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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他发现他在星舰的房间里，大眼珠子压住他的胸膛，让他几乎以为遭遇了鬼压床，之前经历的一切彷佛一个梦。 他的身上换了新的衣服，身上的伤口提醒他，一切都不是梦。 时示很疼，浑身上下都疼，好像骨头生了锈，又好像放久了的机器，全身嘎吱作响。 大眼珠子怕他再次离开，紧紧贴着他，不愿单独待在房间里。 时示沿着走廊往前走，路上偶尔遇到了工作人员，询问到了祭以微的所在，他记得最后是祭以微把氧气面罩给了他，可那里并不是浅水区域，不知道祭以微怎么样了？ 他打开实验室的门，看到祭以微坐在那里，好端端的，悬着的心放下，接着，他又看见了生物学家，慕耳和兰斯，生物学家在给兰斯检查胸腔，慕耳靠坐着椅子，双脚搭在桌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检查完，生物学家摇摇头，“只能在水底生存，在水上没办法长时间生存，浴缸也不行，水压不够。” “所以啊，哪儿来，回哪儿去，”慕耳幸灾乐祸，“物种不同，是没办法谈恋爱的。” “那你也不行，”兰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这话你别对我说，你对他说，”慕耳指指祭以微。 “你醒啦，”生物学家看见了他，跟他打招呼。 时示进了实验室，找了张椅子坐下，椅子正好在祭以微的边上，“老师，我饿了。” “你饿了，找他有什么用，找厨师去啊，”慕耳笑嘻嘻看着他，“还是说，你饿的不是肚子。” 兰斯装了翻译器，翻译器仔细地将这句话的潜台词翻译了出来，他怒道，“无耻，下流。” “你想吃什么？”祭以微问他。 可时示像是数据溢出的电脑处理器，已经无暇处理这句话，直到祭以微又问了一遍，他才道，“牛肉面。” “呦，这可做不了，我们的厨师是牛人，除非你把他炒成菜。”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时示看向慕耳。 “看见了没？”慕耳又转向兰斯，“小两口粘着呢，人家根本容不下你。” “又不是你的事，你很得意？” 接下来的实验室里传出了不堪入耳的骂声，此处不再赘述。 时示没吃成牛肉面，吃到了清汤面，寡淡寡淡的，里头飘着几根青菜，时示吃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 “再吃两口。” “不吃，兔子才吃这个。” 祭以微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 时示狠狠咬了一口筷子，面从筷子上滑落，滑回了碗里。 “属狗的？” “狗也得投喂肉骨头呀，我这待遇还比不上狗呢。” “过来，”祭以微勾了勾手指。 “我不，我又不是真的狗，要过来，你过来。” “你不爱吃青菜，是吧？” 时示还待回嘴，就被喂了一嘴青菜，没了出声的空隙，只剩下呜呜呜的喊声。 被迫吃了青菜的时示，“你，你…” 支吾了半天，时示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但他总觉得刚才太丢阵，决定要扳回一城，他道，“我不仅不爱吃青菜，我还不爱吃胡萝卜，不爱吃青椒，不爱吃大蒜，不爱吃…” “小孩子才不爱吃这些东西。” “我是小孩子，那老师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你做过的事情。” “我做什么了？” “你，”时示指指祭以微，又指指自己，“你，我，我们。” “生理上，你已经成年了。” “你就只说对你有利的证据。” 有人出声打断了这场无聊的吵架，“你们吵架能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吵？这里是我的地盘。” 时示扭头看向门口，入眼的是一个牛头，接着是人的身体， “抱歉，我们马上就离开，”时示拉着祭以微走了，至于那碗面，厨师爱咋办咋办。 他没别的地方可去，转了一圈，就回了房间，等反应过来，发现他一直拽着祭以微，他松了手，“好了，没事了。” “你还没吃药。” “我身体很好，不需要吃药。” “那外伤呢？” 时示这才想起身上还有伤口，这么一想，居然有点疼。 “药呢？”时示回转身去找药。 “在你的柜子里。” 他依言打开柜子，柜子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好几种药，时示扫了一眼，也不知道要用哪种药，“是哪个？” 祭以微过来帮他拿药，随着他的翻找，时示瞥见了一个小角落，那里原本盖着一张纸，可现在，那些纸不见了，盖在下头的药露了出来。 时示呼吸变缓，他昏倒的时候，是谁帮他看的病？一定是医生，但后头换伤药就不一定了，排除那些不熟悉的人，剩下的只剩下了祭以微。 他看见了吗？他不会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时示忽然伸出手，拿起了那几瓶药，用惊诧的语气道，“真奇怪啊，这些药是哪里来的？” 祭以微瞥了他一眼，时示很心虚，总觉得他被看穿了。 祭以微终于找到了外伤用的药，“把衣服脱了。” 时示脱掉了睡衣。 “还有裤子。” 时示别别扭扭地脱了裤子，然后一把抢过药，“我自己能涂。” “后背也能？” “你轻点。” 他怕祭以微下手没轻没重的，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 “尽量。” 