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开车。”慕无声警告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 目睹了这一幕的简未然笑着窝进闻濯温暖的怀抱,与闻濯相视一笑,这一刻的时间,显得如此恬静美好。 回到红莲市区,简未然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突然想到:“我的手机被楼润雨扔掉了,还得去新买一个才行!”他是做销售的,就算恢复记忆,工作应该也不会变更,手机对于他的职业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行啊,正好前面就有一家手机店,你对品牌有要求吗?”逐流慢悠悠地开着车,准备随时打灯停靠。 简未然摁下车窗,探出头去看了看,回道:“那家就成。” “小心。”闻濯在他收回脑袋时,眼疾手快地伸手护在他的头顶,以防他撞到窗框,然后一脸后怕地提醒:“别把头探到外面去,太危险了。” “不用那么紧张。”简未然握住他的手,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就像一双月牙,咧开的唇角露出点点洁白的犬牙。 闻濯看得越来越喜欢,忍不住躬身在他唇角烙上一吻,再快他一步地柔声道:“逐流先生停车了,我们下去吧。” 于是,简未然再是羞怯忿忿,也不能此刻发作,只好背过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简未然对于手机没有过多的追求,只要有足够的内存供他保存房源资料,能够与客户联络就行,到了手机商店,他本想买一个和之前那款一模一样的手机,这样就可以不用再重新习惯新手机的操作。 结果被店员告知,那款手机已经是淘汰的旧款,他们这里没有,如果简未然需要,只有从别的区域调配,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向简未然推销最新款手机:“您也知道幽冥的邮政情况,跨区域的物流一般需要政治特权才能使用,如果调配商品,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不如看看这部最新款,性价比比您买旧款高出不少。” 简未然悄悄看了一眼她手中最新款手机的价格,屏住了呼吸——并不是无法承担的价格,只是他无法接受这种随处可见的联络工具,居然标价如此昂贵。 慕无声走到他身后,凑到他耳畔,低语道:“就买这个吧,等你恢复记忆,有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简未然不解地回头望向慕无声。 慕无声没有再答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那就给我拿一部这个手机吧,对了,电话卡也帮我处理一下,我得保留之前使用的号码。”简未然说完,便和店员一起去办理付款手续。 闻濯没有跟去,走向慕无声,正准备发问时,慕无声已经率先开口道:“你烧给他的钱,在一个秘密账户里,他没有领到过,但你放心,那笔钱,除了他,谁也不能动。” 另一边的简未然接过新手机,刚一打开,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还没有导入自己的通讯录,所以没有来电显示,但他一接起来,巫马信鸥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入耳朵,也免去了他再询问是谁,“你一晚上去哪里了?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 简未然揉了揉被他吼得有些发疼的耳朵,才问道:“手机坏了,刚换新的,怎么了?” “总之,你在哪里?我找你有急事。”电话里似乎不方便说,巫马信鸥急匆匆地提出见面,末了,又改口道:“不对,是卫岚要找你。” ※※※※※※※※※※※※※※※※※※※※ 为什么,人,要来,姨妈呢?
第114章 死后审判 本来恢复记忆的手术才是简未然当前的第一要务,但巫马信鸥在电话中的语气匆忙而又神秘,似乎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于是简未然只好拜托逐流先送自己到和巫马信鸥约好的咖啡厅,与卫岚见面。 路上时,闻濯一侧头就看见简未然茫然又带丝慌张的表情,遂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简未然摇摇头,“说实话,我和卫医生根本就不熟悉,我只知道他是动物管理局医院的兽医,所以我想不明白,他这样慌慌张张找我是为了什么。” 到了咖啡厅,简未然还来不及下车,卫岚和巫马信鸥已经快步迎了上来,卫岚那头粉色头发张扬依旧,只是慵懒的神情不再,取之而代的是在希望和绝望之间交错不定的倦怠。 “抱歉,那么早就打扰你们,要进去喝杯咖啡?”见到简未然身后还跟着三名同伴,卫岚微微一愣,便没有开门见山询问简未然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而是客套地邀请他们进咖啡厅喝咖啡。 “不用了,就在这里长话短说吧,医院那边医生已经快到了。”慕无声冷漠地替大家拒绝了卫岚的邀请,眼眸之中隐隐闪烁着一丝催促——倒不是他对卫岚不耐,而是今天给简未然做手术的医生,是嬴清寰从九霄派遣来的,要是过了约定时间,他可不认为医生会多等一秒。 “好吧。”卫岚没有多加客套,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简未然,问道:“你认识他吗?” 简未然接过,不用细细端详,也一眼认出了照片中的青年——那张如同水墨缥缈精致的脸,应该没有谁在一眼之后,还会忘记。 楼润雨。 只是……简未然抬起头,将照片还给卫岚,目睹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胸前的口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有楼润雨的照片?” “这是我从现世带来幽冥,唯一的遗物。”