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知道自己很容易引起旁人侧目,大多是艳羡的或者倾慕的目光,实际上他并不讨厌,也没有刻意做出任何改变。 毕竟当年盯着他的小姑娘此刻都成了妈妈奶奶级别的人物,何况他当年那么低调,加上人流涌动,倒是并不担心有什么平民会肯定他就是当初的那个人——他可是一点儿模样都没变。 但是这一次的目光,却更多的带着一股探究。 梵希轻笑一声,大大方方的正视过去,后者浑身戒备的模样让他觉得很是可爱,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了些,缓缓走近道:“先生,我想,你应该和我是一类人。而且,你很可能在想你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我。” 那道目光的主人已经在他说话的当口唇齿微微张合念起了咒语,掌心也渐渐汇聚了一团青色的光晕,而几乎是他动作的同时,梵希一边说话也一边抬手盖住了对方的手掌,更为强大的幽蓝色光晕遮盖过了对方的把戏,得益于对方宽大的袖口和自己的斗篷,这一切都并没有人看到。 更没有看到,梵希手中的幽蓝色在削去对方的魔法后并没有撤回,而是转变成了束缚咒语,他满意的看着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勾搭上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将剑拔出卡在了对方腰间,然后他就轻笑着歪头道:“我猜你不想立刻没命,那就微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便勾搭着对方的肩膀走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条狭窄的死胡同。 两侧的建筑很高,光透进来的不多,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这种边角。 梵希并没有解开束缚咒,只是松开了勾搭着对方肩膀的手,微笑的看着那张严肃的脸自顾自道:“别跟看到怪物似的看我,先生。我们确实是一类人,区别只是我施法的时候不需要把咒语念出来,还有,我更快,更灵活。还有,先生,别羡慕我,我知道你刚刚是感觉到了我身上的力量,那是我的缺点之一,我的意思是,就现在来说,如果我要进去宫殿里,最好还是低调一点儿?你觉得呢?” 那人眯起眼睛,冷声道:“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传说……” 梵希仍旧保持着十分礼貌的微笑:“见到我是你的荣幸,先生。” 那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还不杀了我么?” 梵希扬了扬眉毛:“原来这就是传说里我的样子,我真该谢谢你们的国王陛下,而且应该亲自去表示感谢。” 那人冷笑一声:“那你准备如何去亲自表示感谢呢?” 梵希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应道:“首先,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 “不,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梵希摇了摇头,双手微微展开,无名指覆于对方的耳根道:“抱歉,我从没在法师身上试验过,这可能会有点儿疼,拜托你千万别叫出声来。” 然后他细微的蹙了下眉否决道:“不好意思,你没可能叫出声来,我只是想要对你礼貌一点儿,不过我刚刚发现这似乎挺没有必要的。” 五分钟后。 小巷里爆发出一抹青色的炫光,吸引了一众路人的视线。 一只黑色的猫尖叫着从巷弄里跑出来,后面跟着的人则让大家渐渐恢复了常态。 这城市里或许大部分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一定有很多人认识他们的脸,比起桑络国希伯皇城里的卫兵,骑士,他们的地位还要高上一些,如果能力足够,地位甚至堪比一些中层的贵族。 这其实挺矛盾的不是吗?一方面他无比畏惧这类人的能力,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豢养这样的人来为他卖命。 真是可悲的要死。 这样想着,他对迎面而来的卫兵队队长略点了下头,声音如常的打招呼道:“嗨,摩根队长。” 对方也对他打招呼道:“霍克先生,这个时间……你确定你没有迟到什么吗?” 霍克耸了下肩膀:“是迟了一点儿,处理了一些事情。我这便要回去皇宫那边了。” 摩根不再与他闲谈:“那就快些走吧,霍克先生。” 霍克微笑了一下:“巡逻辛苦了,摩根队长。” 眼见霍克离开的摩根隐约有些别扭的回头多看了对方一眼:他记得霍克先生从前并不太喜欢笑。 不过那人已经渐渐走远,摩根转念又觉得他或许只是有什么开心事,于是也不再多提,只是停下来转身对着小队里最靠后面的两个人道:“天快黑了,城门那里或许需要人手来做进出的记录,你们两个过去,剩下的,再巡逻一圈就可以换班了。” 路过那个小小的死胡同时,摩根习惯性的偏过头看了一眼,并无异状,然后他靠近了巷弄往前一点儿的地方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那里道:“我想如果你以后不把一些坏掉的东西丢进那里,这处的味道会好闻一点儿。” 后者吞了下口水,应道:“好的,先生。” 摩根领着队伍继续向前,小贩抱怨着站起身来走去那条狭窄的小路:“切,只有这个队长负责的时候管这么多……我!” “嘭”的一声,小贩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一鼻子血。 小贩忿恨的抹了把血转回头去,地面平整,空空如也。 “……见鬼了,平地也可以跌倒?”他不信任的看了眼自己的双脚,翻了个白眼,“一定是因为那倒霉的巫师从这里出来。他一定还把另一个可怜人变成了猫。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如此狠毒的人。” 