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无奈道:“宋主席也是普元人,但普元仍然有太多我们都不了解的过去。” 当时宋陨会选择丰帆,进入联邦军委的原因,大概就是想倒逼学院吐露真相。 “韩律要真的为了维持易教,应该随便找个人即位,真的假的又有什么所谓,反正现在造假技术那么精湛。而且袁印光又这么多年都没放出过精神体,圣地人都是朝拜那尊佛像,可能早就忘了真正的降佛应该是什么样。”贺安清不懂这种执着。 An心道,你们这种未结合的异能人,一拍脑门什么都能行,从来不把情感上的羁绊考虑在内,他委婉地说道: “可能在韩律的心中,降佛这个位置不容玷污。” 袁印光不仅仅是韩律的向导,还是韩律的信仰,他们在圣地的美谈被世人誉为最纯净的爱,无神论的联邦军人是无法理解的。 贺安清肯定不明白,他一不信教,二没有结合。 An解释其中关联,道:“去年韩律去世,宋主席准备重启情报网追踪福音者,便调出了之前那些在青川失踪的外派情报员资料,却发现大部分详细记录被人为删除。他将仅存的名单交给了陆宗域核对。经过这一年的调查,发现这些特工的外派目的都是找寻……” “月轮会。”贺安清将信息一一串起来,道:“丰帆去世得突然,没有将最核心的情报网移交给宋陨,让军委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了这么多年的弯路。” “对。所以这就是陆宗域的另一个任务,他要先去跟宋主席复命。”An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可能很快会被安排去往青川吧。” 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但他们无权拒绝。 An所说的这些情报非常珍贵,贺安清从前完全不了解。从成人式惨案,到月轮会,再到那些失踪的情报员,以及被唱诵班击毙的几只特勤小组。一环扣一环,他们追寻着蛛丝马迹,将一块块拼图凑齐。 这传递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圣地并不知道福音者准确的身份。 而余念这次明目张胆跑去皇宫盗窃,也不是打探,而是行动,说明与其他小组都不同,他有明确的目标。 那么无论是月轮会,还是福音者,答案一定在那张秘钥和半块月轮石里,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维修店?” “现在门口都有守卫,而且大白天不好行动。”An早已制定好策略,说道,“等晚宴开始,我们从演艺人员入口溜出去,抄小路走,往返半小时就行。” “那我带着容麟跟你一起。” “不,只有你和容麟,目标越小越好办事儿,而且晚上我要上台表演。” An不去,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要对从未合作过的An言听计从,这样的安排让他心里没底。 但这会儿不可能打退堂鼓,如果他不同意,那么他与An的信任将再也无法建立,他必须铤而走险。 日落时,晚宴如期举行。 贺安清特别注意了皇帝的情绪,似乎休息过后有所好转,虽然没吃几口东西,但坐在袁印光身边也不再是横眉冷对了。 能容纳百张桌子的礼堂,因聚集的人们而散发出勃勃生机。 白墙白顶,桌布椅子甚至是地毯均为白色,这是圣地的颜色,无时无刻不彰显着纯净圣洁的信仰。 演出陆续开始,先是圣地的交响乐团上台演奏,贺安清无心聆听,观察着周围的官员,趁大家都看得入迷或聊得热火朝天时,他悄悄地离了席。 他用精神图景连接了容麟:“我现在去演艺人员出入口,你三分钟后过来。” 贺安清穿过备餐室,与一众端着香槟盘的服务生从容点了点头,侧身挤进化妆间,合唱团下一个入场,在做准备,他一眼瞥向角落里用隔板圈出来的地方。 “正好你在这,帮我个忙。” An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摇着一个空的景泰蓝小盒,说道:“胭脂空了,去车里取个新的。” 贺安清用手比了个OK,从演员通道逆行出去,小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停车场。有几个房车和大型车停在不远处。 他走向An交代过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氢能源车,拉开门把手上去,前面驾驶位已经有人等候。 “现在出发?” 贺安清低头看着手表说道:“等三分钟。” 果然三分钟后,容麟开了另一边的门,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夜幕降临,圣地因戒律的限制,午夜零点是要宵禁的,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除了琉璃大道上有照明,其他地方的灯光都比较微弱,显得夜空清透。 “你看那像月亮吗?”容麟仰头透过天窗,看着天边藏在云层后一抹不规则的光亮。 风罩内的世界无论白天黑夜总是乌突突的,还常年下雨,也就圣地好一些,因气候极端,风大时就能看到发亮的轮廓。 易教拜满月,经文中也提及,当满月降临第三次时,通往极乐世界之门会打开。 关于满月的传闻也有很多,传播最广泛的,便是青川之战时曾出现过满月。贺安清对此嗤之以鼻,参与那场战斗的人几乎全死了,早已死无对证,这只是易教造势的谎言。 “不知道。”贺安清倒觉得更像高空探测器一类的。 “比燕都那个假月亮好看多了。”容麟不禁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 贺安清看似跟容麟聊天,实际紧盯着行车路线,道:“不管是月亮还是别的,早晚都是我们的。” “这倒是。”