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迈动脚步绕过他走出门外:“你可以睡在这里,我们天亮就继续出发。” ----
第26章 距离
一夜无眠。 梵希出去后,安冽愣了一会儿,并没立即追出去,而是先去从窗口看了下马厩,想着如果他会独自离开怎么也要牵出马匹,可是两匹马也好好的站在那里,倒是凯西和比尔的那两匹已经不见了。 顾虑着对方的脾气,虽然隐约觉得他不会下杀手,但还是本能的下楼去想要确认一翻。 恰好看到嘀嘀咕咕的店主。 嘀咕的大概是什么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大半夜的才说要多一间房间,吵人休息,虽然出手大方但脾性也忒古怪了。 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慢吞吞的回去自己的屋子。 推开屋门,想着之前才到这里时,自己因为知道凯西和比尔居然敢这么不小心的进了旅店,颇为不安担忧,吃过晚饭便拽着梵希回了房间,借口疲惫想要早点儿休息,躺在床上后那人果然不大老实的凑过来,那副同他厮磨微笑的样子。 只觉得头昏脑胀。 他躺了半宿,天蒙蒙亮便再也待不住,屋门没有关严,想着留宿的人若无急事哪里会起得这么早,便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真的不是有心利用,至少最开始不是。 关于那片禁地的传言众说纷纭,他真的只是为了岩犀才会进入那里,在对方什么都不曾透露的情况下,也只是误打误撞的将人放了出来。 尽管知道那人危险强大,可是又先入为主的觉得他毕竟是救了自己的命,有理由杀掉自己毁掉交易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做,可见他还是有分寸的人,并不讨厌,只是一场合理的交易而已。 从没想过会再看到他。 从没想过因他被抓,被拷问,而拷问中,竟意外知悉了他是来自那个家族的魔导士。 他当时被缚,本以为求生无路,哪里想得到后来还能逃出生天?还能有这后来的许多变故? 而如果要做成那件自己似乎被命运绑定所必须做成的那事情,他需要人,需要权,需要一切可能的助力——恰好,这个人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头愈发的难受起来。这样浑噩了半宿,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却只惦记着那人应下:我们天亮就继续出发。 我们,天亮,出发。 他应下了,他既然应下了,自然不会反悔的吧? 至于离开屋子,只不过是表态。 他答应了合作,毕竟要杀掉埃尔瓦也是助力越多越好,魔导士所能集结的大多不是人类战力,以一敌万或许不是言过其实,但在埃尔瓦戒备的情况下,由人类来集结人类作战终究是有其不可忽略的作用。 但是,这一切也仅限于合作,他们各取所需,那层暧昧的关系自然可以省了。 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听到他说什么,我相信你,你只是必须要成为国王而已。这样类似的话实在是…… 像是他亲手把一些东西建立起来,又亲手推翻了去。 这感觉糟透了。 他烦躁的推开窗户,雨后微凉的空气激得人清醒,却也不是那么管用,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里发闷,正不知该如何做,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开门关门声,以及渐近的脚步声。 他的房门没有上锁,甚至留了条门缝。 下意识的就盯住了门口。 那脚步声到了他门前似乎顿了下,过了几秒钟,敲门声才响起来。 很浅的几下敲门声而已,安冽还没决定是直接去开门还是应一声,外面那声音已经淡淡的说道:“既然醒了,吃过早餐就可以出发了。” 脚步声又渐渐远了,似乎是往下楼的方向去了,无法,安冽拿了剑和行李迅速的走出了房间,快到楼梯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对方要了两人份的早餐,只觉得愈发头晕脑胀,便缓缓的去到了楼下。 店里的伙计已经开始忙碌了,一楼并不是那么寂静,安冽站定,看着那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处,单手支着下巴头歪向窗外,面前摆着一杯温水,在微凉的空气中冒出一点儿雾气。 安冽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坐去了他对面——怎样两个人也还是要说话的。 可是他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转回头来,视线扫过他又瞥了眼吧台那边,眼见无人才扬起一根手指,面前那杯水上的雾气立时逐渐变化出形状。 是一条路线图。 梵希视线移回来淡淡道:“应该不远了,不过接下来再继续行进会进入山林,和之前的林子比,马匹恐怕不好行走,所以也要花一点儿时间。” 而后,那些雾气便消散开来,下一刻后厨的屋门打开,有人端着餐盘走过来:“二位先生,你们的早餐。” 梵希微笑着应了声谢,将面前的水杯推到旁边,任由侍者将东西摆到面前,便开动刀叉自顾自的吃饭。 安冽皱起眉毛,过了一会儿才顺着对方之前的话询问道:“不能使用马匹的话,需不需要再准备些东西?太过茂盛的林木恐怕会很难走吧。” 梵希瞥他一眼,拿着叉子的手晃了一下,露出食指上那个青色的痕迹来:“别问没用的问题,安冽先生。” “……那什么问题是有用的?”对方的态度没来由的让人窝火,安冽的语气也差了一点儿。