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金以恒朝着凤华尹一个眼神,凤华尹明白是让自己弃了结界,他略点头,两人灵力施展极致,瞬间移动了身形来到了赵孞和赵元旭身边,凤华尹守住两人身前,金以恒守护身后。 光华流转,众人只看清了凤华尹的飘逸衣袖和金以恒的配饰珠链,毒镖暗器全都化为了齑粉,消失殆尽。一场生死劫难化为无形,赵孞和赵元旭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众人这才看清黑衣人首领已被金以恒踩在了脚底,他没有蒙面,脸部极瘦,颧骨高凸,像一张面皮覆在了头骨上,因为常年操练毒液,地上的人脸色泛青,嘴唇黑色,似鬼非人。 恶斗终于慢慢停止,雷霆卫已杀死所有黑衣人,遍地尸体,树木凌乱,营地完全没有了方才尊贵豪奢的气派,赵元旭惊吓未定,紧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赵孞整了整衣袍,目光森冷地看向身陷泥土中的人,一字字的切齿道,“高渝余孽。” “哼!赵狗杀我族人,灭我家园……”地上的人话未说完,又挨了金以恒一脚,整张脸深深嵌在泥土中,吃了一嘴泥土,再不能说一个字。 天色已暗,圆月当空,昨日花好月圆佳节良宵,今日已是月色惨淡血流遍地。 吕风林强撑结界无果,终于将多名黑衣人杀了干净,这才赶到了赵孞处。 尸体横陈,上位者脸色不济,吕风林不敢出声,低下了头乖觉地站到了一边。 “一群废物!”赵孞低声喝道,吕风林知道这不仅是鄙夷袭击人也是在呵斥自己。 封闭界没有守住,搅乱了玄尊的游猎。
“殿下,厉刃山失败了。”白麟苑外沿一处驿站茅草屋中,徐丛将探得的消息报与野利蒙尘和石莫潇,“高渝所有的死士已死,连厉刃山也被生擒,玄尊他们毫发未损。” 野利蒙尘透过窗棂,视线朝向逍遥京,“厉刃山是霓承岳的心腹,高渝能残存至今,都是他暗中统筹,他必有后招,你去盯着他。” “是。”徐丛领命离开。 野利蒙尘暗中助力厉刃山炸了地面破了封闭界,一切都有盘算。他等待着厉刃山使出真正的杀招,到时才能印证高渝向他透露的密事是否为真。想到此,野利蒙尘不再停留在白麟苑,他离开了驿站,带着石莫潇向中原都城而去。
金以恒知道赵孞还需审问厉刃山,一时还杀不得他,待厉刃山笑得气息急喘,将近断气时才松开脚下力道,让其活命。 厉刃山认得金以恒,对着他瘆人一笑,啐一口黑血,“赵狗!我高渝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死后也被碎尸万段万人践踏。” 金以恒扼制住了内心杀意,赵孞从容迈步,来到了厉刃山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道,“厉刃山,世间称呼为孤山客,擅长毒镖,昔日是高渝一等一的高手,你来此处是受霓承岳命令,既然来了,那就顺便说说你主人现在在哪里。”赵孞接过了旁人递来的白净巾帕,擦了擦手背沾染到的泥点子。 赵元旭由吕风林护在身后,他对高渝前事并不完全知晓,只得静看此间,一切默认由赵孞做主。凤华尹保护赵孞,谨防这些刺客还有后招。 “霓承岳是霓盛阳之子,当年霓盛阳率众谋反,是中原的罪臣,早已伏诛,如今罪臣余孽又行歹事,烧我洛阳豫章等地,使千万百姓殒命流离失所,罪行当诛。”赵孞语气平缓,娓娓道来如讲经布法,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是怒意十足,“今日居然还做出大逆不道行刺之事,千刀万剐亦难销罪责。” 