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团们恨不得人走眼睛留下,赶在最后几秒又是一顿咔咔狂拍。 等到仿生人强行带离记者团们离开后,她换回那副冷淡做派,迈腿的裙边摆出优雅弧度,她突兀的站定在主持席前。 “上任就开听证会,好大的威风。” 裴瑎揽着西装下摆起身,微风和煦的说:“您过奖,职责所在。” “既然大家都是有备而来,也别权衡利弊了直接亮底牌吧。”宁婕傲娇地把玩着指尖,斜睨一眼,“看看是什么玩意,能让你们把握十足。” 你方唱罢我登场。 “两天前3月30日纠察队收到实名制举报,举报内容为陈部长上任两年来多次暗杀执行部部员,以及对机制所定下规定阳奉阴违,所罗列罪状共计180多条。”路哀点开手环,五指聚拢轻轻一放,众多照片以及视频资料化作全息投影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不同角度,不同地方,不同内容。 陈岁安各种正脸,背影,侧身,动手杀人时把玩的蝴蝶/刀,淌落在指尖的鲜血,嗜血的眼眸,染红的衣襟,轮转播放。 “其中包含前段时间发生在日落街区超级大厦6号房内,陈部长不顾机制名下工作人员辩解,泄愤虐杀17名工作人员,还包括关于蒙太山321名执行部高级员工死亡事件。” 哐当。 会议室逃生通道的一小扇侧门轰然打开。 全须全尾的王志被纠察队人员带了上来。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视线里,陈岁安眯起狭长的眼眸,仔细辨认王志,想从他那平静的脸,没有愧色的眼睛探究出点什么。 很多时候,人都是突然才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用在朋友身上,也可以输得一塌糊涂啊...... 没有脚步声,没有他人,整个会议室的喧嚣都在远去,王志甚至在走动时主动朝陈岁安看去。 两人远远无声对视。 两年的照顾和庇护统统化作泡影。 原来哪怕你付出真心也还是会遭背叛啊...... 不过也对,亲生父亲都能无差别对待,更何况别人呢? 陈岁安释怀笑了笑。 “霍伊尔先生,在你离席前还有什么证据提供吗?”路哀拿出一沓厚厚纸质资料,说话过程中一直在观察陈岁安表情,“如果没有,你作为陈部长证人现在需要离席。” 霍伊尔淡绿色眼珠转了转,居高临下瞅着才带上来这名年轻证人,意识到事情可能已远预期发展态势,他知道自己作用已经达到,罕见地没有吊儿郎当,在离开前他走到陈岁安旁边,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离开了会议室。 “这位先生名叫王志。”路哀示意王志坐到霍伊尔刚坐的证人席上,接着她站在三方面前的空地地毯上,转过身对着决策席,“两年来,他收据了许多陈部长许多逾矩及杀戮行为,因一直屈居于陈部长掌控内不敢反抗,但在31日近轨卫星爆炸那晚,陈部长想把此次罪行嫁祸给他,在最后时机他出手重伤陈部长,后找到纠察队举证,所以才有了本次听证会。” “王先生现在请你仔细叙说这两年来有关于陈部长事迹。” “等等,这位王先生是什么人,众所周知生人接触不到执行部部长,他怎么会对陈部长行踪了如指掌?”程逸问。 陈述席上的陈岁安脱力地往椅背靠去,眼神空泛,喃喃道。 “是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志泰然自若地坐在证人席上,体型健魄的他皮肤呈小麦肤色,是那种充满了阳光大男孩类型。 他抿了抿唇,定定说:“两年前我因为失业流落街头,是陈部长救了我。” 陈岁安一笑而过。 “他替我安置了房间,就是我现在居住的房子,位于日落街区超级大厦2层6号房。可能在流浪中我撞到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之前很多事情都记不住清楚,但陈部长突然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我也视他为我的救命恩人。” “他口口声声说让我养好身体后再去寻找工作,在此期间也一直在经济和精神上资助帮协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都是有目的的……” “一开始他带人让我辨认,问我认不认识。” 路哀提问:“什么人?” “不知道,那些人要么已经被人用蝴蝶/刀削得残破不堪,要么就是已经死亡。” 如果对陈岁安稍作了解就知道,他是非常喜欢玩蝴蝶/刀的,薄薄刀刃在他流畅利落的五指翻飞漂亮极了,几乎看不见他是怎么动作,但能听到嗖嗖划破气流的尖利啸声。 说着,陈岁安极其配合他,从外套拿出蝴蝶/刀,漫不经心把玩着。 王志看到这一幕,仿佛想起一段非常不好的回忆,他惊恐地往椅子里缩,可是证人席椅子没有靠背,还是他身后两名纠察队员工及时扶住他才没摔倒。 他又后怕的往前倾,稳了几秒心神才继续道。 “我问陈部长这些都是什么人,陈部长只告诉我这些都是犯人,可能是导致我记忆混乱的人。慢慢我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犯罪者,他们有的是陌生人,有的是执行部名下的。那事我才明白,是陈部长一直在找什么人,但他到我面前来,就是想以后东窗事发嫁祸给我!所以我悄悄录下了这些视频和照片。” 全息投影恰好播放到6号房,陈岁安浑身浴血,手里提着个难以形容血肉模糊的人/体,他面无表情将人体扔到地板上,染血的鞋底在人/体所剩不多干净衣料上轻蹭,随着他动作,人/体轻轻晃动,波浪般的血液在压力下一股股潺潺往外涌,逐渐在暗色木地板上化开。 而陈岁安直到两只鞋底都擦拭干净,意犹未尽收回腿,笑起来:“听起来嘴硬,踩起来其实挺软......”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残忍至极!! “王志,你看看认不认识?” 