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镜乖巧地点头:“吃了!那我进去洗澡了。” “嗯。”
浴室门关闭,肖搁手掌上还残留刚才的触感,他放到眼前比了比,感觉言镜快比自己都高了,明明只有十七岁,真能长。
凌晨四点。 肖搁还没睡着,明明是很困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装了很多事,情绪太多,扰得自己睡不着。
然后他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肖搁心道,言镜也没睡着吗? 也许在以往他会出声问一句,或者睁眼看一看,但他今天很累,所以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月光照耀下,言镜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肖搁床边,撑着头在他床边,十分安静地看了他很久。 肖搁闭着眼,只能听到他身边细微又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其实有多久肖搁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感觉时间拉得很长很长,久到肖搁快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他憋不住想睁眼,然而下一秒,温热的气息突然向他靠近。
这绝对不是错觉。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酥酥麻麻的,让他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慌张,肖搁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居然还是一动不动地僵着保持原状。
热源越来越近了,他心中翻涌起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后都挤压成一个念头:这简直要和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再次重合! 最后关头,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言镜才17岁啊!绝对不行!
他几乎就要睁开眼睛,但那呼吸声又突然离远了。 走了吗?肖搁眼皮动了动。
下一秒,他听见房间门轻轻地“刺啦”了一声,好像是推开了,然后紧接着关闭。 肖搁立即睁开眼,他对面的床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言镜的身影。
“问出来了吗?” “没有,没看出来,这小子嘴这么硬。” “上点刑。” “哈哈哈,那你试试。”
黑暗里,黏糊糊的血液糊在眼睛上,迟来的钝痛慢慢涌上来,一道光打在赵凯眼皮上,他睁眼,一个简单抬头的动作让套在身上的铁链发响。 电筒的光对着他的眼睛,赵凯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神情扭曲,重复地说:“你敢杀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密码!你让我死啊!我会怕吗!”
言镜将手电筒抵在赵凯脸上,他出了很多汗,鼻涕眼泪和血水混了一脸,脸色发红,正在幅度轻微地抽搐,状态看着不太对。 言镜轻声问:“瘾犯了?”
赵凯听出不是章沅赫的声音,毒瘾上头,疯狂地朝他喊:“你是谁?让章沅赫过来!!我不会说的!你让他快杀了我吧!!” 章沅赫站在门口,屋外月色洒落进来,他支着胳膊靠着墙,挑了下眉:“叫我?”
“我好难受,给我‘药’吧,求求你们了!”赵凯前言不搭后语,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用脑袋框框往地上撞,“不!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我死了!姓章的你也别想好过!” 根本没人听赵凯发疯,言镜问章沅赫:“你干了什么?”
“揍了一顿,拿了点东西诱发他毒瘾而已。”章沅赫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白色颗粒状的东西,“这个是从他住所里找出来的,本来想等他受不住了再诱惑下,看看有没有用。” “你打算等一晚上?” “我妹子让我赶紧回去呢,唉,这不没办法的事嘛。”
章沅赫说着是真的没什么耐心了,走过来掐住赵凯的下巴:“想要东西就和我换,密码到底是什么?” 赵凯如同全身在被虫子啃咬般,躁动不安地,一下一下打着寒颤,但他在混沌之中勉强认出了章沅赫这张让他深恶痛绝的脸,白沫抑制不住地从嘴里涌出:“和我一起死吧!你们这群境外来的劣等人!!就算我死了,政府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确实嘴硬。”言镜评价。 “你看,情况就是这样。”章沅赫耸耸肩,“我在想要不要先回去,明天再说,我妹子一分钟五个电话,闹死了。”
言镜看了他一眼:“肖搁的妹妹也没有像她这样,真多事。” “肖摇对肖搁这样你受得了?” 言镜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没什么,随便说说。”章沅赫笑出大白牙。
这是一间年久失修的审讯室,小弟进来换好灯泡,开关一开,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骇人的审讯工具。 言镜逛了一遍,从上面取下一把火钳,捏了捏:“用……烧红的火钳,应该不会死人吧?”他想了想:“电视上看的,应该不会死人。”
“谍战片吗,你还看这个?” “是不怎么好看,我平时不看这个。”言镜说。 “哦,那你看点什么?” “电视台八点档的剧下饭还行,一般看海……”言镜及时止损,“算了,没什么,哥哥不喜欢我看这个。”
章沅赫本来也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听他提到肖搁,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说你怎么半夜来帮我审讯呢,搞半天你他妈是来给肖搁报仇的?” 言镜顿了顿,明显被他戳中了心思。
章沅赫十分不解:“肖搁那点皮外伤你至于吗?小疯子!” “章应初破点皮就大惊小怪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惯的?”言镜冷冷地反驳。
“偏见!你这是偏见!男人和女人怎么一样?女人皮肤细腻,不像男人一身糙皮,你知不知道她们皮肤保养要花多少钱!当然不能受伤!” 到底谁才是偏见…… 言镜一听就知道,幽幽地说:“这也是章应初告诉你的?”