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梵希耸了下肩膀,喝了口水续道:“或者你昨天晚上想好了什么长篇大论的演讲?我也洗耳恭听。” “……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我们就没法谈了。”安冽有些无力的应道。 “我没有摆什么态度,我只是在帮你一个小忙而已。” “你在帮我什么忙?让我觉得愧疚和后悔就是你帮忙的方式吗?你之前也利用过我,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了?” 梵希正切下一块儿煎蛋,闻言刀叉顿住,轻笑道:“我从没说过利用是十恶不赦的罪,至于你的感觉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而后他摇摇头补充道:“哦,对了,如果是关于之前说的被我吸引什么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只是个玩笑,比较起来,还是现在这个动机清楚些,不是吗?” 顾忌着旁人,安冽压低声音道:“那不是玩笑。” 梵希无所谓的微笑着看他:“相对于你的身份来说,那最好是个玩笑。” 安冽一震,梵希垂下视线,一边放下刀叉一边道:“你比我更清楚国王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安冽先生。” 他拿起餐巾抹了下嘴角,优雅的直起身来,又弯腰在他耳畔道:“你为什么不也帮自己一个小忙?忘记那种你所谓的不是玩笑的感觉吧。” 便径自走出了旅店。 店主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店门正摇摇晃晃的打摆。 靠窗一桌的两份食物剩了大半,盘子旁边留了一块儿不小的金子,而外面已经是一声马匹嘶鸣奔跑,显然有人一大早就急着赶路。 而后,是另一匹马。 比较起来,这匹跑得反而缓慢一些,店主眨眨眼睛,发现这是那位有钱的怪人,连忙走出门外以示感谢,只是那马匹虽然小跑着,步速也不慢,很快便听不到动静了。 安冽心里不痛快,而梵希恰好让他看了那个路线,也没心思要跟对方一起走,兀自骑马跑在前面。 梵希既不追上他也不曾跟他说什么方向的问题,马匹最开始被落下了一段距离,就保持着这个距离一直往前走着。 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周围已经再看不到村镇,这一块儿地势略高,可以看到一片绵延由疏到密的林海,望不到头,远处水雾弥漫,山川层叠,庄严肃穆。 安冽骑着马前进了一段儿,在林子里速度提不起来,后面的人便渐渐离得近了。 也不是太近,只是能够听到声音,不需特意喊话就能传到耳朵里的那种。 他正想着或许可以把马留在这里,一来再往前不好走,二来既然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对可以飞行的龙而言或许还要更短,而如果这里真的是这些生物的栖息地,恐怕自己的马进去了就要变成点心了。 他才这样想,梵希便在他身后跳下马来,幽幽的对自己道:“别再往前了。” 于是也不需拴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更加密集的森林里走去。 安冽一边走一边让自己脑子活跃起来。 这些龙会住在那里?以他们庞大的体型来说,这林子这虽然面积够大,恐怕也会行动不便吧?难道是住在树冠里? 或许也可能是密林的尽头别有洞天吧。 这样胡乱的想着,脚下的路也没有太难走的情况下,也让他消磨了小半天时间,他估摸着现下应该是太阳快要落山了,葱郁的林子上方能够透过一点儿橘色的光,光已经很弱,林子下面暗得厉害。 于是也不再是只顾着前行,他左右盼顾,想要看看有没有合适大小的木料可以做火把,以免天色暗下来之后什么都看不见。 实际上有着身后的人在,这些理应不用操心才是。 但就是拗着这股劲儿,实在不想理人。 他不理会对方,对方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天色暗下来也没有一个人说停下来休息,一站左边儿一站右边儿,隔着三丈远的继续往前走,反正太阳也才下去没多久,时间还早。 点着火把,暗下来的丛林里树影憧憧,瞧着诡谲得很,不过两个大男人也不怕黑,只是走的速度比白日要慢一点儿罢了。 他借着跳动的火光仔细着脚下的道路,除了火把噼啪的声音,还能听到不知名的小虫子的声音。这倒是比之前进入的森林要正常多了。 脚下有些泥泞起来,大概是曾经下过雨,这里白天又只能照到一点儿太阳,安冽想要去踩旁边的根茎,以免杵一脚泥。 可是他的腿才刚刚迈出去,一直没怎么跟他说话的梵希却赶忙叫了一声“别动”。 那哪儿停得下来,声音响起的同时他已经踩了下去,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立时失去平衡歪倒下去,几乎同时,他就觉得眼前一晃,一条红红的信子似乎闪过眼前,下一刻小腿突然一阵刺痛,同时整个人栽倒在地。 蓝光亮起,有什么东西被震了出去。 安冽勉强看过去,那竟是一条褐色的手腕粗细的蛇,立起一半身子,鳞片张着,牙齿里喷出毒汁来,却因为那道蓝色的屏障而被挡住了。 梵希略蹙着眉走过来,手掌微微一推,那蓝色的光将那条蛇逼得愈远,他左眼处的纹路浮现,那条蛇退了退,便立时匐下身子,转身爬走了。 安冽这才觉得从小腿开始,整条腿都开始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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