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显然不习惯跟一个未婚女性交谈,他看了看菲尼尔夫人,迟疑着说:“很大,或者应该说它很狭长,包括流沙在内,大概有30多平方英里吧,是多伦多的九分之一,比一些小城市的面积还要大。” 辛蒂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如果不大,环绕塞布尔岛的流沙怎么“装”得下几百艘沉船,出现“项链”的诡异情形。 辛蒂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清晰的幻觉,这让她非常不安。 现在他们被困在这条船上,而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沉入流沙之中,辛蒂似乎听到了秒钟在耳边滴答走动的声音。 当时间耗尽,死亡就会降临。 人们期盼地望向浓雾尽头,放开嗓门大喊,船长还让人拿来了求救的信号弹,一连打了好几发。 赤红色信号弹的烟雾非常显眼,人们总算变得高兴起来。 “这样救生站的人肯定会看到!” 不久之后,雾气里好像出现了隐隐绰绰的身影,人们更加激动。 辛蒂立刻扶着祖母回到了船舱。 辛蒂担心甲板上太挤,救援到来的时候那些人太疯狂,很容易发生意外。 “先收拾东西,这艘船肯定是捞不上来了,我们也没办法带着所有行李下船。”辛蒂很有主意地拿上了证件,把值钱的首饰塞进口袋,还不忘拿上了弹匣,又把匕首绑在裤子下面的小腿上。 她发现旁边的房门开着,那是史密斯的船舱。 辛蒂毫不犹豫地溜进去,拿走了打火机。 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耳鸣。 辛蒂她想都没想,迅速逃回舱室,并用最后一丝力气拴上了门。 “外面有东西……危险……” 辛蒂抓住祖母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说。 菲尼尔夫人的反应也很快,她立刻拽上了窗帘,没有往外看一眼。 然后老妇人就听到了令人心悸的惨叫,似乎甲板上在发生一场大屠杀。 “啪。” 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飞上了窗户,又贴着玻璃缓缓滑落。 菲尼尔夫人抱着辛蒂,毫不犹豫地钻进床底下。 有人在走廊上疯狂奔跑,还有人拼命敲打着每一扇能看见的门。 “这是我的房间,可恶,你们都滚开!”史密斯大叫,然后是砰砰地搏斗声。 最后不知道谁输输赢,反正隔壁房间门也啪地一声被锁上了。 辛蒂忍着头痛,她看到有鲜红的液体顺着门缝慢慢流了进来。 随后是非常诡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沉重的物体拖拽着行走,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一个巨大的影子映在舱门玻璃上,它的脑袋高度超过了玻璃的位置,只能看到一条长脖子,跟隆起的背部。 作为英国人的辛蒂第一个想起的是尼斯湖水怪。 但显然尼斯湖水怪的高度不可能只有10英尺(3米左右),也不会长满羽毛。 难道是鸵鸟? 第一只走过去了。 第二只巨鸟嘴里叼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辛蒂:“……” 她感到肩膀上一重,低头发现祖母莫名其妙地昏迷了。 这时巨鸟好像对隔壁房间产生了兴趣,开始敲击门板。 “砰。” 门板被戳穿了。 在史密斯混乱的尖叫与凄厉哀嚎声里,辛蒂抓起床单蒙住床底的自己与祖母,然后拿起手木仓,透过床单的缝隙,对准跟隔壁舱室的间隔墙。 舱壁被不断地撞击、拍打。 就像某种大型生物进入狭窄的房间,准备捕猎时闹出的动静。 左边冒出一个椭圆形,看起来像是翅膀尖,马上就来了一个爪印。 漆黑的床底、灰尘不断地滚落。 辛蒂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伦敦的地下室,虽然她比那个时候多了一把木仓在手里,但是那种强烈的绝望感觉,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普通人永远无法对抗灾难,也不能影响灾难的发生跟结束。 他们只能蜷缩着身躯,挣扎着活下来…… “轰!” 墙壁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巨鸟冲这边探出脑袋的那一刻,辛蒂开木仓了。 正中脑门。 巨鸟倒退了一步,愤怒地想扑回来。 第二发子弹打进了它畸形的眼睛。 辛蒂的手被后座力震得发麻。 巨鸟倒下了,它庞大的尸体恰好堵住了墙壁缺口。