厉刃山放肆大笑,一切听来都是荒谬狗屁。 “带回去,让雷霆卫好好审问,撬了他的牙问出霓承岳到底在哪里。”赵孞对着吕风林下令。 吕风林行礼答道,“是。” 雷霆卫的监狱中酷刑千百,经历过就绝无生还可能。 “带回去?”厉刃山喉咙嘶哑,“赵狗太可笑,既然来了,还未献上好礼呢!”他翻滚在地,黑气覆面,那团黑气越来越浓,扩散的越来越大,金以恒想要再次止住他的行动封了他的言语,就听见厉刃山嘶吼道,“去死!” 所有倒地的黑衣人尸体,一瞬间内齐齐爆出黑血,如同天降的瓢泼大雨般洒向在场每一个人。 这是厉刃山的绝技,也是最毒的伎俩,豢养的下属每日都被喂下毒药,日积月累毒素积在全身,行事失败后,即使是尸体,也可由厉刃山催动体内毒血,爆出体外,百米之内松懈的敌人一旦沾染黑灼的毒血,立刻毒素入骨,一柱香内中毒必亡。 金以恒步伐如风,身手极好,早已撤离到空中,免除了被毒血泼身。同为当世高手,凤华尹拂袖再结了一道屏障,将赵孞护得周全。 吕风林抱着赵元旭,奋力脱开百步以外,但尸体太多,黑血满天洒来,他一身轻甲劲装上被波及了几道血痕,坚硬的金属护肩立刻发黑,缓缓销融。吕风林气得暗骂数句,将护肩扯下赌气一扔。 厉刃山使出全力,他狂躁的笑声和念咒的声音交替,源源不断的毒血从尸体上迸出。侥幸躲过了刚刚杀戮的诸多官吏,无法躲开无处不在的血滴,被淋了满身,毒素蔓延的极快,不多久便中毒而亡,成为尸体,这些新的尸体中的毒素又给厉刃山提供了毒血来源,使得攻击更具有杀伤力。 不止是官吏,雷霆卫也有不少未及反应的直接中毒而死。尸体无尽,这毒血也未有停止之势。 金以恒掌中蓄力,光芒大盛如张开一道巨大的盾牌,护在他身前,反弹了所有毒血。他从空中而下直面这些剧毒,势必要擒住厉刃山,让他再念不了咒语。 厉刃山与金以恒交过手,知道自己难敌却丝毫不畏惧,眼见那张金光闪耀如盾牌的符纹灭顶而来。爆炸声再次响起,密集而猛烈,沙土与树木碎片飞散空中,无处不在。吕风林保护着赵元旭,既要抵挡无处不在的毒血,又要避开当头劈来的枯枝败叶,已经力不从心,赵孞察觉到了他的疲态,想要去救援,被凤华尹的护身屏障阻拦,施展不了身手,危急下他转头朝着金以恒喊道,“阿恒!” 金以恒听见了这声呼喊,他余光瞥见了赵孞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赵元旭,即将把厉刃山扼喉之际,他骤然停止了进攻,剧烈惯性使发丝纷乱,发链玲珑乍响。金以恒手腕一转,手中光芒朝向赵元旭身侧掠去,光芒所过,所有的黑色血滴和空中落叶都消失不见,这千钧一发之际的援助给了吕风林喘息的时机,得以保护赵元旭飞到凤华尹支撑的屏障内。 厉刃山瞅准了金以恒这个防守空隙,耗尽了全力一跃而起,意欲催动自身的毒血爆出,将他置于死地。金以恒发现了厉刃山的偷袭,他手中攻势来不及施展,只能一脚踢中厉刃山的腹部,将其踹飞。 厉刃山大叫一声,吐血不止,金以恒见赵孞和赵元旭危险已除,手中招式再起,想要再将厉刃山擒获。他专注杀招,疏于防守,头顶上方又有一人袭来,同时洒下数颗硫磺火药,颗颗朝着他身上掷去,这些硫磺火药都是今晚不断在四周引爆之物,数量众多,威力骇人,在金以恒周身依次炸开。 “金盟主!”几声疾呼合一。 赵元旭被吕风林抱紧,亲眼目睹危险却无能为力。 凤华尹也是相助不及,脸色凝重。 震耳发聩的爆炸声和蒸腾的烟雾笼罩四周。 冲天的浓烟火光中,金以恒使出全身力气和全部修为才从火药中辟出逃生,远离厉刃山。