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将脑袋歪在两只前爪上,张开嘴冲他叫了一声,呆萌的好像只小狗。 陶郁伸了伸手,隔空摸了下大狐狸的脑袋,“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你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还迷路了,幸好遇见你,你又救了我一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我家的鸡也全都送给你吃!” 银狐晃了晃尾巴,扫得地上的落叶窸窣作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控诉他之前的恶行。 陶郁厚着脸皮道:“嘿嘿,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嘛!以后你放心的来!” 银狐叼起一根狗尾草,轻轻扔到他头顶,毛茸茸的脸上仿佛露出宠溺的表情。 陶郁正要开口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起来,他一下午没吃饭,又在山里走了这么久,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银狐听见响动,抖了抖尖尖的三角耳,抬起头打量四周,起身离开了土坑。 “大狐狸!你去哪?” 陶郁以为它要离开,惶恐地叫出声来,然而银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怔愣了一瞬,失望又委屈地蹲坐在地上。 虽然是夏季,但山里昼夜温差很大,陶郁穿着白短袖蓝裤子,薄薄的校服根本抵御不了寒冷,饥寒交迫之下小声呜咽起来,“呜……大狐狸……二黑……你们在哪啊……我好害怕……好冷啊!” 陶郁哭得稀里哗啦,直到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砸到头上,他才抬起哭花的小脸,望见去而复返的银狐站在头顶,脚边堆着好些野果和松塔,歪头冲他叫了叫,随后用爪子一个个地往下推。 陶郁被果子砸了满怀也顾不得去捡,开心地叫道:“原来你没丢下我!你是给我找吃的去了,大狐狸你太好了!” 银狐把东西全推下去,重新趴了下来,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些果子,示意陶郁快点吃,随后又像守卫似的守着他。 陶郁感动得一塌糊涂,捡起果子草草擦了两下,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酸甜的果子和清香的松子缓解了饥饿,陶郁像个小松鼠似的一边扒松子一边和银狐聊天,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却像和小伙伴分享秘密似的,一桩桩一件件地详细说给对方听。 银狐在上面静静聆听着,偶尔抬起头低叫一声,好让陶郁知道它的存在。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如水的清辉映在头顶,山林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和银狐。 陶郁靠坐在地,双手托腮仰望着深坑上的一方星空和那道洁白无瑕的影子,年幼的内心涌起了不知名的悸动。 “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银狐似乎已经昏昏欲睡,闻言眯了眯眼,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陶郁正要再问,远方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概是二黑带着人回来了。 银狐警惕地站起身,眯着眼凝视了前方几秒,随即低头冲他抬了抬爪子,挥手告别,转身奔进了浓浓夜色里。 “大狐狸……”陶郁怅然若失地捧着一堆果子,喃喃地叫出声,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呼唤,才从迷惘中回过神来。 陶郁被村里的大人背回家,一向宠他的外婆动了怒,拿着鸡毛掸子抽了他一顿,不过都是挑肉厚的地方打的。 隔壁照例响起了二黑的哀嚎,陶郁趴在小炕上,一边晾着自己红肿的屁股,一边数着书包里的松果,心里暗自遗憾,可惜了他的宝贝相机和二黑给他编的花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遗憾太久。 翌日清晨,陶郁被小院里的鸡鸣声吵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便瞧见窗台上的相机与花环,还有圆溜溜的红果子,静静地躺在熹微的晨光里。 ---- ???????? ?? ???????? ??????
第30章 怨念(10) === “你说昨晚有人拿石头砸你?”二黑倒立在单杠上,一脸震惊地问道。 现在正是大课间,操场上人来人往,陶郁和二黑站在树荫下说着悄悄话。 陶郁点了点头,有些忧虑道:“昨天怕外婆担心,所以就没说……” 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他也没有把昨晚碰到银狐的事情告诉二黑。 “那咱们要不要报警啊?”二黑若有所思地说道:“谁跟你这么大仇……” 是啊,谁跟他这么大仇呢? 陶郁也百思不得其解,恰巧这时上课铃响,他和二黑立刻往教学楼跑去,却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宋河投来的目光,那双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不会是宋河吧……” 二黑跟在身后幽幽来了一句,登时吓得陶郁汗毛倒竖,扬起拳头捶了他一下,“这种没证据的事情别瞎说,影响同学关系,等放学去派出所看看吧。” “还同学关系……”二黑委屈地揉着肩膀,嘀咕道:“你看他那死样子!” 放学后陶郁和二黑去了村口派出所,但由于村子里没有监控,排查起来很困难,所以警员只是简单做了笔录。 陶郁再三叮嘱二黑不要乱说,却没想到班上的同学看到他俩进了派出所,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把这事八卦了出来。 当时正好是午休,班级里的人都在,许多同学围过来关心他,被他含糊地糊弄了过去,原本以为这事已经结束,结果二黑私下跟女生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把怀疑宋河的事抖了出去。 