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希停下脚步,转回身轻笑道:“我知道你知道路,不过你还想在桑络国里再被抓一次?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后会无期咯。”说罢,便要换个方向自己走掉。 “……等等。”安冽有些不情愿的叫住他。 “你还有什么事吗?安冽先生。”后者一脸困惑的转过头来。 “……”安冽忿忿的从牙缝里迸词。 “什么?”梵希眨眨眼睛,凑近了些。 “把我送去边界!”这混蛋! 梵希揉了下耳朵:“连敬语都不说吗?安冽先生,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那么熟了?” 安冽白他一眼往前走去:“你不想我害怕你讨厌你,或许你可以表现的不这么混蛋。” 梵希叹了声气,看着对方的背影勾起嘴角轻声道:“我倒是很好奇葛络瑞娅是如何感觉出你害怕我的……你方向偏了,安冽先生。” 安冽放缓脚步等他跟上来,后者到他旁边时续道:“夜里不方便赶路,离这地方稍微远一点儿再停下来休息吧,这附近不安全。” 安冽没有反驳,既然梵希一破坏结界很快就有人赶去那边,很可能这里也是一样。 两个人走得不算慢,出发的时候月色才升起,停下来的时候也还没到午夜,梵希施下了防护的结界,他生起了篝火烘烤食物,对方则坐在他对面的地方拿行囊里为了给自己疗伤时购买多余出来的药物。 安冽抿了下唇:“伤在肩膀后面,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梵希抬起头来,他又补充道:“我可以在你旁边,不需要从你背后给你上药。” 梵希看着对方略有躲闪的视线,难得没有出言讽刺,只是简单的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安冽先生。” 安冽略皱了下眉,自己主动提出来他又没说不行,那就只能过去了,他站起身走到梵希旁边蹲下身去,用随身的水囊弄湿了一块儿干净的布,在对方解开衣服后开始清理对方的伤口。 梵希没再看他,只是盯着面前的火苗轻声询问:“她在幻象里都和你说了什么?” 安冽垂下视线:“……什么什么……” 梵希偏过头:“如果我没有给你下防护咒语,你早就被她把大脑搅成浆糊了,你虽然没什么表现,但你同样情绪很不好,所以,她对你说了什么?” 安冽对上他的视线:“……我的母亲,她让我想起她,担忧和焦躁,这些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人心烦。” 梵希视线缓缓地从他身上移开,声音如旧:“这样吗?那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岩犀已经到手,这里离边界不算远,如果你家就在边界附近,应该最多有两天就能到家了吧?而且我可以给你点儿钱,你回到自己的国家后还可以买一匹马加快脚程。” 安冽点点头:“……嗯,谢谢。” 梵希没再开口,安冽替他上了药,包扎的时候不得不离对方更近一点儿,他一边缠绕着纱布一边道:“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梵希眯起眼睛:“送完你之后?……你最好还是别知道。” 实际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续道:“或许我也会在塞尔斯国界上走一走。” 安冽疑惑道:“为什么?你改变主意,不去找埃尔瓦国王的麻烦了?” 梵希瞥他一眼:“你认为那可能吗?” 当然不大可能。 安冽叹了声气:“我只是以为你这次的旧账得偿之后,似乎变得有人情味了一点儿。” 梵希笑了一声:“因为我在那里种下了草地吗?” 安冽没回答,他自顾自的续道:“我那么做只是因为……她以前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在练习暗魔法之前。” 安冽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和她,之前是朋友?” 梵希摇了摇头:“称不上朋友,只不过我们都是魔导士,她很有天赋,有些交情,后来渐渐淡了。” 再后来,就变成了现如今这种局面。 安冽叹了声气:“……我想我以后大概不会再相信所谓的传说了。” 这句话倒是让梵希心情好了些:“别这么受伤,传说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只是它叙述的情节或许都不是真相而已。” 安冽打好了结,抿了下唇:“所以……传说里邪恶的一方,或许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因为身份而招致了祸端吗?” 梵希活动了一下肩膀,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很晚了,你应该休息一会儿,有结界存在,不需要守夜。” 而后他穿好衣服,将自己的斗篷铺展在地上躺下去,阖上双眸缓缓道:“晚安,安冽先生。” 安冽垂下视线:“嗯,晚安。” ----
第18章 回家
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和结果,所有的结果也都会导致其他事情的发生。 比如他的出逃让埃尔瓦不得不采取应对措施,比如他看到了埃尔瓦的应对而不得不改变策略,单打独斗显然会有点儿吃亏,所以他才不急着再次进入皇城。 又比如,想要拿到岩犀的安冽进入那处禁地,被他险险救下性命,而后自己借此契机逃离。 安冽本该就此安全的回去塞尔斯,可是他也因为这件事而被抓了起来,才有了后续的这些变故。 重新看到那片葱郁的森林,看到边界处这个小村落里的袅袅炊烟,安冽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他遥遥的张望了一下那原本云雾缭绕的地方,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没什么特殊了。 梵希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站在村落的入口,打量着这个简单的地方,以确保不会有什么人潜伏着伺机动手。 