第95章 新帆船 一条崭新的17世纪英式帆船正在海上轻快地航行。 多增加的一道纵向前帆可以灵活改变位置,后帆被风吹得像是饱满的荔枝果瓣,耀眼的阳光穿过帆身,抹上了一层奇特的晶莹光泽。 “罗亚尔港的英国人真会保养帆船。” 詹森很喜欢这个新玩具,藤蔓触须爬过光滑漂亮的甲板。 “听说他们在甲板上涂了橄榄油。” 桅杆的瞭望台上,盖密尔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鱼尾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迷幻的金红光亮,他托腮看着太阳,金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要试试另外一艘海盗船吗?”盖密尔问。 他在罗亚尔港挑挑拣拣地“收”了两艘船。 海神的标准很高的,木板材料差劲的不要,腐朽部分过多的不要,船舱里气味太臭的不要。 最后一个标准几乎毙了所有船,只剩下英国海军的牙买加总督座舰,还有一艘放在船坞里进行修理的海盗船“荣幸中选”。 詹森说那艘海盗船可能是当时著名的海盗首领拥有的,可惜船进入罗亚尔港之后没有悬挂海盗旗帜,不过以邪神从冒险小说里获得的知识,看到旗帜也很难判断当时有名的海盗首领叫什么名字。 管他呢,有船就好了。 詹森觉得盖密尔的审美很不错。 詹森欣赏过罗亚尔港那些数量众多的帆船。 如果在以前,他从海底捞到一艘大致完整的西班牙帆船会非常开心。 因为大部分沉船都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攀附在船上的贝类比船体本身还重,要清理。残缺太多的话,拼起来很费事。 这就像小孩玩的翻花绳游戏,有五指随意张开,也有手指需要按照层次挑好几根线的费力姿势。尽管本体的藤蔓触须数量多,可是能简单一点,谁会要干复杂的拼装活呢?所以詹森拥有意识之后,还是守着那艘老旧的破船,船体的窟窿多到可以冒充幽灵船了。 罗亚尔港的每艘船都很完整,詹森知道这里注定毁灭之后,也想选一条的,可是看来看去都不是很满意。 这艘船风帆太多,操作复杂;那艘船的炮口太少,藤蔓触手不自由;这艘船长得太丑,那艘船的风帆又太脏…… 总之詹森看了很久都没动手,甚至失去了挑选的兴趣。 詹森没想到盖密尔带出来了两条船,还都不错。 特别是这条总督座舰,宽敞漂亮,船长室与休息舱里配备了柔软的地毯,弹药舱里有充足的储备,那些圆滚滚的实心铁球滚着挺舒服。 ——黑火药全都扔了,没用。 当詹森听到盖密尔问他要不要换一条船玩,詹森犹豫一下,拒绝了。 因为他的两条藤蔓末端的触须正压着铁球上轻轻滚动,也不算在玩,就是滚一滚压一压像在按摩,很有趣。 那艘海盗船是盖密尔从船坞里拖出来的,船舱里面基本是空的。 没有地毯,没有奢华的摆设,也没有实心铁球。 不是不好,而是更适合在晒太阳打瞌睡的时候使用。 “约翰结婚了吗?” 詹森忽然问。 盖密尔立刻警惕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他应该六十岁了?如果没有结婚,应该就不会有孩子了。” 詹森认真地提出自己的猜想,“我想看看他的孩子会不会发光。” “哦,他有一个儿子,不过我没见到。”盖密尔缓缓放松,鱼尾重新耷拉在木板上。 盖密尔跟詹森说起了约翰居住的海边别墅,约翰养的猫,还有放在壁炉前的照片。 1927年在伦敦的时候,海神也对人类的照相机产生过兴趣,试着拍过一张照片,结果照相机当场炸了。 当时的场面特别混乱,照相馆里浓烟滚滚,人们饱受惊吓,完全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一个不可见的邪神摆弄闲置的照相机。 “我把珍珠交给约翰之后就离开了。”盖密尔心想他没说谎,咨询侦探的事,在给珍珠之前。 他们正在北大西洋上急速行驶。 一天前,詹森去找格陵兰的汉斯,发现汉斯的眼镜在北极逃命时丢了。 想想汉斯在梦境里训练胡安的付出,詹森就给重新做了一副,就像补偿给约翰的珍珠。 汉斯的团队成员表情非常诡异,眼神也是一言难尽——邪神给的东西还包售后,这你敢相信? “你真的不去找那条白鲸。” “不找。” 盖密尔坚定地说。 他能感觉到对方活着,这就行了,给什么报酬啊!邪神都不做这事! 再说他以后肯定用不上白鲸。 又不是约翰。 给报酬的做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保证调查员活着,如果侦探也像其他接触邪神的调查员那样死得很快,那么盖密尔就没法收到后续的好建议了。 詹森疑惑地看了一眼人鱼。 黑色藤蔓从船体侧面的炮口处伸出,搭在船舷上,就像在吹海风透气。 换了平时,人鱼肯定要跟着出现在这里,捏着藤蔓玩弄末端的柔软触须,或者唱歌。 ……很影响航行。 所以盖密尔今天挺反常的。 詹森也不想提醒盖密尔,认识盖密尔之后,这种悠闲时光很难得了。 飞溅的浪花洒在船身上,太阳暖融融的,藤蔓自由地伸展着。 詹森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海上漂流的生活,除了船上多出一条人鱼。 他散发出的愉悦情绪被人鱼感受到了,盖密尔微微侧头,陷入沉思。 看来侦探说得没错,适当的距离反而会增进感情。 接下来是第二步,不能总让其中一方选择游玩地点,也要适当地提供惊喜,最好是对方没去过的地方。 这条对邪神来说很难,金钱跟体力不可能阻拦邪神四处游荡的脚步,詹森又年轻好动。 于是盖密尔提出了去那些古神的旧宅闲逛。 很多古神离开地球之后,他们的住所还留在地球上。 因为没有死亡,力量有残余,还持续制造着异象,新神依旧不敢接近,担心触怒那里的主人。 这个提议立刻让詹森有了兴趣,盖密尔提出了一堆地点作为参考。 首先就是南美洲的一处高原,羽蛇神库库尔坎的诞生地。 那里雷暴频繁,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大量的雨水在高原上形成了无数条河流,最后在高原边缘倾斜而下,形成一条壮观的瀑布(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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