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很可怕,事情惊动了警察,事后,急救车将人送往医院,但仍有三人抢救无效死亡。 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宣传为可怕的□□帮派斗殴,类似的事件却在几天后反复上演,死伤惨重,一次比一次疯狂,这些陷入疯狂的人即使关进牢房,也会在牢中继续打人,直到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毁坏,后来,这件事情换了个部门监管,他们弄出了一张量表,根据量表的表现,分为四级,从轻到重,最重的一级可以直接枪毙,这也就是时示刚回来时看到的一幕。 晚些时候,时示又给江止打了个电话,这回终于接通了。 “来我们最初见面的地方。” 最初见面的地方是孤儿院,他们是一个孤儿院的,时示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江止已经在了,他小小瘦瘦,抱着个娃娃,站在离人群很远的位置,不太爱说话。 刚到的时示没想那么多,见谁都要招惹一下,在小朋友的杯子里放泥巴,趁别人坐下的时候,抽走凳子,恶作剧不断,等他把战绩数出来,发现还少了一个,就是时常见不到人影的江止。 江止爱收集瓶瓶罐罐,时示就把罐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了几条蚯蚓进去,等晚上睡觉,他发现枕头下有东西扭动,赫然是几条蚯蚓。 他找到江止,“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枕头底下放蚯蚓?” 江止面无表情,用铲子挖树下的泥土。 “你说话呀。” 江止不理他,时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立刻吸引了路过院长的注意,院长将江止骂了一顿,江止没吭声。 但没过几天,时示去仓库拿球的时候,门突然关上了,江止从里头走出来,把猝不及防的时示捆了个结实,又抽出不知道哪来的柳条,抽他的屁股,时示眼泪汪汪。 “你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真哭。” 从那之后,时示就觉得江止不太正常,但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两天,又想着法子捉弄江止,尽管很快就会被江止捉弄回来。 随着年岁的增长,时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他们的关系也进入了平稳期,再后来,他们各自被收养,本来以为很难再见,却上了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孤儿院的事有多远了?有十年了吧,也许还要更久,这么多年来,时示只回去过一次,他对那个地方没有太多的留恋,江止却与他不同,江止比他更重感情,是个看上去冷漠,却很细心的人。 他搭车来到孤儿院门口,昔日,孤儿院还有些人气,如今却门厅寥落,铁门上挂满斑斑锈迹,树木枯败,无人收拾,江止就在那棵枯败的树下。 “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年前,它就关门了,”江止回转身。 “怎么会?” 江止从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院长得了绝症,孤儿院亏损,没有人愿意接手这里。” “那你为什么约我在这里见面?” “我,”江止欲言又止,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一向干脆果断,“我好像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 若是往日,时示可能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如今这个时候… 难道空间通道的开启跟他有关? 不可能,他只是一个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挣钱的学生,怎么可能接触到空间通道这种高级的东西。 “它还能补救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被领养那天的事情?” 时示一向不愿记太多事,但那天很重要,他一直希望被领养,可他太皮了,加上没有信息素,吓走了好多领养人。 但有一天,有一个女人提出要领养他,他高兴了好久。 “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可他的养母身体不好,还没等到他上大学就去世了。 “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他问江止,江止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门口的方向。 铁门发出难听的声音,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她身形高挑,一副方形的黑框眼镜遮住那双颓废的眼睛,时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的养母唐悦。 时示想张口,一开口,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唐悦越走越近,直到离他们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江止忽然道,“小心。” 下一秒,唐悦从身后拿出一瓶药剂,对着时示抛洒过去。 第62章 唐悦领养时示后,起初的一段时间很关心他,无微不至照顾他的起居,但就像很多养猫的人那样,刚开始喜欢得不得了,时间久了,就失去了最初的新鲜劲,唐悦又要工作,时示大多时候是一个人生活的,好在学校有食堂,不然照着时示的动手能力,他可能会死于食物中毒或是煤气事故。 唐悦不太喜欢与人亲近,她看上去很懒散,这样的人会去领养小孩,是件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也许她是想晚年有人照顾她,那她就挑错人了,挑江止也比他好得多,江止细心,动手能力强,人也聪明,与江止一比,他就是个只会惹祸的闯祸精。 也许就是心血来潮,养了个宠物,又厌倦了。 无论怎样,时示都没法验证自己的猜想。 