时,地铁才重新通车。” 萧矜予垂着眸子,盯着地上这摊尸体:“大概就是他了。” 眼镜男:“……” “呕!!!” 没理会眼镜男的呕吐反应,萧矜予盯着地上的血肉,当看到一块半弧形的骨头时,他双目一亮。他轻声自语道:“这里是头骨的话,看来那里就是腿的部分了。他应该是地铁进站时,从站台跳下,直接被碾死的。” 萧矜予接着检查收集好的衣物。 简单的外套长裤,都是人群中常见的穿着打扮。这尸体实在被碾得太过粉碎,完全辨别不出男女。萧矜予只能从不长的头发和尚显年轻的穿搭中勉强猜测,他或许是个年轻的男人。 “这个白房子,就是你搞的鬼么?” 眉头蹙起,萧矜予想起:“不对,你管它叫白院子。白院子……为什么是白院子。一个鬼想要设计害人,还特意要起个特殊的名字,给出一个代号?白院子……白院子……” 蹲在血肉碎尸面前,萧矜予一遍遍地再次念叨起这三个字。 恍然间,他眼前一闪,好像看到手机电筒的白色光线照射下,有什么彩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嗯?! 他立即定睛检查被光线照射的尸体部分,然而却只有一缕又一缕白花花的肉。 难道是看错了? 下一秒,三个彩色的光点映入眼帘,萧矜予错愕地盯着那三个漂浮在头骨旁的七彩光点。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颜色,一眨眼紫得绚丽,一眨眼又红而刺眼。瑰丽绚烂的颜色如同彩色的蝴蝶,在尸体的头骨中旋转闪烁。 萧矜予一把拉过还在呕吐的眼镜男:“你看到了吗?!” 赵知新:“看、看到什么?” 萧矜予指着尸体的头部:“那边有三个光……”声音倏地停住。 “诶,什么光?你在说什么?” 萧矜予抿紧嘴唇,他默不吭声地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照着尸体的头部。可是那三个光点仿佛是幻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刚才是因为他太过紧张,神经紧绷所造成的幻觉? 萧矜予:“没什么。” 没时间再去细想那三个看似幻觉的彩色光点,萧矜予抬起手指,细细摩挲下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白房子,卧轨自杀的尸体。 这片黑暗空间里只有这两样东西,而这也是这只鬼给他们的所有线索。 现在地铁已经走了,想走到下一节车厢再出去已经不可能。所以,唯一的答案要么是那座被称为白院子的白色纸房子,要么是眼前的这具尸体。 看着轨道上模糊不堪的血肉,萧矜予一咬牙,再次在血肉中寻找起来。 或许有什么东西是他还没有发现的。 然而这一次,他的手还没触碰道地上的碎骨碎肉,突然,大地轻轻晃动起来。萧矜予一愣,他屏气凝神,伸手抚摸地面。微弱的震动让人极难察觉,耐心感受了十秒,萧矜予才敢确定,轨道地面真的在动。 一道灵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等萧矜予抓住,便消失无踪。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扫视隧道两侧那黑漆漆的洞口。 大地在震动。 一个地铁轨道里,什么东西能让大地震动? 等等,难道说…… 萧矜予惊讶地望向后方,那个和地铁消失截然相反的方向。他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黑洞般的地铁进站口。 大地震动得更加频繁,嗡嗡的声响让正在呕吐的眼镜男也不由挺直身板,惊诧地环顾四周。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在动,地震了?” 下一刻,刺眼的光亮射入隧道,照亮这片死寂般的黑暗空间。 萧矜予扬起唇角,清澈的双瞳迸出希冀的亮光,他望着那列向自己飞驰而来的地铁。 “……地铁,进站了。” *** 与此同时。 地铁站出口。 早高峰的忙碌时期,地铁口人来人往,拥堵不堪。 人们麻木疲惫地行走着,并无人注意,一个穿着黑夹克的年轻短发女人和一个穿着套头衫的大男孩站在地铁口的落地窗旁,低声讨论着什么。 短发女人嚼着口香糖,没好气道:“好了没,这个地铁站有因子风暴迹象么。” 年轻的男孩穿着黄色套头衫,戴着一顶鸭舌帽,低头摆弄着一只形状古怪的黑色手机。“催什么催,最后一个站了,嘿嘿,检查完就去领钱。”手指在黑色手机上快速摁动,鸭舌帽男孩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估计没什么事,用户死亡嘛,光中都市每年都得死二三十个。” 短发女人耸耸肩:“最好这样,我可不想收拾逻辑风暴留下的烂摊子。” “嗯嗯,快了快了,你不如想想咱们等会去吃什么午餐……” “火锅吧,好久没吃了。你想吃什么?” 等了半天,没等到男孩回答,短发女人脸色微变,问:“怎么了?” 下一秒,黑色手机发出刺耳的滴滴警报声。鸭舌帽男孩神情严峻,他刷的抬头:“用户资料!” 短发女人二话不说,直接翻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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