而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体竟然还未死透,低哑破碎的凄厉惨叫回荡在整间会议室,听得人毛骨悚然。 “前几个月我长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以为只要犯人全抓住就不会再让我辨认,哪知道后来越演愈烈,陈部长不仅派人全天候跟踪我,本人还每周两次到家里来,对我进行“察”,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我只想快点结束……” “偶尔陈部长的吴秘书也会来,他定期给我做身体检查,对我用药,在人口普查的时候故意漏掉我。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幽灵,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两个月前,我听到陈部长与吴秘书交谈,他们说执行部有很多“不听话”的人,必须先除掉才能方便办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呵,幽灵。”陈岁安讥笑出声。 王志下意识回避他视线,顿了片刻。 “之后……我了解到陈部长做这么多,其实是想找一个人。”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裴瑎看着王志眼睛,轻轻问:“谁?” “不知道,陈部长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什么部长?!”决策席上端坐的章右怒喝,“陈家人怎么会教养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东西!他根本不配为人!” 这一暴怒质问似乎给王志增添了许多勇气,他终于敢直起腰杆,目不斜视望着台上决策席众人,情真意切的痛哭流涕。 “后来蒙太上一夜之间死了三百多人,我知道再不揭露他真面目,宇宙岛无辜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而我知道的越多也就离死亡越近,终于在前几天,陈部长带我去黄石公园,我终于有机会逃跑!!当时他炸了所有近轨卫星,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知道他那晚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拿出藏好的枪支,重伤了部长。之后我就逃跑了,我不知道谁能帮我,只好找到裴纠察他们。” 王志说完,一向挂着得体笑容的裴瑎神色淡淡,不见笑容也不见愁容,垂着眼眸似在思量什么,在一片死寂中,他问:“你所说是否全部属实,污蔑执行部部长的罪行你应该清楚!” 王志没有丝毫迟疑,肯定回答:“全部属实,如果有半点虚假…….” “不用保证,不用发誓。”陈岁安打断他,意味深长的说:“太沉重了。” “现在认证物证全部都在,宁小姐提出证据链也已具备,宁小姐是否有异议?”沈堰冷不丁发难。 宁婕伸手覆在赵渡手上,警告他不要在轻举妄动,摇了摇头,转而说:“无异议。” 其余四位源老俯瞰台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岁安,汪立轩沉声问。 “陈岁安,你是否需要为自己辩解。” 短短十几分钟,称呼已经从陈部长变为陈岁安。 数道目光落在陈岁安身上,这个将决定宇宙岛最大职位变动之一的问题,这个将决定未来几百年乃至几千年陈岁安的去留问题。 时间嘀嗒嘀嗒,室内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变化,依旧是白光大盛,而室外已经被夕阳所笼罩。 已然迟暮。 黑夜来临。 少顷,陈岁安颌首,干净利落地说:“事实胜于雄辩,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各位心里实在变态想再听我说一次认罪,我无所谓的......” 在不可争辩的眼下,他自暴自弃。 也是这无所谓的态度让四位源老更加窝火。 “那投票吧。”程逸说,“只不过加上两名纠察官票数的话可能出现票数对峙情况。” 裴瑎:“纠察队仅投一票,由我与路纠察商议共投。” 源老五票加上纠察队两票,一共8票,现在纠察队仅一票,那就是7票。 谁能拿下源老三票,几乎就能锁定天枰倾斜。 赵渡在宁婕死瞪下拧眉。 “你越急,他越会失之众的,儿子冷静,事情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宁婕入侵了赵渡大脑,一字一句告诉他:“等投票出结果,你以为今天陈家人没来是放弃他了么,你可能还不清楚,你知道程逸是陈岁安什么人?” 赵渡心问:“什么人?” “他其实不姓程,姓陈,你说他是什么人?他才是陈家那座靠山,他才是横在源老席位上的那只遮天大手,陈家不会轻易让权柄流失,陈正已经任满100年,陈邈太小,现在能坐在执行部位置上的就只有陈岁安,”宁婕将乌黑亮丽的发梢理顺,浅喝了口茶,“所以你觉得他从另外三位源老当中拉拢一两个很难么?我们两票加上程逸和拉拢来的一票汇集成四票,谁还敢说小朋友有罪,就是他有罪,我们说了没有,谁知道呢?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借此机会把柯柏拉下马,成为源的一员,你别给我捣乱!” 怕赵渡不放心,宁婕又补了句。 “哪怕投票不尽人意,最后关头不是还有你我么?” “临时世界是干什么用的?谁要反抗,就把谁弄进去杀掉就好了,或者判他下地狱吃点苦头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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