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正道和魔修还是势不两立的,有次执法盟总部组织了一场围剿魔修的活动,长老参与了。正好围剿的人中便有当时的魔尊,他们两个因此认识,打得天昏地暗也没分出胜负。” “魔尊好战,觉得长老实力强劲,而且性格跟其他执法盟中人不一样,便经常在长老外出时等着他,跟他大战一场。这一来二去,他们竟然打成了知己。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交情若是给旁人知道,便是死路一条,所以在世人眼中,他们还是陌路之人。” “他们想方设法缓和正道和魔修之间的矛盾,但是双方积怨已深,没办法和平共处。可惜没过几年,魔尊便被执法盟抓到,当众审判并处以极刑。” 凌然点点头,索然无味道:“明白了,一个没什么意思的正邪相爱、却没有好结局的故事。” “我还没讲完呢!”小裴不满地继续讲:“谁都没想到的是,长老在最后一刻冲出了自己的席位,对战整个执法盟,劫法场把魔尊带走了。” “有意思了,但没完全有。执法盟总部的法场,你当是个人都能劫呢?”凌然见风晏八风不动,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这个略显狗血俗套的故事,摊出掌心露出瓜子道:“院长要不来点?” 风晏笑着摇摇头:“多谢,不必。” 凌然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小裴翻着白眼:“你在话本里找什么逻辑?这东西不就看个乐呵么!”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做得精致的糕点,递给风晏:“院长,吃这个。” 被两人相继试图投喂,风晏也不好再拒绝,坐正身体接过了糕点,它做得是一只粉粉嫩嫩的小兔子,模样别致、栩栩如生,连身体边缘的绒毛都做得十分真实。 凌然将话题转回故事上:“然后呢?” 小裴把话本翻完,眉头紧皱:“他没有确切的结局,只说执法盟宗主大怒,派了很多人追杀两人,到最后都没说追杀到了没,两人还有没有活着。” “得,还烂尾了。”凌然啧啧两声,摇头道:“你这话本质量不行啊。” 故事讲完,小裴又把话本翻了好几遍,甚至去储物袋把其他话本都看了几眼,仍然没找到结局在哪儿。 小书童长吁短叹,连瓜子都没心情吃:“不管写的什么,好歹给个结局啊!” 凌然全不在意,他把掌心的瓜子吃完,突然灵光一闪,拍了拍手道:“院长,你说以我们两个的实力,够不够劫法场啊?” 风晏正拿着汤匙挖着糕点吃,竟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单说修为,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执法盟如今有诸多手段防范,镇灵石、镇灵阵都很难缠,还有其他干扰灵力运行的办法,若是都用在身上,怕也发挥不出全部修为了。” “分司的实力远远不能与总部相较,总部有几位化神期坐镇,你我到那里,人生地不熟,双拳难敌四手,还有诸多法器阵法干扰,真要劫法场,结局难料。” 话罢,他就见小裴一脸“院长你还真思考起来了”的震惊。 很快便是傍晚,他们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风晏所说的疗养院。 只是当三人下车,面对疗养院大门的时候,小裴和凌然都呆住了。 风吹过地面的落花,院门旁的枯树纤细的树枝在风中摇曳,颇有点萧瑟的意味。 木制院门非常陈旧,边角都有些脱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却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示这里常年有人居住。 门上的牌匾模糊得看不清字迹,肉眼能明显看出右边比左边低一些,估计是年岁太久无人修缮,铆钉不够牢固,致使牌匾滑落了。 这跟小裴和凌然心中想的如景明院一般,隐在山间、环境优美、占地庞大的疗养院不能说没有丝毫关系,只能说没有一点一样。 再不济那也该是个陈设清雅的四方院落,四周花草茂盛,叫人见之便心旷神怡。 谁成想是这样久无外人、朴素简单的院子。 风晏见两人面上表情,便知他们在想什么,山林中晚间蚊虫较多,此处又没有专门驱虫的阵法,再不进院,可要被蛇虫鼠蚁给吃了。 他轻咳一声道:“走吧。” “啊?哦!”小裴猛地回神,推着载着院长的四轮车向前而去,凌然紧随其后。 四轮车停在门前,小裴前去敲门,不久便有人应声而来开门。 那是个一身粗布麻衣的中年人,虽未着绫罗绸缎,但收拾得分外齐整,看着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想来这干干净净的院门也是出自他手。 他一眼看到风晏,不敢相信似的打量了他好几眼,最终不确定地叫道:“院长?” 风晏点头笑道:“嗯,是我。” “哎呀,”那人略显硬朗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院长,这大老远的你怎么来了?快快进门,外边蚊虫多,咱们屋里说!” 小裴和凌然面面相觑,带着满头的疑惑不解进门。 不大的院子里,屋檐下排排坐着十来个小孩,最大的年龄还不足十岁,他们一手端碗一手拿筷,正在吃晚饭。 见有陌生人来,他们也不闹,一双双圆润的小眼睛只盯着风晏看。 后厨内有个中年女人听到声音,头也没回地问:“是谁来了?” 中年男人笑呵呵地答:“是院长来了!” “院长?是风院长么?” “还能有哪个啊?” “哎哟!”中年女人活也不干了,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出来:“你怎么不早说,这可是贵客啊!” 风晏微微抬头看她:“李婶,最近几年可好么?” 李婶几步走到面前来,脸上的褶皱里都藏满笑容:“哎哟,院长您还记得我呢,好好好,都好都好!院长您要来怎么不提前说呢,我们这地方小,寻常都没客人来,客房都没怎么打扫过,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 小裴和凌然还是满脑子问号。 风晏和这疗养院院长熟识?这疗养院为何如此偏僻朴素,为何院内会有这么多孩子,他们看着都是普通凡人小孩,何来心魔?既无心魔,又为何会在疗养院?
