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双腿目前能够无压力行走站立的时间,判断过于乐观。 双腿的恢复情况根本还不稳定,他竟这样自信。 大意了。 凌然的胸膛比他想象得更加灼热,对方的手臂环在他腰侧,扶住他的身体。 掌心的温度烫到他不受控制地一颤。 这便罢了,凌然还故意凑到他耳边,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脸庞、颈间,无孔不入地钻进微微敞开的衣领内。 对方再次问:“是什么?” ……太热了。
第45章 洞府 风晏在滚烫的气流中荒唐地感到晕眩,他屏住呼吸,意图从凌然的怀中起身,腰间的手却加重了力道,把他往凌然的身上带。 他大脑一时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从没料想过的局面。 太热了,他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 凌然好像完全不知道如今他的处境有多尴尬和煎熬, 第三次问:“是什么?” 他的唇都要亲上自己的耳垂了! 风晏在有限的空间内侧过脸,想躲避凌然说话时呼着热气的唇。 谁知这人落了空,便低下头去,灼热的唇将将擦过他的颈侧。 他如果有尾巴,恐怕此刻尾巴毛都要炸起来了。 艰难地抓住凌然的衣袖,他咬牙道:“放手。” 声音很轻,凌然似乎没听到,故技重施地在他耳边问:“你说什么?” 风晏的忍耐就此用尽,冷着脸一掌拍向他的肩头:“我说——” 凌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力道一下卸去,更得寸进尺地借力把他按在房间的墙上。 风晏被撞得后脑一疼,他一手搭在凌然肩上,一手被凌然按着高举,扣在墙面。 而凌然一手摁着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手。 真是熟悉的场景,跟话本里的魔尊和仙君一模一样。 凌然莫不是跟那话本学的这一手?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这整个客栈乃至北海都不够他们砸的。 万一那黑衣人看到这里的动静,还会打草惊蛇。 凌然这是吃准了他不会真的动手! 对方脑袋发昏了,他可不能跟着一起昏。 凌然越靠越近,风晏侧过头,右手推着他的肩膀,冷淡道:“凌然。” “嗯。”凌然回答得倒快,“院长大人,我在呢。” “你——” “主子。” 距离他们一尺之近的窗外,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风晏心弦一瞬紧绷,刚抬起腿想踹过去,手腕上的桎梏顿时消失,那能把自己完全盖住的身影也同时抽身离去,站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之外。 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 他闭上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窗外问:“何事?” “那人动了。” 风晏心中莫名堵着的情绪立时消散。 他用最短的时间换了衣服,与暗卫消失在夜色里,一眼都没再看凌然。 不过对方仍然追了上来,衣物也换成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紧紧跟在他身侧。 皎洁月光下,三号黑衣人贴着墙根的阴影而行,没有一刻暴露在月光下,几乎听不到双脚落在地面的行走之声。 他向东而行,很快离开了城池内,奔入北海之外三面环绕的高山中,来来回回绕了很多圈,一如既往地谨慎。 若换了旁人,这时候早不知跟丢了多少次。 凌然面如菜色,看上去心情很差,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无礼的行为被黑衣人突如其来的行动打断,心有不甘。 满耳风声里,风晏听到他闷闷道:“转这么多圈,都快吐了。” 一个时辰后到了后半夜,连蝉鸣声都渐歇,山林中只有树叶偶尔发出哗哗声,时不时有几声突兀的鸟叫。 黑衣人终于转够了,越过几座高山,钻入一个没有任何山路的小山山洞内。 这小山和之前他们探寻过的荒山一样,地方偏僻,人迹罕至,倒是风景不错。 山上流着一股不小的瀑布,在夜色里形似白练,从山头奔流而下,下面形成一潭池水,仅仅是路过此地,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爽。 池水即便在黑夜里,也是清澈见底,四周开遍漂亮的野花野草,花香混着清爽的风沁入心脾。 池边天然有着两只巨石,形状规整,正好可以容人坐下,品茶赏花。 若是白日里,坐在此处山间赏景,也是一件美事。 风晏远望着那两块巨石,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但浮现出来的画面非常模糊,只能看到大概的景物轮廓,瀑布、天边的云霞、脚下的池水。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初见凌然时一样。 那时会有,是因为他在千年前可能和凌然熟识,对这个特定的场景也有,莫非千年前,他来过这里? 没来得及问凌然,他们便跟随黑衣人进入山洞内。 刚一进去,风晏便依稀听到凌然说:“又是山洞,那幕后之人可真喜欢在山里挖洞,莫不是老鼠化形?” 