他狼狈而艰难地躲过致命袭击,以手护面在地上滚落数圈,才将衣衫上几簇小火苗熄灭。 血脉倒行,金以恒无暇顾及,他刚从地上跳起,就知不妙,自己中了他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几个跃步,轻点树梢,再次浮在空中,浓烟过后再没有厉刃山的影子。偷袭之人已将他带走,未留任何痕迹可供追踪。 金以恒被烟呛得咳了数声,一身白衣经过半夜激战,早就变成了硝烟色。 吕风林环顾四周,月色黯淡,满目疮痍,此地危险不可再留,他请命道,“尊上,殿下,属下护送两位回宫。另再派人追击高渝余孽,将此地好好清理!” 经过此夜,逍遥京中官员一半殒命,雷霆卫伤亡颇重,是中原玄尊多年未有的败绩与耻辱。 赵元旭脸色发白,兴致勃勃的游猎变为屠戮场,他不知世间到底还有多少逆贼,在暗地里觊觎谋夺自己的江山和权力。 “尊上,回去吧。”赵孞对着赵元旭安慰道,“由凤教主送我们回去,再不会有人伤害你。”他命凤华尹护送回宫,命吕风林严格把守逍遥京和华盖宫。 纷乱了半夜的闹剧终于收场,只留白麟苑中凌乱狼藉。 ----
第 7 章
夜色深浓,身姿昭彰的野利蒙尘居高临下,石莫潇跟随身旁,两人悬浮在华盖宫的结界之上,白麟苑一夜动乱,赵元旭性命几乎不保,宫中却是宁静如死水。 白麟苑方向猛得窜起冲天火焰,石莫潇知道一定是硫磺火药再次炸开。 “殿下,华盖宫未有动静。”石莫潇修为深厚,他未听闻任何动静绝非虚言。 “看来霓承岳说的果然有几分可信,玄尊陷入生死危机时,纯钧剑会有感应,如今宫中没有动静,那剑……”野利蒙尘看着宫殿连绵,心中疑窦不减。 “纯钧剑是历代玄尊的佩剑,此剑有灵,危急关头能自行出鞘,杀敌护主。按霓承岳说法,纯钧剑早已消失。今日厉刃山行刺,也不见纯钧剑出现,难道真的不在玄尊手中?”石莫潇也是疑惑重重。 “留厉刃山一命,本王要他带路去找霓承岳。”野利蒙尘俯瞰华盖宫,中原玄尊,不过如此。 “属下明白,一旦他失败,徐丛会接应,决不让赵孞知道我们和霓氏联络。”石莫潇应道。 野利蒙尘不再宫禁上方停留,衣袍一展,石莫潇紧跟着他离开此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待凤华尹和赵孞走远了,金以恒才从白麟苑飞回逍遥京,城墙之上城门之下,皆是雷霆卫和戍卫军,都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金以恒懒得挤在人群,提步飞身入得城中,城外之事尚未传入,月色皎洁,深夜的逍遥京与平日并无不同。没有打烊的店铺前还亮着灯盏,彻夜营业的赌坊青楼笙歌不歇,民居巷道间,偶尔有昏黄的烛火通过窗户透出光亮。 金以恒慢慢行走,拐了几个弯,道旁建筑与刚才不同,朱门气派高阁林立,是逍遥京权贵居所集中处。回到了自家府邸,府门前有人,他定睛一看才认出是米小珞,少年守着朱门,不时张望门前道路,脸上带着祈盼也带着焦急。 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等自己归来,金以恒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中涌动未明的波澜,天下万人皆有至亲,而自己早已不在乎血缘的情感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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