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解决早回家! 约翰扛起阿贝尔医生,把他放在二楼的一张床上。 再次回到一楼的时候,约翰重新变得冷静,他向詹森确认现在的情况: “这次导致海神苏醒的源头,是走私船在名为福雷斯耶的荒岛上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斗争?现在岛上的人全都死了,被吵醒的海神将目光投向了黑礁镇。按照老牧师的笔记内容推断,只要‘沾染了鲜血’的祭品被奉上,海神就不会清扫整个祭坛?” “是的。” “镇上那些失踪者,是接触了你,还是参与了走私?”约翰的问题很尖锐。 那位修女显然不是走私犯,否则康纳尔牧师肯定会察觉到“危机”。 牧师只是老了,被黑礁镇的“安全”麻痹了神经,但是不傻。如果察觉到走私行为,他又知道福雷斯耶是什么地方……恐怕会立刻收拾行李逃离黑礁镇,寻找下一个安全的躲藏地点。 “……是多方面的原因,除了接触神秘之外,那位修女的祖辈是黑礁镇灾难的幸存者,还住在黑礁镇。西风号的船员大约去过那座岛,参与过以前的走私械斗。” 听完詹森的解释,约翰松了口气。 应该不是谎言,西风号的两个乘客就被救下来了,还活着。 即使神秘学也是讲逻辑的,这很好。 侦探最怕随机杀人的疯子,约翰怕那位海神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 万一海神脾气上来了,吞完祭品还不满足,直接横扫整个黑礁镇呢? “如果我没猜错,镇长会把走私的货物藏在废弃的仓库里,价格高昂的那些放在自己家的暗室或者地窖里。”约翰重新进入暗室仔细摸索。 “这栋房子的地窖我去过,没有那些东西。” 詹森刚说完,就听到机关的咔咔声,约翰打开了暗室旁边的墙壁。 詹森静默了半分钟,然后问:“怎么发现的?” “建筑面积与实用面积不符,二楼比这里长出了一截,有隐藏的面积,所以这座暗室肯定还有第二个机关。”约翰发现手电筒浸水不能用了,只能摸黑搬了一箱货物出来。 这是密封的板条箱,外面还包了一层油纸,非常结实。 借着屋外微弱的光亮,约翰看到了箱子上有干涸的血迹。 显然这批货物的来历并不“干净”。 约翰还准备找东西撬开箱子查看,詹森阻止了他。 “是鲸油,我听到了。” 约翰:“……” 一般不是应该说“闻到”吗? 尽管闻到也是不可能的,鲸油都装在密封的罐子里,保存得很好,什么样的鼻子才能闻到? 可是“听到”,这…… 噩梦里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那些痛苦的哀嚎,犹如地底深处传出的悲鸣,重复着回响不休。 约翰晃晃脑袋,把幻听的感觉甩掉。 ——坚持住,只要离开黑礁镇,一切倒霉事都会消失! “这些全部搬出去?” 约翰数了一遍箱子,总共七个。 外面积水太深了,想要从这里搬到码头,简直是一桩不可能的任务。 这时站在门口的詹森终于有了动作,他像是招了招手,积水里忽然浮出来一条小船。 一条粗制滥造的船。 是破旧的木板、家具组成的,形状有些怪异。 “如果不想发疯,我建议你不要研究这些东西是怎么拼凑成船还不散架的。”詹森及时提醒。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和缓,却总是让人头皮发麻。 是那种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危险气息”的家伙,如果是在伦敦街头遇到,约翰估计自己会把手伸进口袋握住枪,再远远地绕开。 ——让你心甘情愿地把整条马路让出去,恨不得爬屋顶都要避开的危险人物。 约翰搞不懂康纳尔牧师这群人为什么把描述、研究这些存在的知识称为“神秘学”,难道不应该是“危险学”或“生存学”吗? 约翰保持沉默,搬货。 七个箱子堆在了船上,怪船微微下沉,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 “用船送到海边,它们会自动飘向怪礁,记住,要在银月再次升起之前。你也可以不去,让别人代替你,但是不管躲在什么地方都没用,祭坛关闭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接受来自海神的注视。” 詹森说完就消失了。 约翰:“……” 海神的注视是什么?听起来很不妙。 约翰当然不想去冒险,可是这里没有别人。 医生还昏迷着,亚尔松警官根本不相信他,而且回头去找警官与酒馆老板也很费时间。 还要银月再次升起之前,把这一船沾了血的祭品推入海里。 估计是糊弄海神,让它躺着把祭品吃了,然后看见祭坛里没剩什么值得吃的东西,就会放弃起床了。 约翰找到一根板球棍,充当船桨,往海边划去。 *** 约翰来到码头附近,发现这里完全被洪水淹没了,只剩下房顶像礁石一样露出水面。 越往前,积水的颜色就越古怪。 没有浑浊的泥沙,是一种深幽平静的墨蓝色。 约翰正要跳下船,忽然感觉到怪船一阵剧烈的摇晃,消失得无影无踪,把他跟箱子都扔在了水里。 约翰左右张望,果然在码头原本的位置上发现了渔船。 箱子在水里有浮力,不是很难拖动。 而且约翰隐隐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拖拽着箱子向大海飘去,看来詹森没有骗他,祭品会被海神牵引。 约翰费劲地把七个箱子装上船,解开了渔船的绳索。 渔船先是随着水流缓缓后退,漂了一阵之后,毫无缘由地“飞”了起来,像利箭一般在海面上掠过,消失在雨幕之中。 天地间忽然安静了一瞬,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就在约翰以为是错觉的时候,他的耳朵再次捕捉到了海浪、雨水、还有杂物的撞击声。 