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骨廷正要带着朝雾离开,那老者却忽然叫住了朝雾。 “小兄弟,你说,这剑,当真是因为你那相貌才跟你走的吗?” 那苍老的声音又带着一丝探究。 墨骨廷听到这句话,也探究地看着他,还真是,朝雾这求剑求得可真是太简单了。 听凭是因为他根骨好,剑看的他。 但是的确是有求剑之人,这种人大概率也是蒙的,觉得和自己性格相符才去试一试。 哪个不是苦苦冥思,不免和守剑人兵刃相向,打得不可开交? 险些半条命都丢了的不是没有。 朝雾这……一句话,就把这世间第四剑拿了,未免……太简单了。 难道这世间第四剑,真看得是脸? 这么没有内涵吗? 怎么着也得是和朝雾实力有关吧。 朝雾的实力,雪泽山除仙首外,绝无敌手,这是铁定的事实。 他连浮生一剑都拿的起来,这焰阳,当然也拿的起。 朝雾瞧着手里的焰阳,这剑鞘镌凤,万火流光,张扬漂亮。不像是没有剑心的样子。 他的眉目忽然软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它求剑心,我……求剑意。” 老者忽然开始笑,这笑声很是畅快。 “求剑意……说得好!” 它求剑心,我求剑意。 这八个字似乎与焰阳产生了共鸣,剑潭潭底再次不平定起来。 直到朝雾走,老者才摸着空掉的剑冢,呢喃道:“可他的半身相,的确不是他的啊……” 雪泽山 剑修们都纷纷议论着,究竟是谁闹了这么大阵仗,剑谱重新排列,名剑出世。 朝雾一回自己的茗玥居,却发现了满园的箱子,瞧着还有不少都是摞起来放的。 小灵童们正费劲地把这些往里面运,该收拾的都收拾掉。 朝雾歪了歪头,瞧见一个小家伙累的颤颤巍巍几乎走不动道,笑着帮他把那箱子抬起来,把它放到掌心。 “这又是谁家放的聘礼,这么多?” 小灵童苦着脸,累心地给自己擦擦汗,欲哭无泪。 “不是聘礼,这是仙首给您的啊,您再胡说,我就不敢搬了。” 趁朝雾愣着的功夫,小灵童接着说:“仙首大人说,那些聘礼放着总归是外家的,占地方,就让我们照着当年的条目,送回去了。” 但是,送走了一小堆,又来了一大堆,不更占地方吗?! 朝雾挑眉,将那箱子打开,竟发现里面全是极品上佳的衣物,最上面那件也是大裘,还是玉鬣狼王的皮毛。 成色那般好,这世间应该都没有第二件了。 往下看更是如此,龙鳞做的里衣,拿红玉阑珊浸色的外袍,鎏金烫纹的鹤氅…… 搞什么?? 不是……搬错地方,送错人了吧? 你上一世最疼爱的宝贝徒弟,在花焉的向清峰啊!! 小灵童休息够了,但是一看见地上还有那么那么多的箱子还没有收拾,脑袋都大了。 朝雾将那箱子扣上,留下一句“你们看着收拾。”就御剑去了主峰。 其实相比于之前月峰,这帝昭的主峰才是最冷的。 哪怕仍旧山青,却已经有了雪白之势。 朝雾下意识拢了拢衣服,朝屋内走去。 帝昭正在打坐,感觉到他来,才睁眼瞧着自己这个弟子。 少年是逆着光来的,长长的裘皮大衣拖地,随着少年的动作在地上拖曳着,放慢看来,竟是令人心跳加速。 他那双不喜不悲的眸子看见了少年腰间剑,愣了愣。 焰阳? 朝雾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师父,我……求得的焰阳。” 帝昭的长发没有束起,一半都撒在前襟的衣物褶皱处,随着他的动作才彻底落下。 “你喜欢就行。” 朝雾闻言,回想到那一箱箱的好东西,继续说:“多谢师父。” 帝昭的手似乎下意识蜷了一下,修长漂亮的手指不经意间的一瞥,让朝雾又挪开了视线。 “说到底是外人的,把它们退回去,你茗玥居需要的,直接对我说就好。” 朝雾漆黑的眸子像是罩了一层雾,鲜少有这个年纪小少年的澄澈单纯。 “徒儿谢过师父。” 少年在他跟前又是这样乖巧,乖到甚至带了些虚假和见风使舵,但是帝昭不在意,他不急,也不能逼。 他想说很多很多,但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形,也没有张口。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就是这样的,朝雾有时会向他说有些事情,他也是时常打坐,二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说完,也没有什么挽留或是交流,他又会看着朝雾离开。 就这样,他看着这个少年,从那么小,到如今的身骨张开,容貌绝色,惹得无数人为之疯狂。 他一直知道,朝雾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有时候笑一下就能办成的事,他会勾得对方疯狂地为之一掷千金。 朝雾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抬脚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的帝昭又说了一句话。 “那些凤凰,可是还喜欢?” 朝雾想到师父到月峰给自己撑腰时,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凤凰,瞬间消了火气,跟个鹌鹑一样老实地就差磕头了。 场面滑稽,但是深得他心。 不禁弯了弯眉眼,笑意就绽开了。 “喜欢。”