放好照片后,卫岚的手掌依然贴在胸口,仿佛隔着衣料,在轻抚那张遗世独立的脸,他的眉宇间都是怀念的意味,眸光透着淡淡的忧伤,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和无奈,“看来,昨天和你一起,从深渊突然出现的缺口外逃现世,魂飞魄散的楼润雨,果然是他。” “是他没错……”不明所以的简未然讷讷地回答,在卫岚低垂着眼睑准备转身离开前,冲动地追问:“卫医生,你认识楼润雨吗?” 卫岚缓慢地点了点头,怅然若失地哑声道:“认识,在活着的时候,我……喜欢他,没想到,这一次,我又没有及时找到他。” 后来,简未然从巫马信鸥口中,听说了卫岚与楼润雨的故事。 卫岚生前,一开始并不是兽医,而是整形医生。 那年卫岚还很年轻,遇见了在利京的打压下,自卑得试图整容的楼润雨。 用卫岚的话说,他是第一次见到长得那么好看的人,而这样好看的人,居然想要整容,这令他十分惊讶。 在一番攀谈后,他注意到,楼润雨根本说不出想要改动哪个部位,只好随意指着医院贴在墙上的模板,说整成那样就好。 这样的楼润雨,卫岚自然不会同意给他进行手术,但卫岚又担心,自己果断拒绝,楼润雨会去找别的医生整容,最后追悔莫及,所以卫岚口头上答应下来,只是每次都以还需要面诊确定最终方案为由,一直拖着楼润雨。 那个年代,整形是非常罕见的技术,没有什么工作的整形医生,平日里也异常清闲,这让卫岚有了足够的时间,以“面诊”为借口,约楼润雨外出见面。 这个过程中,卫岚渐渐喜欢上了漂亮又单纯的楼润雨,也心疼他遇人不淑的悲哀,一心想要将他拯救出泥泞漩涡,不过,卫岚还没来得及告白,就收到了楼润雨的死讯。 卫岚因此大受打击,改行做了兽医。 最后,巫马信鸥慢悠悠地感叹道:“其实啊,我们很难区分自己究竟是爱上了谁,还是难忘那份自以为神情的自我感动。但我认为卫岚至少是后者,如果他真如自己所想那样深爱着楼润雨,到幽冥后,应该更加积极地寻找他才是,卫岚要有利京对楼润雨一半的执着,结局或许都不是这样……” 当然,这些全是后话了。 在目送卫岚失魂落魄地离开后,简未然被送去了阴司局的定点医院,闻濯坐在寂静的长廊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手术中”的绿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也在一寸一寸地下沉。 他本想进入手术室中陪伴简未然,但慕无声和逐流一致拒绝了他的请求,只让他在手术室外等待。 手术室内。 换上无菌服的慕无声和逐流站在手术室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医生将存储在芯片中的记忆,再导入简未然的海马体中。 逐流优哉游哉地抱着手臂,侧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慕无声,在口罩遮掩下的双唇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当初你何必多此一举要抹除他的记忆?就算他保留着记忆,只要是嬴清寰出面,洞天福地也不敢不放他走吧。” “洞天福地不是他痛苦的根源,记忆才是。”慕无声揉了揉皱得生疼的眉心,面色稍稍舒缓了一些,只是语气依然沉重,“但洞天福地是导致他的记忆变成痛苦的根源,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逐流轻不可闻地叹息道:“你又能救几个简未然呢?那么多年来,你也只救了一个简未然而已。” “能拯救他们的不是我,是制度。”慕无声抬起眼,看着躺在手术台上,全身插着好几条导管的简未然,意有所指地说道:“好的制度可以救人,错误的制度可以杀人。” “你指九霄?”逐流直截了当戳破了他的话中有话。 “或许吧。”慕无声含糊地不置可否。 逐流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说道:“但你要知道一点,这个世界缺少绝对的黑白,更多的,是似是而非的灰色地带,制度也是如此,所谓的正确和错误,只是维护利益方的改变而已。” 慕无声转过头,看向逐流的双眼里含着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听你说完这话,我觉得我应该保留对你属于妫家的怀疑。” 他的语气轻松,甚至有着调侃的意味,逐流自然不会当真,笑着回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妫逢灯的立场。” 时间在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流逝,本游刃有余等待着简未然的记忆全部导入的医生,突然紧张起来,慌张地大喊道:“不好!他出现了排异反应!” “什么?”慕无声身躯一震,跨步走到手术台前,俯身凝视着在麻药作用下昏迷不醒却面色痛苦的简未然,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办?” “现在没有设备窥探他究竟是看到什么记忆而导致的排异,我们只能等他自己熬过去。”在科技设备远不如九霄的幽冥,医生也别无他法。 慕无声抿紧嘴唇,随即果断地转头对逐流喊道:“把闻濯带进来!快!” “夫人!”医生不敢苟同地惊呼一声,阻拦道:“九霄的一切对于现世和幽冥都是机密,你不能让他进来!” “如果出现问题,我承担全部责任,让闻濯进来。”慕无声坚决地沉声说道。 逐流挑了挑眉,径直朝手术室外走去。 得知简未然出现排异反应的闻濯,手忙脚乱地换上了防菌服,就快步跑进了手术室,戴着手套的手握紧住简未然的手,焦虑地柔声轻唤:“未然,未然,很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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