被批评为“狠毒”的霍克已经到了宫殿入口,因为身份特殊,他还有另外七个人经常出入皇宫内外,门卫都熟悉的很,就算他们需要检查,也不会是这里检查。所以很轻易便放行了过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霍克上了台阶,站在一条双向的走廊的中间,细微的蹙了下眉。 他正觉得再停留下去自己的行为会看上去有点儿诡异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一闪而过的阴霾从霍克脸上扫过,转过脸时却已经消去了那分阴冷:“嘿,索兰。” 站在他旁边的是个肤色苍白身形十分纤细的金发男孩儿:“霍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要迟到了。” 霍克撇撇嘴:“这话是从在我身后的人说出来的,所以你大概没资格说我要迟到了。” 男孩儿吐了下舌头:“宴会都挺无聊的,能够晚到我是绝对不会早的,不过太晚了引人注目也不太好,总之现在还是快点儿走吧。” 说着,便拉起霍克的手往前跑去。 跑了两步却疑惑的转回头来:“你的手很凉,你与人交手来着?” 霍克无所谓道:“只是有个朋友今天进城来玩了玩,比划了一下而已。” 索兰打量了他一下,小声道:“嘿,兄弟,你可得谨慎一点儿,你也知道陛下提醒过的事情,他好像还挺认真的。” 霍克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同样小声道:“所以,你也觉得他有点儿害怕了?” 索兰耸了下肩膀:“注意言辞,霍克。只是我很少看到他如此紧张罢了,上一次貌似还是和塞尔斯国差点儿开战的时候。” 提起那一次,索兰似乎更是困惑了:“居然能看到一样的紧张……我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来着,早知道我应该去边界处见识见识……咳,我只是好奇,霍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霍克轻笑一声:“放心,索兰,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 索兰眨眨眼睛:“哦?真的?你也想要去边界看一看么?” 霍克点点头:“当然,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师,谁不想去看一看呢。” 索兰怔了下:“什么……什么最强大的……法师?霍克?” 霍克摆了摆手:“别担心这个,可能只是我们听到的传说版本不一样罢了。” 索兰:“……” 霍克拽住他走近殿门:“我们要迟到了。” 而后那声音阴冷了一些续道:“相信我,索兰。你绝对不会希望成为我迟到的原因的。” 男女畅谈欢笑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酒水和食物的香味以及女人身上喷洒的香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只是感觉太过安逸了而已。 索兰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苍白如纸。 有熟人看到他进来笑着上前道:“嘿,小子,就知道你一定会晚来了。” 索兰吞了下口水,没有应声。 “放松些,我不会杀你,至少不是现在,在你刚刚说你很乐意去见识一下传说之后。” 那声音已经不再是霍克的声音。 那声音在热闹的殿堂里理应毫不起眼,却诡异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当然也包括了高高在上的某个人。 “霍克”微笑着用手中的剑刃拍了下索兰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靠到一边,另一只手扬起,幽蓝色的光晕缠绕在指尖,一杯侍从刚刚倒好的盛满了葡萄酒的杯子悬浮到手中,他将剑背于身后,优雅的略略倾身:“叨扰了,国王陛下。” “哦,不对。” “应该是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埃尔瓦。” ----
第10章 稍后
“卫兵!”有人看到来人持有的武器这样喊道。 “没有这个必要。”有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这样制止了他。 年逾五十的国王站起身来,鬓角发色灰白,脸上亦有了皱纹,只一双眼睛十分锐利,盯住大殿门口的那张三十年来并无变化的面容,坦然道:“卫兵过来也只是无用而已。” 梵希扬了扬眉毛,似乎是认同了对方的明智之举,然后他微微勾着唇角道:“终于……我可以看到你听到我的声音时候的表情了,老朋友。而且那个表情可一点儿都没让我失望。” 你害怕我,哪怕这殿堂上有众多你的亲卫,你的手下,我猜站在你斜前方的一定是你的儿子,可是即便如此多的助力,你还是害怕我。 这些话,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埃尔瓦却听到了。 埃尔瓦扬起一只手,毫不在意道:“你踏遍半个国土来找我,我想我至少应该敬你一杯酒才是。” “最好还是免了,”梵希看他端起了酒杯,耸肩道,“我刚刚在那杯酒里下了毒物。” “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没有那样的魔法。”埃尔瓦哼笑一声。 “是的,本来没有,但也或许我可以新研制出一种魔法,你知道我的能力。”说罢,他毫不在意的将自己杯中的酒撒到了地面上,地面上立刻传出了“呲啦”一声,冒出了一股幽蓝色的烟雾。 埃尔瓦送到唇边的酒顿了顿,之前被胁迫的索兰看着地上的“毒酒”冷视着梵希道:“你只不过是在地面上动了动手脚而已。” 梵希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当然,这世上永远不会有可以施毒的魔法,不然还要药师做什么?亏你还是个法师,你刚才也信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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