听得出他的满肚子怨气。 但风晏莫名地笑了。 那笑容只有一瞬,他随即收敛了一切情绪,专心追踪,却不知正好被凌然看到。 凌然心中那堵着的一股气烟消云散。 方才在客栈,他只是想借着风晏查看伤口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试探一下院长大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两人于夜间独处,都衣衫凌乱,肌肤裸露,此处又不适合风晏大开大合地动手揍他,外面还有一个注意着北海情况的黑衣人,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 他一直想知道风晏的感情,遇到如此良机,不试探一下那也太可惜了。 凌然其实不打算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竟目前他们之间关系未明,做得过了,院长很可能直接让他滚。 虽然中途被突然有了动作的黑衣人打断,但风晏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他能在院长脸上看到惊讶、尴尬、不知所措,唯独看不到厌恶。 以风晏的性格,若是被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逼到这种境地,一定会把身上藏着的暗器全数用在那个登徒子身上。 可是风晏一个都没舍得对他用。 还有风晏方才听了他的话露出的笑。 明明走的时候那么生气,却会因为他,在这般紧张的氛围里笑出来。 凌然信心倍增地想:我就知道,他也一定是喜欢我的。 风晏全然不知凌然对他已经做了判定,他的注意力全在三号黑衣人身上。 他一边追踪,一边留意着山洞内的情形,这山洞明显是人工开凿,痕迹已旧,大约是千年前造成,表面上与他们之前去过的山洞都没有区别。 奇怪的是,他进入山洞片刻,却未曾感受到从前那些山洞里惯有的潮湿和寒气。 身处山洞内的感觉,与刚才在山间,没有明显的区别。 须臾,耳边传来一阵流水的潺潺声,接着眼前出现了一道温和的月光。 前面一段距离的山洞是露天的,头顶没有石壁,日光月光都能毫无遮挡地照耀进来,瀑布也能从上方流下来。 这股瀑布应该和外面山壁上那个同出一处。 瀑布之下被人为开凿出与上面洞口一般大小的池子,经久不息地流着水,池后有一条宽两尺,不知有多深的小小河流。 河流向山洞内蜿蜒而去,看不见尽头。 瀑布对面的洞口之下,还挂着一个横匾,是用石头制成,再以两根铁链吊了上去,铁链已然生锈,石头匾额上的字也完全模糊,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了。 “哟,这背后的大魔头还挺有品味的。” 凌然饶有兴致地评论了一句。 风晏心中赞同,这造景是挺别致的,粗糙中带着一股特有的风雅,尤其是那瀑布之下向后开凿的河流,给他一种凡间曲水流觞的意味。 这完全不像一个单纯的山洞,而是一处世外高人隐居的洞府了。 那黑衣人经过后迅速向山洞深处而去,风晏和凌然只看了这场景几眼便跟随上去。 谨慎起见,风晏和凌然都是一前一后,跟随黑衣人走过的路线追踪,绝不偏移半步。 山洞外是风晏在前,到了洞内,凌然知道风晏的双眼在黑暗中不太好使,便走到他前面开路。 刚从露天瀑布旁边转入更深处的山洞,风晏就敏锐地听到几声“咔”,是暗器发射的声音。 他袖中登时甩出白绫,将石壁上射出的数十只暗器卷入绫中。 白绫在空中翻舞,层层叠叠,犹如大海边堆叠的白色浪花。 他以柔克刚,把暗器凶猛的力道化去,扫入石壁下方的缝隙里,从头到尾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但这仅仅是开胃菜,处理完眼前的暗器,风晏刚向前又走了一步,无数道冷风便从四面八方而来。 不同种类的无数种暗器从不同的地方迸发,一时间竟然犹如万箭齐发,密集得又像下了一场暴雨。 他取出荷叶法器,然而它与暴雨那日一样,输入灵力后没发出任何光亮,无法升起结界! 风晏迅速收回法器,他左手折扇右手佩剑,默契地立刻和持剑的凌然背靠背形成对敌之势。 “这里有削弱修士的法阵!” 这种情况下,用自身灵力铸成结界,对这些暗器也是没用的,只能用兵器把他们打下来。 金属相撞的声音由于太过密密麻麻,尖锐到令人耳朵生疼,几欲作呕。 除了他们用武器开出的一方安全的天地,整个洞内都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这么多暗器,想不发出声音已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能够全身而退都算幸运。 暗器落地的碰撞声中,风晏听到凌然咬牙切齿的道:“这怎么比你收藏的暗器还多!” 外面那风雅的景象根本都是假象,山洞内机关暗器多得数不胜数。 暗器的数量不足以让他们一人先追一人断后,那黑衣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山洞尽头的阴影处。 凌然不甘道:“他怎么一点事没有,难道这机关还能自动鉴别外来人?” 风晏紧皱着眉,看向黑衣人消失的远处:“应该是每次只能进入一两个人,超过便会自动开启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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