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黑夜在眼底渐渐消散, 山顶幻化成铜柱地狱。 世界在三人面前缓缓合拢,陈岁安僵硬地一寸寸,缓缓回过头:“你杀了我?” 赵渡脸色异常难看, 透着不属于正常人的苍白, 也在此缓缓收回视线,轻而有力地回答:“没有,我没有杀你,我开枪杀的是王志。” “在场没有其他人,那是谁对我开的枪。” “你又为什么杀王志。” 陈岁安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那颗悸跳的心动中。 下一秒, 心没了。 家人们,谁懂啊? “陈邈你过来!”他话锋倏尔一转,扭头看向默默想要逃跑的白鹤。 “就你特么是我弟弟啊?” “......” “如果不是我认出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说?!”陈岁安扯着白鹤薄嫩脸皮,拍得啪啪作响,另一只手恨铁不成钢地箍住他脖颈, “什么叫做找了个这么丑的??” “放开放开!!!!陈岁安!!!我要发火了!!!”白鹤小小人儿,力气那是丁点没有, 愣生生被陈岁安按着动弹不得。 “说,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陈岁安突然松开, 白鹤一个趔趄,硬是抓着赵渡手臂才稳稳站好。 他躲在赵渡身后, 探出个乱毛脑袋:“哥, 你是咋认出我来的??” “我是死了, 但不代表大脑不工作了!!”陈岁安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恼怒不已, “前几层地狱还纳闷, 为什么判官对你言听计从, 赵渡对你也是和颜悦色,怪不得,合着你俩是来看我的笑话是吧?” 被抹去记忆本来就难受,以为自己孤零零存于世上。 万万没想到,亲人“爱人”竟在我身边...... 小丑又戏剧。 “咳咳咳。”赵渡轻咳两声,不是那么有担当的移开身型,“你先让他打两分钟,消消气。” 白鹤:wtf???? ——啊啊啊啊啊啊!!! 五分钟后,陈岁安冷静下来,处理完小的,接着来解决大的。 “落基山脉放烟花那晚,是谁杀了我?” “路哀裴瑎,他们藏在我们背后红衫林里。” 他们——彼时的我们。 “他们还活着?” “是。”赵渡长腿一迈,上前两步,那动作似乎是竭力想证明什么,但无功而返,接着退了回去,“那晚并没有抓住他们,没有证据只有不了了之,调查清楚是裴瑎开的枪已经是很久之后,那时的你即将服刑,所以他们还好好活在宇宙岛。” 陈岁安抬头看着赵渡,那个传闻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赵渡。 有那么一瞬,他无数话想问,却悉数咽回口中。 “走吧,下一层,尽快回去。” 他默默往前走,像个提线木偶那样孤冷,“很多仇人还在等我。” “陈邈过来!” “哥......我来了......”白鹤抽抽噎噎,捂着满脑壳的大包,“能不能......不要.......打我了。” “察和熠耀我应该怎么用。” “照常理用不了......你现在是灵魂状态......” 两人渐行渐远,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白蒸汽中。 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被抛掷脑后,陈岁安不动声色地,视线微微往后瞥:“便宜弟弟,你先去前面探探路,我有几句话问赵渡。” 他旋即放慢脚步。 - 漫无边际的地狱里,需要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甬道。 ——啪嗒、啪嗒。 赵渡转过转角,在下一秒看到本该早已走远的陈岁安,他倚在甬道墙上,似笑非笑,手中一下一下的抛着卷成筒状的空白判决书。 少焉,他失了手。 判决书应声落地。 接着,他脚尖微勾,微垂眼眸,用鞋底慢慢地、轻轻地来回碾滚那份判决书。 “白鹤在不好问你。”陈岁安在昏暗中抬头,轻轻晃动着,耐人寻味地说:“裁决官,你刚刚怎么不敢看我?” 赵渡视线落在脚底那道雪白的判决下,它如何滚动的,他的无机质透明玻璃瞳孔也就如何来回滚动。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嗓音暗哑。 “因为在想,你当时想说什么。” “什么时候?” “24年前3月30日那晚,近轨卫星惊动了天上的鲸,”赵渡没什么表情,只是喉头滑了滑,吞咽了下继续说:“在你中枪前夕,你想说我们朋友……什么类型的朋友?” “太长了啊,你都说24年前了,我早就忘了。”陈岁安这才停止了碾动,无声笑了下:“就算以前真的想说什么,现在也不想说了。”他顿了顿,眼底浮上丝丝遗憾,在转瞬即逝中又说,“你也不会想听了吧。” “你说,我就在这儿。” “不。”陈岁安摇摇头,开口又提出另一个敏感问题:“裁决官,你说我们的合作是早已达成还是仍在继续。” 这个问题对于赵渡来说宛如世纪难题。 他站在昏暗的光线中脸色晦涩不清。 陈岁安无所谓他回不回答,自顾自地说:“不过,至少那晚我没吃那瓶抑制情绪的药。” 赵渡倏地抬眼望来。 - “房卒再次拉开卷宗:“曙光12年,你在宇宙岛与黑市勾结。攻损坏五千六百三十九万颗近轨卫星。