唯一不同的是,天边的乌云好像散开了一点,有一抹光线照在海面上。 暴雨开始转小。 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原本淹没的街道与房屋都露了出来。 约翰脸色发白,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他脑中的直觉警报在疯狂叫嚣,他转头就往教堂的方向跑去,因为那里地势比较高——他用了平生最快速度在跑,短短半分钟,肺就像要炸开来,两条腿拼命摆动。 轰隆隆的恐怖声音从背后传来,约翰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恐怖的白墙。 是比城镇的所有房屋都高的巨浪。 海啸来了。 约翰毫无反抗之力,被海浪轻而易举地卷走了。 他又听到了许多可怕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绝望地哀嚎着。 上下颠倒,意识被抛离,谈不上痛苦绝望,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 “咳咳。” 约翰趴在地上,拼命吐着海水。 他勉强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座巨大的礁石出现在眼前。 他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人,约翰看到了阿贝尔医生,还有老杰克、亚尔松警官。 所有人像是搁浅的鱼,以各种挣扎搏斗的姿势僵硬地凝固在那里。 这景象十分诡异,因为有些人的眼睛是睁开的,表情惊恐。 约翰往前爬了几步,又看到一些镇民,他并不认识,直到遇见一个穿着修女衣服,握着十字架的女人。 修女蜷缩着身体,只有脸朝上。 “醒醒。”约翰试图叫醒她。 修女没有反应,不过人还活着,有呼吸。 旁边西风号的船长左半边身体已经陷入了黑色泥沙里,像是晒干的鱼。 约翰心惊肉跳,因为前面全是这样的尸体,焦黑干瘪。 这是什么地方? 黑礁镇全灭了? 海啸摧毁了黑礁镇?可是他们活下来了? 这算活下来吗? 约翰满心疑惑,他忽然听到了碎石滚落的声音。 约翰立刻闭上了眼睛,一点都不好奇,坚决不去看那座巨大的礁石。 “……呼……嘶……沙沙……” 奇怪的声音徘徊在耳边,约翰的脑袋闷闷地抽痛,他强忍着不适,不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约翰感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 那种浑身战栗,恐惧得无法动弹的感觉来了! 这就是海神的注视? 约翰感到自己忽然浮空,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从地面拽到半空中,然后他藏在口袋里的东西哗啦啦全部滚了出来。 康纳尔牧师的笔记、一堆封裹好的牧师亲笔信、一张康纳尔牧师的照片…… 约翰闭着眼睛,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到头像是要裂开了,随即失去了意识。 “啪。” 约翰像一口麻袋,直直地掉在沙地上。 照片缓缓上浮,然后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场景。 银色线条勾勒出康纳尔牧师的房间——老牧师看见墙壁与天花板上的白霜神情惊慌,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戴着礼帽披着斗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张照片。 在整个虚幻场景里,唯有这张照片是实体。 老牧师惊恐地倒下,男人把照片扔在了冰霜冻结的地面上,转身离开,身后的阴影与黑暗旋涡交织成了一片迷幻景象,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漠然地瞥了房间最后一眼。 幻影消失了。 “……” 怪礁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照片上残余的神秘力量再次被触发。 银色线条构成的虚拟幻影第二次出现、播放。 然后是第三次。 第四次……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写狗血相亲梗 【读者:你管这个叫相亲?】 【作者:带了照片,放了短片,还是经人介绍,怎么不是相亲啦?】 约翰:逻辑呢?逻辑呢?
第13章 盖密尔 昏暗泛红的天空,乌云翻滚。 詹森站在教堂屋顶的十字架上,黑色大衣在狂风里猎猎作响。 他没有戴帽子,用来伪装身形的旅行斗篷也不见了,淡蓝色的眼睛冰冷剔透,毫无生机。 如果约翰看到这一幕,又会说这是对生命毫无敬畏,看待惨烈的生死犹如观看一场戏剧了。 事实上詹森不是故意站在这个位置的。 ——海水淹没了整个城镇,连教堂的尖顶都泡在水里,在一片汪洋中,只有黑色十字架露在外面,一眼望去,这景象凄凉可怖,还有一些神秘诡异。 不过这些詹森都没感觉到,他在这里,纯粹是因为除了这里之外,没处能站了。 詹森神情平静,是因为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想发生。 黑礁镇的人还没有死。 这场海啸看起来狂暴恐怖,其实只带来了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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