第26章 旧事 直到几人进入收拾好的客房,听到院长和李婶远去的脚步,小裴才把满肚子的疑惑全都问了出来。 这一丈见方的客房里仅有一张小床、一只小圆桌,桌上烛台新添了蜡烛,在夜晚的山中发出微弱的光亮,整个屋子都有一种老旧木制家具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气味。 风晏这半个月几乎是睡了一路,把那几日缺的睡眠补了回来,现下还不觉困倦,他望向窗外,看着风中摇曳的树影,半晌才开口:“院长名叫宋志远,他和妻子李惠然在数十年前偶然进入修真界,误打误撞在四大宗门之一的潇湘山做起杂役,期间两人育有一子,” “那孩子天赋卓绝,被宗门长老收为关门弟子,在年轻一辈里实力不差,还在三年一度的宗门比试中名列前茅。” 听风晏这淡淡的语气,小裴的心不知为何沉了下去,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没有得到好的结局,他翻翻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两只矮凳,坐在院长面前。 凌然伸手捞过一只,在风晏侧边坐下,他摸着下巴,心中也认为这不是个美好的故事。 风晏叹了口气,继续道:“可不知为何,他在二十岁那年即将下山试炼的前夕,心魔爆发,疯狂自伤,致使灵根被毁、灵力尽废。” 虽然在景明院日日都能听到这样天之骄子一朝陨落的故事,还能见到他们如今痛苦不堪地接受治疗的模样,但小裴和凌然仍是沉默,脸上表情都带着凝重。 凌然皱起眉道:“在重要时间节点上突发心魔,估计是有人蓄意为之。” 风晏从袖中取出折扇,摸索着扇柄:“也许吧。潇湘山规矩森严,弟子们日日勤学苦练,按实力分配资源,所以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数不胜数,出一些‘意外’也在所难免。” 他看向凌然:“你此前遇到过的向词,便是潇湘山掌门首徒,若无意外,他便是下一任潇湘山掌门。但他因出现长期自伤的情况,被潇湘山视为心魔附体,强制送来景明院修养。实际上,算是被宗门放弃了。” 凌然摇摇头,抱臂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千年后只有执法盟变了,没曾想四大宗门也变得如此变态。向词那家伙看着就知道缺心眼,也难怪斗不过其他弟子了。” “再说这宋院长的儿子,一般人心魔爆发都是见谁杀谁、伤害别人,他倒好,有心魔竟然会伤害自己,一看就不对劲。” “潇湘山上层那些老头子,不一定察觉不出其中蹊跷,但他们培养弟子的方式就是在养蛊,弟子千千万,这个没了再培养下一个便是,又怎么明白这个儿子对于宋院长和李婶而言意味着什么?” 凌然想起向词那个看着傻乎乎的小伙子,忽然明白他当时说那些话的意义:“怪不得向词当时跟我说什么外面时局已乱,他是经历过那种变态环境,知道一些内幕,才这么跟我说的吧?” 风晏点点头,向词对事情的感知力非常强,只靠收集的话本八卦就能大概知晓修真界发生的大小事情,若有人要害他,他岂会不知? 能在潇湘山那种地方成为掌门首徒,实力心眼缺一不可,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只可能是他偶然知晓一些自己难以置信的内幕,才一直压抑情绪到自伤的程度。 也许是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也不愿伤害别人,只能选择伤害自己聊以发泄,然后被旁人发现,踢出竞争激烈的战局,他最终被送来景明院,又何尝不算逃出生天? 三人沉默片刻,小裴追问道:“那然后呢?” 风晏眉眼低垂道:“宋院长不相信儿子突发心魔,向潇湘山高层讨要说法,未果。他儿子残废之后,潇湘山的医师也不尽心治疗,最后伤口溃败,高烧不治身亡。” 屋内安静须臾,响起两声淡淡的叹息。 “宋院长和李婶悲痛之余,不愿将儿子身体火化,坚持向高层要一个真相,但他们被派人打了一顿,逐出了潇湘山。” “欺人太甚!”小裴咬着牙握着拳忍不住愤慨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院长说起这件事。 “他们做杂活时,对药草多有了解,便寻了灵药保儿子身体不腐,然后背着他不远千里去到执法盟总部,想请宗主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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