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服刑20万年后重塑人身,重新坠入拔舌地狱。” “你可认罪?” “陈......白鹤童子!”陈岁安拖着长长的尾调,吊儿郎当地喊道:“过来一下,给房卒判官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白鹤眼巴巴地上前,仰头一张稚嫩小脸,气势十足。 “勾结,是指暗中结合,多指不正当的活动,谓使事物勾连或衔接起来。”他叭叭叭睁眼说瞎话,“房卒判官是在污蔑陈家吗?作为执行部部长与黑市勾结?在我看来,五千六百三十九万颗近轨卫星爆炸跟陈部长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说看烟花,并没有让近轨卫星爆炸,是吧?” 房卒:“......” “再者说,刺杀执行部部长论罪格杀勿论,灵魂押送轮回出湮灭,是谁要杀他!” “这件事不在我蒸笼地狱管辖范围内。”房卒脸都青了,“我并不清楚事实真相。” 白鹤得意地笑:“确实,事实没调查清楚,疑罪从无,陈岁安就没有嫌疑。” 嚯,张口说瞎话、颠倒黑白、混肴事实。 陈岁安暗戳戳竖起大拇指:“漂亮。” 同时朝后对着赵渡眨眨眼睛,仿佛刚刚两人秘密谈话不存在似的,他又变回那副懒散模样,无声用口型。 ——“又逃过一劫。” 身后的赵渡轻轻摇头,别开脸,哑然失笑。 - 十八层地狱第六层——铜柱地狱。 孽镜地狱是指故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游魄们扒光你的衣服,让你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 白鹤应该是被打怕了,被来自亲哥的血脉压制地狠狠的。 不须多说,他主动地走到草乌卑次面前要求开启回溯。 时空再次被撕裂。 回到了24年前3月30日当晚。 2000米外红衫林里。 裴瑎动作迅速,不到一分钟,整只□□重狙就被拆分装进手提箱,按照计划,他现在应当同路哀原路返回。 就在两人转身离开之际。 2000米外里落基山脉主峰山顶,一道冷酷嗜血的寒意如利箭般射来。 霎那间,他们两人寸步难移。 云雾环绕的山间里,所有活物悉数被迫暂停,振翅的鸟儿定在夜色中,树尖挂落的水珠迟迟没有砸在地面。 路哀和裴瑎两人艰难地互相转头,企图察看对方是否还活着。 “别......急......他很快......取消......震慑。” 果然,没过几秒后,那股从天掼下的臣服被撤下,意识骤然回笼。 接着,在两人急速撤离的步伐中,裴瑎回望一眼,对路哀意味深长地说。 “就算赵渡再强大,他也无法在使用震慑的同时开启临时世界。” “怎么不直接爆.头?”路哀不动声色,说:“就算赵渡开了临时世界陈岁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不会存在。” “他和赵渡靠得太近了,误伤到他会遭到赵家疯狂反扑,毕竟机制并未下达击杀他的命令,更何况他母亲宁婕可不像陈正愿意把亲儿子拱手送出。”裴瑎穿过密林,登上圆形舱淡淡道,“今晚风速不稳定,视野和可见度太差了,我也不能保证一击必中。” 话毕,路哀抬起冰冷狭长的眼眸,凝视裴瑎良久。 “你曾在没有光线的环境里连续命中六十多只飞蛾。” 裴瑎抬眼:“你在怀疑我?” “没有,只是可惜而已。”路哀轻描淡写的说:“便宜陈岁安了。” “不,陈岁安,这个人,出身就比别人得到的多,也注定比别人失去更多。”裴瑎若无其事地回答,“他这个人,原本就是镜花水月。” “赵渡很快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时候他要是替陈岁安报仇怎么办?”路哀则是瞟了眼渺远山顶上半躺着已经死亡的王志,和仍然呆呆傻傻站在一侧的萧劲,“他的能力,只会比陈岁安更强强,会更棘手,萧劲也还在他手里,陈岁安目前在他身上没查出来的东西,不代表赵渡不会查,不代表他查不出。” 裴瑎笑的温文尔雅:“你就认定他真心喜欢陈岁安?” 路哀很快反应过来,接道。 “那也是,大家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 今晚算得上是彭钰童和吴克等人任职以来,最混乱的一夜! 早在两天前,吴克倒是被陈岁安明令禁止今晚发生任何情况都不用露面,彭钰童可就不一样了,他时时刻刻监管着洛基山脉主峰上的一切情况。 就在刚刚近轨卫星刚刚爆炸之时,他检测到两道来自侧峰的人形红外感知。 耳麦刚刚呼出:“报告裁决官,您侧峰发现两名未知人形,你身后5点钟方向,他们有/*-/*&*&^%^......” “他们有枪!!重复一遍!”彭钰童反反复复地呼着耳麦:“裁决......官不好,霍伊尔公布了条全球视......频,上面说裁决官与他.....” “&%¥/+-~¥#!@” 嘈杂的电流声瞬间消失——嗡,一道直击耳膜的嗡鸣声取代了所有话音。 近轨卫星爆炸扰乱了宇宙岛整个磁场,在那瞬间甚至消弱了微许引力。 滋啦电流声不绝于耳,赵渡一手扶住耳廓问:“与他什么。” 余光中,临顶最后一步的王志举起枪,正对陈岁安后心!! 同时,陈岁安眼底盛着漫天璀璨缓缓回头:“在水下不用拳打脚踢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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