时示躺下，又爬起来，“我还是不太放心。” 祭以微将他按回床上，“别乱动。” 说轻点，祭以微真的动作轻柔了很多，时示趴在枕头上，只感觉后背清清凉凉的，疼痛散去了很多。 “我现在已经能控制电流的大小了，”时示没话找话。 “嗯。” “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嗯。” “为什么别人就做不到，而我能放电，我不会真的是什么电鳗人吧？可就算是电鳗，也用不着信息素，我觉得问题不在我身上，而在老师身上，老师，你能放电吗？” “你见过？” “没见过不代表不能。” “不能。” “你别骗我，我可不信。” “翻过来。” “您当煎鱼呢，还翻面？” “这条鱼没肉，差评，刺太多，两百多根，差评，没有特殊香味，差评。” “差评您还吃？真委屈您了。” 祭以微的手在皮肤上打着圈，手下的皮肤又白又嫩，因接触空气，毛孔战栗，皮上染了些粉红色，他的眸色逐渐变暗，时示还全无所觉，大声嚷嚷。 他受了伤，不宜再添新伤，还是过几天吧。 时示在那感叹祭以微的技巧有所提高，浑然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逃过了一劫。 作者有话要说： 波扭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时示：什么？ 波扭扭：可爱的我，剪刀手.jpg 时示：呕 第40章 星舰在距离指定时间一个月后，到达了目的地。 眼球星是一颗十分特别的星球，它的特别不在于奇特的形状，也不在于它奇特的构造，而在于它那遍布百分之八十面积的草原，和大片的原住民。 这些原住民很弱，几乎缺乏生存能力，若不是及时被爱好和平的高等文明优先发现，并将此列为保护星，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早就在进入人们的视野之前，就消失了，茫茫宇宙，这样寂然消失的种族多的是。 但它们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了类似于保护动物的存在。 它们最大的特点是团体活动，必须得一起活动，时示在听说这句话后，带入的是狼族，一起狩猎，保护子女。 但生物学家为他展示了另一种可能。 “这是一个眼球星人看到的世界，”他拿出一张图片，那上面迷迷蒙蒙有一团东西，可仔细看，又看不清是什么，像是被晕开的墨，却没有边界。 “这是十个眼球星人看到的世界，”他拿出第二张图片，黑色的物体颜色重了些，却依旧缺乏边界感，只是在中心部分深了些。 “这是一百个眼球星人看到的世界，”他拿出第三张图片，物体有了轮廓，却不是一个圆形，而是几个人的轮廓，他们聚在一起，却看不清在做什么，只是有一种大致的趋势，像是像素很差的照片，精确度太差了。 “这是一千个眼球星人看到的世界，”他拿出了第四张图片，图片清晰了起来，那些不准确的轮廓被固定，图片上的几个人聚在公司门口，正在抽烟，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却显示了一个时示从未见过的世界。 “为什么会这样？它们是独立的个体，”时示问。 “这是种尚未查明的机制，但我们猜测，它们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它们观察物体的方式就像我们的眼睛，我们的眼睛里有很多个小孔，每一个小孔都能独立成像，但成的像是不够精确的，必须得通过无数的像叠加，形成一个整体的像。” 时示看看身边挨着的大眼珠子，看来他必须得让大眼珠子回归族群了，不然它就得永远当个盲眼珠。 他抱起眼珠子，亲了一口，眼珠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神色黯淡，复又蹭了蹭时示。 “亲爱的，我们要在此分别了，但你是一根直线，y=a，而我是一个波函数，y=asinx，我们会在将来相遇的。” 眼珠子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会相遇很多次的意思。” 眼珠子又蹭了蹭他。 “我会来看你的。” 眼珠子贴住他，眼眶里噙着泪。 “好了，又不是马上要分开，还哭上了，”慕耳看得不耐烦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时示不满地看着他，这个贼，难道还没放弃把他偷回去？ “我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星舰要在这里停留三天，生物学家和他的助手会留在这里，至于其他人，则跟随星舰返航。 时示带着大眼珠子走下舰桥。 眼球人居住的地方被一道长长的栅栏隔开，但由于眼球人占据了大多数的草原，这栅栏看上去反而将他们圈了进去。 “我们会再见的，”时示将大眼珠子送到栅栏前，大眼珠子贴着栅栏不肯走，旁边滚来一群大眼珠子，将它贴住，互相挤来挤去，看样子是在劝它离开。 时示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回走，“记得把看到的东西删掉。” 三天后，星舰如期启航。 那天早上，生物学家找到了他，“你还是再去看看吧。” 时示跟着生物学家来到了栅栏边，一眼就看到了被众多眼珠子挤在里头的大眼珠子，“我要走了。” 生物学家道，“你有什么贴身的物件？给它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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