第9章 小心翼翼 朝雾那弟子礼行的倒是格外端正,可举手投足之间的张扬肆意却是毫不收敛。 “那就好。” 面前这慵懒肆意的少年闻言一愣,但是看向这位明月仙首的时候,还是被帝昭眸子里笑意触动了。 明月仙首,若月啊…… 那绝色却令人不敢欣赏的神祇之姿,这么一笑起来,竟是如同三春冰破,月撒九州,惊艳得朝雾久久不能回神。 朝雾的眼尾好像永远都带着一丝的湘妃色,可是眼睛却总是像遮了一层看不真切的纱,雾蒙蒙的。 此刻眼睛明显闪过的惊诧倒是让有些空的眼睛鲜活了一刹。 他眨眨眼睛,怎么办……他有些羡慕凌河了,原来……帝昭待凌河这么好,如果不是自己占了凌河的气运,让他笑一次大概比登天都难。 要知道,帝昭这个时候应该是在雪泽山主峰亲自教凌河啊。 龙渊 朝雾一身黑衣,这次却干练潇洒,袖口带着护腕,腰间又换成了黑金色的腰绳,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又肃杀。 长尾业龙半潜在渊潭,巨大的身躯几乎占了半个山头,这里倒是凉快,业龙的身子一半暴露在空气里,另一半又埋没在水里。 龙鳞在月光照耀下竟然是一种发光的荧蓝,漂亮得令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 它上半身趴在潭边的地上,下半身在水里,所以在朝雾来了之后,它缓慢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龙息粗重,整个气流都在动。 朝雾下水,径直走过去,倚着龙身就坐在龙渊。 没一会儿,龙渊里出来一股水流,将一壶酒从水下托了上来。 朝雾下半身都浸在水里,就连头发发尾也浮在水面,整个人就懒洋洋地靠着业龙,拿过那壶酒。 他眯了眯眼,漂亮的眸子像是猫一样,因为惬意和舒适变得细长成缝:“凛淞说,你这儿有了好酒,让我来尝尝,龙兄……够吗?” 业龙似乎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搞得有些无语,从嗓子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整个龙身都动了动,那龙尾直接出水又拍下去。 “哗!” 迸溅起的水直接从上往下给朝雾洗了个澡,他整个人就跟落水一样。 少年哈哈大笑,单手将湿掉的头发往后撩,露出饱满的额头,衬得五官更加精致。 那眼睛亮亮的,语调漫不经心还带着安抚:“好啦好啦~亏得龙兄还记得我,给我留一口。” 业龙这才又合上眼,接着趴着,时不时小幅度地动动尾巴,整个龙渊的水都会发出哗哗的声音。 朝雾就这样,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搭在龙背上,就连酒顺着衣襟滑下去,他也毫无所谓。 一壶酒下肚,哪怕还没醉,这眼角就已经开始泛上颜色,配上动情的眸子,看上去莫名色气。 他没喝够,业龙一壶一壶从潭底给他拿,少年也只是象征性给他顺着后背,该喝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犹豫。 龙都肝疼了。 月光撒在水云间,整个水云间都像是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羽衣,什么都是雾蒙蒙的。 水云间的景色,就是放在乾坤两域和凡间尘,都是少见的美。 十七峰风格各异,四季也殊,有的冬雪遍布,有的枫林似火。 总体山脚又都是与这天地物候一致,该是春就会青色满目,该是夏就会枝叶繁茂。 美就美在,这所有十七峰都似乎是在镜面上,那水面平静无波,若是真有人在水面上走几步,不会掉下去,只会引得涟漪轻荡。 镜水下时不时会有水相龙游过,还会有巨大的灵鱼,仙兽,只在人静之时,才会跃出水面,之后再沉入镜水。 就站在镜水上看,山水的倒影,完美地对称着,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像,还是真实。 那雾轻轻的,不厚,却笼罩着整个雪泽山,倒也不会让人看不见几步之外的人,只是潮湿的水汽扑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所以啊,它是水,云,的镜。 人在水云间,不知人我,以为是真实,原来是像。 不知像是我,还是我是像。 而这龙渊在这么映衬下,雾气逐渐占据了整个潭水,朝雾没醉,伸手去抓那虚无的雾,直到抓空才知道那不过是水汽。 这让他看着潭水中的自己,也觉得…… 镜中花,水中月。 你说…… 他是真实的吗? 这里,是真实的吗? 他晃了晃头,方觉自己是有些醉了。 这个认知让朝雾轻嗤,带着自嘲。 “我怎么会醉……” 他拍了拍业龙的身子,业龙发出低沉的龙吟,业龙看着这人从水里站起来,少见地身子都有些晃。 不该啊……这人,喝了它这么多酒,今日才哪儿到哪儿,怎的就醉了? 朝雾拍了拍它,说话都像是带了勾子,话尾还上挑一下。 “多谢你的酒……龙兄,我下次还来,你就让我喝这个,我一定不醉了。” 业龙:整挺好,你还知道自己醉了。 它不趴着了,似乎正要起身,把朝雾送回去,却听见有人的脚步声。 朝雾不大清醒,愣在那儿,业龙警惕地用尾巴把这醉酒了的笨蛋美人缠住。 月光撒在少年身上,水还在往下滴,发尾的水珠悬着,也不往下掉,这让凌河一抬眼就对上了朝雾满身雾气水汽的漂亮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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