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居延双眼漆黑一片,眼白也被墨色占满,他摘下手套,淡声道:“所以你不配信仰他。” 他掌心生出一道笔直的藤条,遍布着尖锐的荆棘,淡淡的金色在上面缓缓流动。 对面的虚影渐渐凝实,穿着血色长袍的高大身影手握长剑立于半空,墨发如瀑,国字脸的男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哑声道:“次次坏我主的好事,我今天就替祂解决了你这个心腹大患!” 程居延心一沉。 果然,转轮王也不过是个喽啰,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红色长剑猛地刺过来,程居延举起手里的藤条直直迎上去,刺耳的刀刃碰撞声炸开,整栋别墅都晃了晃。 程居延微微一使力,就把转轮王打出墙面,自己也紧随而上,把战场拉到室外。 “你居然在担心这楼里的人类?”转轮王笑容越来越大,“你们果然是一样的废物。” 眼里装着蝼蚁,算什么神族? 程居延一言不发,手里的藤条一步一步距离对方越来越近,转轮王面色微变,被打的节节败退。 不可能! 他虽然也不是鼎盛的状态,可面前这个人分明只恢复了一成的力量,怎么可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而且,对方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吗?! “不对!”转轮王惊道:“你在透支!” 以人类的躯体调用被封印的神力,这是近乎自毁的方式! 程居延身上的荆棘纹路缓慢地攀上锁骨,渐渐朝胸口处蔓延。 他面色惨白一片,手下的攻势却越来越凌厉。 眨眼间数个来回,转轮王身上出现了道道伤痕。 三成。 三成的力量。 转轮王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只有三成的力量就已经压制过了他。 打不过,他怎么会妄想打过面前这个人? 身为十殿阎罗的骄傲和自尊在此刻轰然瓦解,转轮王兀地咬破舌尖,一股巨大的阴气在身后炸开,瞬间把他吸了进去。 程居延立于半空,面前是一望无垠的浩瀚星空。 掌心的藤条缓慢缩回,荆棘纹路也随之退散到了肩头。 * 警局。 陈队和景深看完了訾介收集的证据,应有尽有,可惜的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能收集到的证据最高也只和周向文有关,关于天生丽质的证据更是寥寥无几。 其中只有一两条似乎能和更高级别的董事会扯上点关系,但那根本锤不死两家企业的董事长。 “难办了。”陈队心情沉重。 景深也感觉到了棘手。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气,他倏地抬眼,看到了一头金毛正从墙外钻进来。 秦乐湛? “导员!”秦乐湛欢快地冲过来,道:“乌哥刚才给了我一个这个,让我交给你。” 景深接过来,发现是个小荷包。 陈队看到他手心里忽然出现的东西,诧异道:“这是?” “小秦送来的。” 之前在藏盛黛尸体的别墅里,陈队就开过一次天眼,知道秦乐湛的魂魄在,此刻便也不觉得奇怪,只道:“他刚才过来了?” 秦乐湛坐在他身边点点头:“是啊是啊,我还没走呢。” “他就在你身边。”景深和陈队说了句,而后从荷包里拿出从两位董事长那里找到的证据,眼睛一亮,“他们找到证据了!” 陈队顾不上和空气打招呼,急忙接过那些文件,越看越激动,倏地起身道:“可以抓人了!麻烦景老师先保存着这些证据,我去抓人。” 他正准备出门,小溪就急匆匆跑过来,差点和他撞个满怀,急忙刹住车道:“陈队,我查到了,北郊有一家火葬场的管理员是冷警官的远亲表弟!” “好!”陈队立刻道:“你先带她去审讯室,我带其他人去捉拿黄庭委和傅深。” “是!” 两人很快就跑没影了,景深呼了口气。 抓人的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这些证据在,不怕这些涉案人员逃脱。 “导员,是不是能抓到那些坏人了?”秦乐湛问道。 景深笑了下:“不出意外的话。” 陈队的办事能力可以放心,现在事情才刚刚发酵,黄庭委和傅深估计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应该不会想着逃往国外。 毕竟他们的资产都还在国内,来不及转移。 就算他们打算逃跑,从冷警官透露消息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小时,他们跑不出国。 “他们那边顺利吗?”景深问秦乐湛。 秦乐湛摇摇头:“不知道,乌队看起来很急的样子,说要去轮回渡。老大好像还在处理神像的事,我没看到他。” 景深点点头,心里却有点不安。 凌晨一点二十分,陈队把所有涉案人员捉拿归案。 景深把证据交给他,之后的事警队内部能处理,景深便和秦乐湛开车回家。 景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油门差点踩到底,吓得秦乐湛紧紧抓着安全带。 凌晨两点,两人回到家,秦乐湛魂都有点飘,迷迷糊糊进了程潜的房间。 景深看到鞋架上少了的拖鞋,终于松了口气。 程居延回来了。 景深衣服都没换,直接来到程居延门口敲了敲。 里面迟迟没有回应。 景深心一跳,直接推开门。 凝重的寒意和黑暗瞬间包裹住他,让他打了个寒颤。 “程居延?”