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嫦轻轻吻着孩子的额头、脸蛋,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屋里的几人有话要说,景深和程居延便走出房门,站在走廊内。 景深抬眼看他,问道:“你手给我看看。” 程居延便把手臂伸出去,似乎是方便景深查看,他今天破天荒地在风衣里穿了件半袖。 景深仔细看自己给他包扎的伤口,没有血迹渗出,绷带也没乱,保护的很好。 程居延垂眼盯着面前的人,视线不住地被景深脖颈上的痕迹吸引,昨晚他头脑发昏没注意到,现在看起来,还真有些触目惊心。 除了喉结和侧颈,后颈上的痕迹更明显一些,似乎还有一点点残留的牙印。 程居延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 景深检查完伤口,又把风衣袖子给他放下来,一抬眼却发现程居延耳朵似乎有些红。 景深一顿,握着程居延手腕的掌心微微发热。 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暧昧的奇异气氛蔓延,景深觉得有些热,自己的耳根也发烫起来。 他受不了这种氛围,率先开口道:“那个,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就是卞嫦的事吗?” 他昨晚回到房间后其实没睡着,然后没过多久,程居延就来敲他的房门,说有事要出去,让他别担心。 景深很想说自己不担心,但最终还是闷闷地回了句“注意安全”。 然而程居延似乎笑了一声,景深瞬间炸毛,推开房门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现在想来,程居延应该就是去找卞嫦的魂魄了。 “不是这个事。”程居延又忍不住去看他,轻声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景深抬眼和他对视,“去哪?” “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去解决一下。” “那边?”景深惊讶道:“乌队不是说轮回渡有问题,你们没办法和里面联系吗?” 程居延点头:“结界松动了,乌牧春昨天联系到了里面的人,我们准备里外合力把结界打破。” “那、那有没有什么危险?”景深蹙眉道。 “不知道。”程居延笑了下,“没有最好,有也没关系,我能解决。” 虽然乌牧春没说的很明白,但景深知道程居延的实力肯定很强大,只是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要不然他昨天也不会受伤。 景深说不出什么,最后只轻声道:“注意安全。” “嗯。”程居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温柔,“你也要注意安全,口令还记得吧?” 景深就笑:“那个口令到底是真的假的?” 他每次也没说口令,程居延照样会过来救他。 程居延也笑,说:“假的,只要是你叫我,说什么我都会来。” 景深心跳乱了一拍,放开他的手腕,道:“知道了。” 程居延看向自己的手腕,沉默片刻,他才轻声道:“景深。” “嗯?” “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回冥界看看,好不好?” 景深敏锐地发现他用的那个“回”字,这是程居延回,还是他回,又或者,是他们一起“回”? 猜测有些离谱,景深没敢深想,点点头道:“好。” “对了。”他想起件事,说:“我有一个猜测,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告诉你。” “你说。” “我怀疑孟猛就是那个神秘人。” 程居延一顿,“你那个同事?” “嗯。”景深蹙眉道:“之前祝思源说神秘人身上有股很重的烟味,我那天才发现孟猛是会抽烟的,烟瘾似乎还不小,而且他的身形也对得上祝思源和訾介的形容。” 那天孟猛说自己会抽烟,还因为景深不喜欢烟味所以一直没在他面前抽过。 说这些的时候程居延也在场,他当时只觉得孟猛对景深的态度很不一样,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却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而且我最近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景深沉声道:“我也说不清,总归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而且他刚才还跟我说要请假一段时间,我怕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神秘人,说不定会遇到你,你要有个准备。” 如果只是孟猛请假消失一段时间,景深还不会把没证据的猜测说出来,但现在程居延又好巧不巧地要消失一段时间去破轮回渡的结界,这个时间点太巧了,景深不得不多想。 程居延点头:“好,我明白了。” 顿了下,他忽然道:“不过你这么一说,似乎每个案子他都在场。” 景深一惊。 确实,秦乐湛坠楼的时候孟猛是第一波目击者,梁意欢在游乐园出事的时候孟猛更是就在现场,还有卞嫦的案子,孟猛也在! 景深越想心越沉,他之前陷入了思维怪圈,总觉得这些事都发生在他身边,死的都是他身边的人,可换个角度,何尝不是和孟猛息息相关,甚至梁意欢的案子,如果不是孟猛带他过去,他都没机会认识梁意欢! 还有那通打错的报警电话,至今都是未解之谜。 头顶忽然一沉,景深抬头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语气轻松道:“没事,管他是谁,我们都能解决他。” 浮躁的心绪骤然安定下来,果然和程处长在一起,总会觉得安全感满满。 景深笑了下:“你说得对。” 程居延唇角微扬,黑沉的双眸专注地望着景深的脸,半晌,他忽地伸手把人拥进怀里。 景深颤了一下,而后缓缓回抱住他,有些脸热。 * 卞嫦不知道和其他三人交代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几个人眼眶都红红的,卞贝贝抱着昌璞玉的脖子乖乖待在他怀里。 卞嫦还没到投胎的时候,她可以继续跟在孩子身边,只是没办法再去触碰他,但也算一种陪伴了。 后续领养之类的事就由昌璞玉自己去办,他家里有钱有势,想领养个孩子还是很容易的。 景深也回了学校,投入清闲自在的工作。 