宋河在班上人缘不好,很多人早就看不惯他,于是借着陶郁这事四处宣扬,暗搓搓地拉帮结伙,排挤孤立他。 那时候的孩子还没有校园暴力的概念,只觉得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算不上欺负,殊不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扎在人身上才是最疼最狠的。 “二黑!你怎么跟我保证的?谁让你去传这种谣言的!”陶郁知道这事后又惊又怒,把人拽到小树林里质问。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二黑红着脸小声辩解道:“而且……他确实有很大嫌疑嘛。” 陶郁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押着二黑去道歉,谁知走到一半正巧碰见被高年级欺负的宋河,他俩急中生智喊了声主任来了,这才把那些人吓跑。 陶郁跑过去搀扶歪倒在地上的宋河,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他坐在地上无措地看着宋河,嗫嚅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已经和同学们解释了,大家以后不会再议论你了。” 二黑也跟着道歉:“话是我说出去的,你要是不解气,打我骂我都行。” “惺惺作态!” 宋河并没有接受两人的道歉,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踉跄着走了。 晚上陶郁心事重重地回了家,盘腿坐在小炕上发呆,正出神的时候突然听见石子砸玻璃的声音,他连忙推开后窗,只见一道白影在月下快速闪过,随后消失在了前方茂盛的庄稼地里。 陶郁立刻披上外衣,从后窗跳了出去,一路小跑溜进尚且翠绿的玉米地,在整齐的田垄里穿行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一片空地,看见银狐正蹲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两只前爪高高举起,做出类似叩拜的动作。 陶郁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坐在一旁看银狐拜月,内心止不住地好奇。 刚来乡下那几天,外婆给他讲过许多民间志异,恰巧说过山间成精的狐狸通过拜月吸取月华修炼道行的故事。 他以为传说就是传说,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有幸看到。 银狐完成叩拜,转身走到陶郁身边坐下,冲他低叫了一声,仰头望向夜空。 陶郁凝望着满天星斗,不由开心道:“大狐狸,你是让我看星星吗?” 银狐微微点头,抬脚往他身边挪了几步,随后慢慢趴下来,将下巴垫在他的脚背上,一派闲适地眯了眯眼睛。 陶郁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狐,以及那身雪亮的皮毛,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悄悄抬起手摸了摸那尖尖的三角耳。 银狐动了动耳朵,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反而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脚趾。 陶郁痒得笑出声,将双手放到银狐身上抚摸起来,起初只是克制地摸了摸脊背,后来渐渐放开手脚,又是揉脑袋又是捋尾巴,两只手忙得不亦乐乎。 银狐任他揉搓,偶尔抬起尾巴拍拍他的屁股,算是礼尚往来。 陶郁挠着银狐的下巴,得寸进尺地求道:“大狐狸,我可以抱你吗?” 银狐打了个小呼噜,就地跳起蹦到他的膝盖上,满足了他这一愿望。 陶郁兴奋得不知所措,两条手臂轻轻圈住银狐,低下头蹭了蹭它的脑袋,“哇,大狐狸你的毛好软好香啊!好像绸缎一样,真想把你永远抱在怀里。” 银狐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脑袋,抬爪搭在他的胸口,舔了舔他眼角的黑色泪痣,明亮如星的兽瞳专注地望着他,好似蕴含了千言万语,又欲说还休。 陶郁眼角被舔得湿漉漉的,一边笑一边躲闪,偏头时嘴巴也被舔了两下,浑身上下都升起一股麻酥酥的感觉。 一人一狐在地上滚作一团,玩闹许久才停下来,陶郁搂着银狐仰躺在星空下,将白天发生的郁闷事倾诉出来,说完还认认真真地询问对方怎么办。 银狐当然给不了他建议,只能舔舔他的脸蛋安慰他。 陶郁亲了亲它的鼻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看星星吧!” 头顶的星空异常明亮,伴随着田野间的虫鸣,陶郁和银狐相互依偎在一起,仰望着这片蓝幽幽的夜空,莫名想起了童话里的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 他一直不懂,小王子怎么会喜欢高傲的玫瑰,明明无私的狐狸才更讨喜,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银狐,点评起书中的人物,发表着自己稚嫩的想法。 “如果我是小王子,我一定会留在狐狸的身边。”陶郁有些伤感,搂紧怀里的银狐,“我们可要永远在一起……” 年少的陶郁信誓旦旦,却不知世事易变,有些诺言不能轻易许下。 夜风从田垄上刮过,翠绿的玉米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陶郁渐渐有些困了,脑袋歪在银狐的脖颈里打起了呼噜。 银狐舔了舔他的嘴唇,叼着他的衣摆往家的方向拽去,示意他快点回家。 陶郁迷迷瞪瞪地站起来,在银狐的护送下出了玉米地,慢腾腾地爬进窗户,困得连招呼都忘了打,倒头就睡了。 银狐蹲坐在田埂上,静静望着那扇小窗,独自守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陶郁又在窗台上发现了野果,红彤彤的果子似乎刚刚摘下,还带着一小截沾满露珠的嫩绿树枝。 陶郁把果子带去了学校,和二黑悄悄分享,并没有说是哪里得来的。 二黑却告诉他,这是种特别难采的野果,很多时候在山上转一天都找不到。 陶郁暗戳戳地开心,把分给二黑的果子讨回了两个,珍而重之地装进笔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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