景深正准备开灯,一道高大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股大力把他拽过去,景深直接撞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房门在身后关闭,房间内窗帘全部合着,浓重的阴气加上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是有些杂乱而沉重的呼吸,景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口似乎被扯了一下。 “你受伤了?”景深蹙眉道。 程居延手臂收紧,把脸埋在景深脖颈间,鼻尖轻轻触碰他温软的皮肤,嗓音有些低哑道:“没事。” 炙热的呼吸洒在颈间,景深抖了一下,这么热,显然不正常。 “你让我看看。”景深抬手推人。 “别。”程居延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小声道:“别动。” 景深一顿,慢慢垂下手。 半晌,他又抬手,轻轻环住了程居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居延才轻声道:“景深。” “嗯。” “我想起了一些事。” 景深静静地等着,却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才小声道:“什么事?” 程居延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没说话。 不知道怎么的,景深居然想到了那种求主人怜爱的狗狗,他鬼使神差般抬手,轻轻揉了下程居延的头。 两人俱是一怔。 程居延忽然低笑一声,景深尴尬地收回手,程居延也慢慢放开了他。 程居延开了灯,景深眯了下眼,抬眼发现面前的男人脸色白的有些离谱,就连唇瓣都透着一股病态的白。 不用问,景深也注意到了对方手臂上的血渍,不知道伤了多久,血液有些凝固,衬衣都黏在了伤口上。 景深欲言又止,最后只小声道:“你坐着。” 而后他就转身去自己房间,拿了小药箱过来。 程居延坐在床上,视线一直盯着门口,景深一进来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程居延的眼神很专注,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有些乖。 “......” 不行,太幻视小狗了。 景深避开视线,走到他身侧坐下来。 他拿了剪刀准备帮程居延把袖子剪开,可对方却直接把黏在伤口上的布料扯开,翻开的皮肉又一次滚出血珠。 这哪像狗?还是能吓死人的程处长! “你——”景深额角跳了跳。 程居延笑说:“没事,不疼。” 景深无言地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这样的伤,怎么可能不疼?! 他忽然就有些没来由的火,一言不发地拿出消毒药剂,小心地帮他清理那些还残留在伤口里的衣料。 程居延伤的是右手小臂,景深也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这些荆棘纹路,他发现这些纹路不是浮在皮肤表面的,而是像血管一样,从内部骨骼处一路生长到了皮肤表面。 程居延垂眼看着他,眸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包扎完,景深松了口气,收起工具道:“你这个不方便看医生,我也不是专业的,实在不舒服就还是去医院吧。” “没事。”程居延道:“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景深看他一眼,淡声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说罢,他就准备离开,可程居延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景深一顿,回头看他。 程居延抬头冲他笑了下,说:“景老师,给我吃一口吧。” 景深抿唇,压下心底古怪的情绪,重新坐下来。 “你在生气?”程居延问。 “我生什么气?” 程居延定定地看着他,试探道:“是警局那边不顺利?” “挺顺利的,你们找的证据很重要。” 程居延不解道:“那你在生什么气?” 景深侧头看他,哑火了。 对啊,他生的什么气? 不对,他居然会生气了? 景深有些心惊,他从小到大的情绪都很淡,不会很开心,也不会很兴奋,更不可能生气,唯一一次失态就是那次醉酒让鬼魂啃食自己。 更多的时候,他就像个旁观者,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喜怒哀乐。 “景深?”程居延点了下他额头。 景深回过神。 “想什么呢?” 景深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把衣领往下拽了拽道:“没什么,你吃吧。” 程居延看着他雪白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看着那么脆弱,却又那么生机勃勃。 他喉结微动,布满纹路的手掌握住景深的脖颈,慢慢倾身过去,唇瓣轻轻贴了上去。 景深呼吸一滞,下意识闭上眼。 程居延确实病的严重,连唇瓣都是滚烫的,烫的景深微微发颤,一股熟悉的酥麻感从身体深处传来,丝丝缕缕的气息像是被人缓慢地吸走啃食,所有的知觉都聚集在脖颈上的一处。 景深觉得手脚发麻,身体的力量似乎在消失,整个人都有些软。 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肢,将他紧紧箍在怀里,逃不开躲不掉。 细微的刺痛传来,景深咬紧唇瓣,阵阵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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