孟猛确实请假了,不过因为学生们总来插科打诨,办公室里倒是依旧热闹。 家里程居延和乌牧春也一直不在,只是即便有一屋子吵吵嚷嚷的鬼魂,还有秦乐湛和程潜这两个活宝,景深还是觉得很冷清,心里也总好像空着一块。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生们军训汇演结束,迎新晚会也如约来临。 景深走了个后门,把程潜带了过去一起看晚会,秦乐湛自然也跟着,不过他是用飘的,大大方方挂在舞台上方近距离看表演,把程潜看的差点流下羡慕的泪水。 天可怜见,他就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学长学姐呜呜呜。 景深哭笑不得。 中场的时候,他去了趟卫生间,然而刚洗完手一转身,他就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闭眼前,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第40章 景深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他撑着头坐起身,山顶的寒风吹得他抖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 他朝前方看去,一道穿着黑色古式长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伫立在山崖边,乌黑的长发高高竖着,景深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男人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景深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和“孟猛”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但又不完全一样,主要是那双深沉幽邃的双眼,淡淡的血色在瞳孔深处游荡,只一眼就让人无端感觉诡异和不适。 男人和景深对上视线,冷硬的面容顿时柔和下来,他笑着朝景深走过来,道:“醒了,冷不冷?” 景深立刻起身,戒备地看着他。 男人顿住脚步,笑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是谁?”景深蹙眉道。 “我?”男人抬眉,“我是孟猛啊,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景深没说话,小心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在一座极高的山顶,月明星稀,往下俯瞰能看到久安市辉煌的灯火和标志性的高塔。 这是久安山,位于久安市郊,距离市区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山的南侧能窥见城市灯火,但山北,就在他们所在的崖边,却是陡峭的悬崖,向下黑沉一片,隐约还有阴风阵阵,景深甚至看到了不少蠕动的虚影。 那些是葬身在山里的冤魂。 “景深。”男人开口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如果你一会想回家,我会送你回去。” 说罢,他又强调说:“是你自己的家,不是别人的家。” 景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说到“别人”两个字时,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温和的假面也碎了裂口,无意间显露出狰狞的底色。 “你想说什么?”景深镇定道。 男人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柔声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太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景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你是那天在烂尾楼的人。” 他很清楚面前的人不是转轮王,而是那个神秘人。 不过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推测可能出了偏差,神秘人不是转轮王的信徒,也不是下属,反而像是转轮王的上司。 “你还记得我。”男人惊喜地向前一步,在看到景深也后退了一步之后,他便停下来,笑说:“我等你等了太久了景深,终于等到现在了。” “你不是孟猛,你到底是谁?” 男人低笑,说:“我没骗你,我确实是孟猛,但不完全是。你可以叫我的本名——厄渡。” 景深冷漠道:“没听过。” 厄渡笑出声,“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可爱太多了,景深。” 景深由衷地感觉恶心,忍不住抖了一下。 “冷了吧?你现在肉体凡胎,别逞强。”厄渡看向景深刚才坐着的位置,道:“那是我给你带的衣服,冷就穿上。” 景深看过去,发现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确实铺着一件黑色长衫,似乎是垫在他身下的。 这个厄渡显然对他有点什么想法,但似乎又很克制,还挺好说话的。 换言之,似乎很好摆布。 “你说完了吗?”景深尽量温和道:“我想回家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没有其他人在场,万一惹怒了面前的人,景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厄渡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反应过来后他欣喜道:“我可以送你回去,但你再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景深镇定道:“你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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