“操,你们俩还审不审了……” 赵凯趴地上听他们聊天聊半天了,毒瘾一阵一阵的发作,这会难得清醒。
章沅赫恍然道:“噢,差点忘了你这家伙。” 赵凯要吐血了。 赵凯在密码这件事上宁死不屈,但浑身像蚂蚁咬得发痒也很难受,打着商量:“先给我抽点吧,我真的很难受。”
“章哥,那批东西对你真的很重要吗,要不直接把他弄死算了,反正他自己也这么说了。”言镜蹲下去,在赵凯脖子上比划了两下,一副要掐脖子的动作,“我明天就和肖搁回去了,不先弄死他我心里不好过。”
赵凯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开玩笑,他之所以不说就是为了活命,唯一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他才只有等死的份……
章沅赫哈哈大笑:“有比没有好,我看他今天是不会说了,你先回去吧。” 言镜点头,站起来:“他死的时候给我拍张照,我保存一下。” “一定,一定。”
送他到外面,章沅赫想起一件事,说:“赵凯的保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言镜摇头,敏锐地问:“和我有关?”
章沅赫微一点了下头,先喊人守在门外看好赵凯,走了两步,对言镜说:“应该说和你的母亲有关系。” “哦,什么关系?”
“当年言杼的事一度牵扯到她的家人,言杼父母和她叔叔一家人搬迁到京山落户,这些你都知道的。” 言镜母亲是境内人,而父亲是境外人,他们的恋爱违反了东郢政府的第一条建国准则,被人检举,当即抓进了警署监狱,这件事在当时十分轰动。
言镜点头,说知道。 “前几年原本相安无事,但是,后来言杼的叔叔染上了赌瘾,把家底都输光了,最后孤注一掷想扳回一局,出老千被逮住了,当时的赌场老板是赵凯他爸。”章沅赫笑笑,“你知道的,这些帮派老板就爱搞血腥暴力那一套,把他十根手指全砍断了。”
言镜拧眉,说:“然后呢?” 章沅赫说:“这还不够啊,手指只是小小惩戒,最后那一局他也没赢,身负巨债,一辈子估计也还不清。所以,他出了个馊主意,他把自己的儿子抵给了赵老板。”
言镜思忖:“然后从小训练,做了专属保镖,再留给儿子?” “没错,这么说来,你该称他一声长辈了……”章沅赫觉得十分有意思,兴致冲冲地说,“妈妈的堂弟怎么称呼?哦对,堂舅,言镜,你有了一个堂舅,你开心吗?”
“……” 你是认真的吗,言镜心想,我今天才把他脖子戳了个窟窿眼,真是好开心呢……
言镜蹙眉,问:“那他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言冰不知道,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知道的,放心吧。”章沅赫最后拍拍言镜肩膀:“走吧,睡觉睡觉,明天给你一个小惊喜。” ----
第30章 标记重捕
回程与来时一样,大路扬起漫天风沙,猛烈的风让石块滚动,从潜望镜里看见外面一片昏天黑地。
让言镜提前吃了晕车药,这次状态比上次看起来好了不少。 里面打着暖色的强光,吴厄他们坐在地上围了一个小圈,在热火朝天地打牌。
与这边情况截然不同,言镜和肖搁坐在一块,正在盯着一个被绑得实实在在的大汉。 他一丝不苟的着装经过这混乱又疯狂的一夜,早变得凌乱不堪,脖子上绑着洁白的绷带,本人尚还可以假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惊喜吗?”肖搁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并没有觉得很惊喜。” 言镜跟着点头,语气平平:“我也是。”
“章哥就不怕,一松开他,他就把我暗杀吗?”肖搁实在想不明白章沅赫送敌方保镖给自己的意图,一只手撑麻了,换了一只手,“镜子,你觉得……章哥是什么意思?” 肖搁就着这个姿势看向言镜。
他姿态放松,靠着墙,向言镜微抬起眼,没什么表情。 言镜有点摸不准他的用意,紧张地支棱起上半身,顺着他的话说:“章哥……他想谋杀我们?”
“镜子真聪明。”肖搁哈哈笑了笑,过来摸摸他的脑袋。 言镜头发又被揉乱了,但他心中疑云未散。
“说起来,我昨天还没怎么觉得,今天再想想,觉得你反应挺快的。”肖搁随口一说。 那边吴厄扔出一对k,都要不起,又扔了个红桃3,顺嘴搭了个话:“是啊,我以为小镜子他练过呢?”
“没有。”言镜不带犹豫的,立即否决。 “哦,那就是有天赋。”吴厄没多在意,对面出个10,他含泪对了个2,嚷嚷道,“这该出不起了吧!!!”
保镖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言镜轻声的那两个字,睁眼扫了言镜一眼,又闭上了。 他完全没有一点被挟持的自觉,除了昨天被言镜用玻璃抵着喉咙那一刻是慌乱又愤怒的,其余时刻都像是一个无情无欲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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