过了这个村落,再走上几百米的距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小小的村庄并没什么问题,有一些牲畜活动的声音,此刻正值中午,农户大概都不在家,在家的也都是些妇人和小孩儿,没什么威胁。 他正要催安冽快些走,村落里却跑出两个打打闹闹的小孩儿。 年纪不大,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 靠前的那个站停下来,喘得小脸通红,弯着腰对着身后的小孩子摆手:“不跑了不跑了,杰西,下次我可再也不跟你玩这种游戏了。” 那声音很熟悉,安冽视线移到前面,恰好小孩子也抬起头看向了村口。 斯德眨眨眼睛,记性还算好,开心的蹦了起来:“安冽哥哥?又看到你了!” 安冽自然还记得这只“小兔子”,他笑着迎上去:“你好,斯德。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啊。” 另一个和斯德长得很像的稍微高些的小孩儿扯了扯斯德的衣服,小小声的在他耳边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斯德,那个人好可怕。” 梵希挑了下眉毛,微笑着跟在安冽身后,一双幽暗的眼睛静静的瞧着那两个小孩儿。 斯德大咧咧的摇摇头:“杰西,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把我送出林子的哥哥啦,他可是个大好人,怎么会有坏人朋友?” 安冽回头打量了梵希一眼,嗤笑一声蹲下身去看向斯德身后的小孩儿:“原来你就是骗斯德找梅果的那个杰西?” 杰西羞红了脸:“那是因为斯德先偷拿了我的饼干。” 斯德气鼓鼓的:“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饼干?” “说到饼干……”梵希神神秘秘的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身前,笑道:“这两块儿看上去还不错,要尝尝吗?” 散发着牛奶香气饼干立刻抓住了斯德的注意力,本着自己和安冽哥哥好歹也算是“患难与共”。 那么对哥哥的朋友也没什么需要客气的原则,他扬起手接了过去,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哥哥”,便和杰西开始分赃。 安冽困惑的直起身看了眼他的身后,小声道:“你哪来的饼干?” 梵希细微的扬了扬下巴:“那一家,闻到香味了吗?刚烤好的,只拿了两块儿,我觉得主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安冽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去和两个小家伙道别:“那你们慢慢吃吧,哥哥还有事情,要先走咯。” 斯德嘴角还沾着饼干渣,含糊不清道:“安冽哥哥上次说要打猎,你都打到了什么?” 那是安冽信口胡诌的,反正也没必要□□,他微笑道:“已经卖掉了,现在我正要回家呢。” 杰西吃的斯文多了,被香甜的饼干贿赂也稍微变得敢说话了一些:“斯德说你是从森林那边来的,今天上午有一队穿着漂亮的猎手骑着马拿着弓箭过去了那边,两位大哥哥穿过林子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被当成猎物了。” 他说话的当口,梵希已经注意到了土道上那些凌乱而有序的马蹄印子。 他蹙了下眉,安冽看着他神情严肃的蹲了下去,似乎是在检查一些残留的比较清晰的印子。 于是顾不得两个小孩儿,安冽走近他:“怎么了?” 梵希直起身来,眯起眼睛看向安冽:“……我从没问过……他们把你抓回去拷问时,你都说了些什么?” 安冽摇摇头:“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当然是什么都没说。” 梵希皱眉:“不是关于我,关于你自己的事情。” 安冽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没什么,名字,还提了我不是桑络国的人,其他就没有印象了……到底怎么了?” 虽然可能因为那些折磨而造成一些记忆偏差,但这样也太模糊了一些,他抬起手指了指对方的脑子:“信得过我吗?” 安冽盯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后者将手指轻轻搭在对方的耳根处,大脑里立时有些疼痛浮现,他一时无法看清脑海里的画面也听不清声音,梵希却比他看得清楚一些。 ——你为什么会去到那里? 是那个头发上有一缕绿色的女法师。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到那里? ——……岩犀,我需要给母亲治病……我发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真的有人被关在那里。 ——为了给母亲治病吗?你只听到了关于龙塔那里有岩犀的传说?谁告诉你的,告诉你的人在哪里? ——是……是一位药师告诉我的,我也问过一些法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只是告诉了我哪里最可能找到而已。 ——这样可不行,告诉你的人是谁?我要名字,还有住址。 ——不……不……你不会从我这里拿到名字。 并不算轻松的一段回忆。 梵希收回手,撑住对方因为头晕有些不稳的身体:“好了,我没有烧坏你的脑子,只是有点儿疼而已。” 安冽顾不得这个:“到底出了什么事?” 梵希吸了口气,一边领他往马厩那边走一边道:“当埃尔瓦还是王子的时候,他的父亲曾经给过他一些混乱的战局要他解决,但是……他不是国王唯一的儿子,他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和手腕,所以……我给了他一个提议,而他也采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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