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瓦发现的时候,躲避已经来不及,于是剑刃掉落,整个人亦被石柱下方那原本细小的草植缠绕起来,固定在了石柱上。 埃尔瓦心累的看着他:“魔法?又来?你简直是作弊。” 梵希耸了下肩膀:“我是魔导,又不是骑士,别对我那么严苛,朋友。”便很是厚脸皮的拿剑在对方的衣摆处划了一下,这才让那植株退回:“好了,我赢了。祝你好运。” 埃尔瓦叹气:“知道了,我会去问,不过不一定能成功,这次的打猎,父王还会带着爱德华和乔瑟夫。应该是一些什么家庭维系的事情,或许葛络瑞娅的父亲不希望趟这趟浑水。” 梵希皱起眉来:“爱德华?他的禁闭结束了?……我倒是还没听说这件事,怎么?陛下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吗?他以后怎么可能做一个好的君王?” 埃尔瓦苦笑了一下:“他是长子,他永远是父王最为器重的那个,即便他做过错事,父王也还是愿意放低限度原谅他,我对这个无所谓,我只希望他这次不要又找我的麻烦就好。”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梵希点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会替你看着他的,而且我觉得……除非他是傻子,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惹陛下生气的。” 埃尔瓦长吁一声:“如果我的亲兄弟是你就好了,如果我不是王族,你也不是那个家族的法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依附攀权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那样该多好。” 梵希状似认真的想了一下,嫌弃道:“还是免了,你的剑术太糟糕,做我兄弟的话,有点儿拿不出手啊。” 埃尔瓦:“……” 梵希绷不住笑出来:“开玩笑而已,其实现在也很好啊。我们彼此信任,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参与这场斗争,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埃尔瓦没了脾气:“是啊,我们现在也很好……行了,我走了。” “哦,还有,梵希。” “怎么了?” “谢谢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这或许是我近二十年里唯一遇上的好事了。” 年代久了的旅馆,老旧的门打开时必不可少的会发出声响。 那种“吱呀”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梵希缓缓睁开了阖着的双眸,看向了门口。 安冽似乎有点儿窘迫:“我吵醒你了?” 梵希摇摇头:“你要去干嘛?已经很晚了。” 安冽抿了下唇:“明天不是要早点儿出发吗?我想再提醒下店主把干粮准备好,不要耽误了时间。” 梵希捏了下眉心:“嗯,去吧。顺便,如果不麻烦的话,回来时请帮我带上来一点儿艾草,店主那里应该是有的。” “好。那我下去了。”安冽点点头,关上屋门走了出去。 梵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下了床走去窗边。 从傍晚开始便一直在下小雨,现下天色暗了也没有停,他们已经出来了四天时间,如果他的记忆没出现什么错误,大概再有三两天就能到地方了。 他所在的房间方位,从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旅店的后院,那里有一个简略的马厩,由于天色太暗,大部分的马匹颜色也颇深,只能勉强分辨出轮廓。 有两匹没有被缰绳束缚着却仍旧安静的站在马厩一角的自然是他的马匹,不过他也不是在看它们,而是视线定在另外两匹身上。 每匹马都是不一样的,有着自己的特征,明显或者不明显,或许对于寻常人分辨形容相似的会有些困难,但是对于梵希而言这和分辨人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那么多的马匹中,他准确地将视线定在了其中两匹身上。 并不是熟悉的马匹,在进入旅店之前,他并没有看到过。 但是那两匹马却扬起头来看向了他。 梵希视线沉寂,其中一匹马发出一声低鸣,下一刻,窗口已经不见了梵希的身影。 * 安冽和店主嘱托完事情,回去借着之前虚掩的屋门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便重新下了楼,撑着伞走出了旅店。 他脚步很急,整个人也很机警,在走过拐角时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声音。 那声音还没全部发出,他已经冷眼看过去,止住了那个人的话语。 他也没有停下,只是继续朝前走去。 那二人止住了声音,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大约五分钟后,安冽闪身进去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竞技场,在那些人群的喧嚣中找了个无人顾及的角落,扔下雨伞便转身拿剑对着那两个尾随而来的人,冷声道:“你们疯了?跟着我住进同一家旅店?” 被剑指着的人黑色的发丝微微润湿,垂首道:“我们很小心,他不会注意到我们。” 另一个有些头疼的看着横在中间的那柄剑,解围道:“凯西和我一直都没有露什么马脚,只是因为这场雨,差点儿跟丢了才靠得近了些。” 安冽收回剑尖,瞧着两个人褪去金色和褐色的发色,面容也有了些改变,若非太过熟悉的话,他一定认不出对方。 凯西看着那剑刃收回,瞥了比尔一眼,后者挠了挠头发:“殿下,其实我们跟上来也是想知道您究竟和那位梵希先生谈的如何,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以防有什么变故的话,我们不能及时出现。” “别那么叫我。”安冽吸了口气,“你们回去吧,下面的路会很危险。” 凯西略皱了下眉:“所以……殿下还什么都没和他说。” 