容麟觉得有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问道,“易教不是说这都是因为有袁印光的神力庇护着,才让天空略微变清澈的吗?放咱们手里会不会就不这样了。” “等袁印光死了就知道了。” 容麟乖巧地点点头。 车子在琉璃大道上拐弯,从右手边通过了两个高耸的方尖碑,后面则是让信徒们闻风丧胆的彼岸台,用来惩戒罪大恶极之人。 近些年比较太平就没有启用,一丝灯光都没有,巨大的拱形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幽暗。 沿着彼岸台的侧面再右转进小巷子里,每家每户门口都供奉着与守护净堂同样的门神,有的是贴画贴在门上,有的是雕刻成石墩左右摆放。 贺安清不禁想,信徒们都太规矩了,宵禁就真能忍住不出门,哪像东华联邦,犯罪率逐年上升,总有人钻法律法规的空子,太难管了。 但秩序也让人恐惧,因为当某一天某一刻有人试图打破时,它就变成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联邦一直在秩序与自由的边界摸索,若不是有压倒性的武器,或者同归于尽的觉悟,也很难攻破这个地方。 路程行驶到一半,司机从副驾驶递了个袋子过来,交代道: “里面有衣服,你们换上。” 贺安清拿出来一看,是两套黑色的工装,最普通的那种,在圣地几乎人手一身,除了两人样貌出众,光看脖子以下是不太引人注意。 他扔给容麟一套,在后座狭小的空间迅速宽衣解带。 脱下衬袍后,他身上就只有一层薄薄的内衬。容麟脸色渐红磨磨唧唧地没动弹,警惕地看了眼后视镜,与司机的眼神刚对上,皱眉命令道: “开你的车。” 然后果断把坐厢隔板关上了。 司机纳闷,我也没不好好开车啊,拐弯儿不看后视镜看哪? 容麟转脸就看见贺安清在脱内衬,礼服是连身的,脱掉内衬全身就只剩下内裤了,容麟吞了下口水,都忘了要干嘛。 贺安清边套衣服,边催促道:“愣着干嘛呢?应该快到了。” 容麟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内什么,你怎么里面也没穿个背心什么的?“ “你在内衬里面还穿背心?”贺安清就纳闷儿了,这小屁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讲究。 “我不穿啊,我穿什么背心。”容麟心想我顶天立地一个哨兵,穿背心也太做作了。 “那你干嘛要求我穿?”贺安清腹诽,我还没要求你不迟到早退呢,你还敢要求领导着装,管得也太宽了。 容麟说不过他,侧过来揪着他的衣角合并在一起,把拉链拉到了最上头。 “诶,这是高领的,你给我留个缝儿!”贺安清挣脱着,容麟不容他反抗夺过他的裤子,扳起他的双腿囫囵套上。 后座本身空间就不是很大,容麟骨架又大,劲儿也莽,俩人稍微一动弹就抱在了一起。 “我自己会穿,你把我放开。”贺安清属实没想到还没到地方,在车里先跟自己人打一架。 “你都让人看光了,还磨蹭!” “我见不得人是怎么的?” “你!”容麟要气疯了,说道,“反正谁看了你,我就把谁眼睛挖出来!” 司机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天地良心,他真没看见。 看是没看见,但有人在听倒是真的。 车里的打闹声,透过监听器传到了不远处尾随的一辆黑车里。 “他们联邦人出来执行任务还打情骂俏,都什么作风……”左副官黄钦穿着圣地军的礼服,耳朵里塞着个监听耳机,说道,”郑将军,其实我带警察来抓包就行了,您不必亲自过来。” 黄钦有种错觉,今天可是郑将军的就任大典,但他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太美妙,而且脸色越来越差,可能看见联邦人就糟心。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郑惑就拿掉了耳朵上戴着的另一只监听耳机,直接用两个手指捏成了粉末。 “呲啦——”刺耳的声音让黄钦表情扭曲,前车情况再也听不到,他无奈拿下耳机不敢接话了。 鳏夫真是不能招惹。 An下午连接精神图景把地图传给了贺安清,司机是按照预定路线开的,七拐八弯之后,从宽阔的大路上了双向车道,又进入了单行线,最后停在了一个车都无法开进的窄巷口。 两人经过些波折总算都换好了衣服下车,司机道:“我不能停在这里,半小时后来接你们,一秒都不能迟到。因为宵禁时间到了之后,我们的车在大街上行驶,就变成了活靶子,一定要遵守时间。” 贺安清心里有谱,不管任务能否完成,脱身都是最重要的,他低声说道:“半小时后见。” 巷子里很昏暗,只能容两个人错身的宽度,远处有扇亮着彩灯的门。 他们快步轻声走过去,那门口没有挂着“营业”或者“打烊”的牌子,门板由一个个小方块形状的彩色玻璃拼凑而成,里面的灯光透出来,从远看就像是彩灯,隐约还能听到些金属碰撞的响声。 贺安清小声说道:“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 容麟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要有危险立马叫我,别扛着。” 贺安清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在门口运了下气,本想敲门,但看着门未关严,便轻轻握住了把手,停留片刻推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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