因为那天,他还在上课,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他的母亲因为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从那天之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若要说他多难过,那并没有,他对这位母亲的印象并不深,仅有的记忆是她来孤儿院接自己的那天。 那天她穿着柔软的白色连衣裙,头上罩着一顶遮阳帽,长长的卷发被帽子遮住,挡在脸的两边,她见到时示,对他招手,“来,过来,阿姨有糖给你吃。” 时示不爱吃糖,但他想要被领养,于是他乖巧地走了过去。 “真乖,”唐悦将他立起的领子翻好,在他手里塞了一把糖果,又问了些问题,多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问他记不记得父母,是谁给他起的名字。 “时这个姓可不多见,”唐悦道。 时示捧着杯子,看着被子里升腾的烟气,想着该怎么才不会被放弃,唐悦问一句,他就答了一句。 现在想来,应该是很尬尴的。 不过好在他过关了,唐悦要领他回去,中间还有一点手续,他还要在孤儿院待几天。 唐悦像来时那样,拎着包走了,时示跟到门口,唐悦转头,对他露出笑容,时示也回了一个笑容,他想,他很快就能有一个家了。 “时示” “时示——” 他的家,一个不像家,却名为家的地方。 一开始,唐悦是对他很好,那是种礼貌和疏离的好,后来不管他了,也就谈不上礼貌,只剩了疏离。 “时示,是我啊,江止。” “江…止” 江止是谁? 时示又是谁? 这两个名字烙印在灵魂里,却不在意识中。 时…示… “他们有好多与神和祭祀有关的字词,示,天垂象,那就给他取名叫时示好了。” 时示好像是他的名字。 他缓缓睁开眼睛,逐渐对焦,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江止,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他则被绑在椅子上,谁也无法靠近谁。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的养母,她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如你自己问她。” 江止又看向他的身后,他上次这么看,就没遇到好事。 门被推开,他的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但因为姿势缘故,时示看不到后头,只能等人来到他面前,他才能看清,来的人是唐悦。 她还戴着那双黑框眼镜,身上的衣服却换成了白大褂,神态依旧懒懒的,好像一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可实际上,她会这么做,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我该为您还活着这件事庆祝吗?”时示看向她。 “不用了,我没那个功夫。” 如果说之前时示还对整件事心存侥幸,可能唐悦是被人威胁了,也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她的态度告诉时示,不是这个样子的,唐悦参与了这件事。 “您抓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抓江止?” “我以为你会哭一阵,问我为什么要抓你过来,”唐悦摘下眼镜,擦着镜片上的污渍,擦完,又将眼镜戴回。 “我是很想知道,您将我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事情?” 唐悦看着他,笑了一声,就是在唐悦还是时示名义上的母亲时,她也不曾露出这种笑容,她的笑容是伪装过的,像一个母亲,仅此而已,而此时的笑,却是遇到不理解但又感兴趣的事的笑容。 “你变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我的离开让你获得了成长?” “不,”时示敛目,他回忆起了祭以微身上的味道,“磨难只会磨砺一个人的技巧,就好像岩石间开出的花,它想要盛开,需要的是土壤的营养,岩石本身是开不出花的。” 唐悦的笑容僵硬,她没想到只不过两年没见,时示就变得伶牙俐齿,“你说我是开不出花的岩石?” “不,您比开不出花的岩石好得多,您提供了食宿和学习费用,让我遇到了更多的人。” 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唐悦,反而让唐悦更生气了,这不是变相地夸她是个提款机。 “这些人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唐悦道。 “是啊,但你后面那个人喜欢我,我的朋友喜欢我,还有一个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也喜欢我,也许还有那么一两个我想不到的人也喜欢我,这就够了,毕竟我也不是社交达人,能回应这么多人的喜欢。” 她的眼角扫过江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枪口对准江止的脑袋,“现在我就能让喜欢你的人少掉一个。” “您是可以这么做,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您有什么好处?” 唐悦的不悦消失,冷笑一声,“他死了,就是最大的好处。” 一个人死亡,他的家属可以继承遗产,这是有钱人的死亡带来的价值,一个人死亡,他的作品升值,这是艺术家的死亡带来的价值,一个人死亡,他的案子得到翻转,这是受害者的死亡带来的价值,但死本身成了价值,那就只有一种,仇敌。 唐悦和江止有仇?可江止才多少岁,他和唐悦能有什么仇? 等等,来这里之前,江止说他犯了一个错,难道是他想错了,他犯的错和唐悦有关?当年唐悦突然宣告死亡,也和他有关? 时示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怎么想也想不通。 唐悦离去前,没有开枪,却也没有告诉时示原因,时示真希望她是个有倾诉欲的人,可惜不太像,或者他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等她走远,时示问江止,“你说你犯了一个错,那是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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