安冽抿了下唇,凯西也眉宇锁得愈深,比尔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那边的喧嚣声听不到了。 与此同时,一声优雅冷寂的声音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其实我也正在好奇,你什么时候会跟我说明白?”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暗色之中看不清什么,只有一圈散发着幽蓝色的纹路在黑暗中十分清晰,随着人影的出现而渐渐黯淡了一些,却仍旧在眼睛周围消散不去。 梵希神色浅淡的盯着他,眼瞳里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恍然大悟道:“对了,最好的时机是寻找到龙族的栖息地之后吧,军队,你对这支队伍十分心动,对吧?安冽先生?” 而后他抬起一只手指压在唇上,有些后悔的模样:“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安冽殿下。” 像是一条姿态优雅的蛇。 凯西的戒备意识最强,剑在梵希出现的时候已经出鞘,只是被安冽按住而没有举起来。 梵希弯起嘴角,对上那人的眸子:“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而且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杀掉这两个人,所以我会先走出这里,然后,我会在旅馆里等你直到日出。”说罢,手掌一握,那些喧嚣和热闹的人群便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安冽垂下视线,迈步跟了上去。 身后那两人的脚步一动便被他制止住了。 他转回头来,看着比尔和凯西道:“别跟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们,回去,告诉我母亲,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便不再管这两个人,径自追了出去。 梵希走得并不快,他快走几步便跟了上去,两个人之间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安冽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拿伞,不过雨已经快停了,零零星星,只是有些潮冷而已。 安冽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跟着他,半晌听到前面的人轻声道:“你是在跟踪我以防我去找那两个人的麻烦?还是只是交代完了事情要跟我回去?” 安冽沉声道:“我说是后者,你会相信吗?” 便再没了其他对话。 直到回去房间,安冽跟在后面关上了房门才肯定道:“你不是刚才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知道的?” 梵希坐在床边,缓缓道:“……不是很久,两三天吧。” 安冽疑惑的看向他:“怎么知道的?” 梵希瞥了他一眼:“我或许是被关了三十年,不过我还是能够找到一点儿打探消息的办法的。” “你那天晚上对我说,你想跟我一起走,而后,你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桑络是个大国,我曾经也去到一些更偏东方的地方游历过,所以我仍然有朋友在那边,我告诉过你,我知道那些你说的话不全是真话,你有所隐瞒,所以我做了点儿调查。” “大约五年前,确实有很多动乱发生过,考虑到西尔维娅是塞尔斯人,她不大可能只身一人穿过桑络国去到更东方的地方,所以,可以排除掉很多地方,加上名字……年龄……” “那不是简单的小领土的争斗,而你也不仅仅是塞尔斯国的骑士。” 殿下。 实际上稍微有点儿相似,他的父亲被以为亲近的人背叛,对方蓄谋良久,一切回天乏力,只是妻子和儿子的命没有丢,所以那些痛和恨大概也不能丢。 而因为自小的修养,比较起大多数人的想法,他在知道自己要杀害的人是埃尔瓦之后,除了原因,他更为关注的是那些子民。 那时候梵希就已经有所疑惑,不过当时只归结于是对方的善心而已。 他直起身来,走向安冽:“我说过,我不想成为国王。” 而后他微笑起来:“但是你想要成为国王。而且,如果有我帮忙的话,有那个家族里传言可以以一敌万的魔导来帮助你,你几乎不可能失败。” 他瞧着对方脸色发白的模样,站停下来,离他仅仅一步之遥,轻声疑惑道:“我只是不明白,或早或晚,你是一定要告诉我的,你原准备什么时候说明呢?”如果我不曾发现这一切,如果我今天也没有在那里现身的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安冽对上他的视线:“我准备说的,我只是……我知道你……” 梵希打断他:“你知道我有多厌恶被人利用,而你不确定跟我说明之后,我会不会认为你只是在利用我?” 安冽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你不愿意做,那也可以。我,我不会利用你。你可以把我留在这里。” 梵希忍不住笑了笑。 “……我没什么不想继续的,安冽先生。” “我杀了埃尔瓦,你取而代之。这是双赢,我为什么要不答应?”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埃尔瓦是由我亲手杀死的话,你所能集结到的人类与我能够集结到的龙族,不过是更为强大的助力而已。 安冽拽住他的手腕:“梵希,你相信我,我不会像埃尔瓦一样,我也不是因为你是来自那个家族的魔导才会……” “我相信你。” 梵希抽出自己的手:“安冽先生,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出和埃尔瓦一样的事情。” 我说过,你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像是提醒自己,也是为了提醒对方,他重复道:“你只是必须要成为国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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