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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阶

时间:2023-11-18 11:00:25  状态:完结  作者:桃发子

  他的手微微颤抖,解开了男人衬衫领后侧的扣子,摘下白色领结,轻轻摆放在会议桌上的绒布托盘中,手指平移到旁边,拿起黑色的领花,别在了刚刚系好的领带上,双手捧着穗带,戴在挺括的胸前整理整齐。

  绒布托盘里放着黑白两色的饰品,一侧是刚刚被拿下来的白色领结、鲜花,银质的袖扣、领针;而换上去的却是托盘另一侧的黑色领带、领花、勋章。

  玄军服。

  纯黑色的将领礼服,用来迎接归国的烈士,或参加军葬、国葬。

  在青川战役东华联邦战败后,两国签署休战条约,双方军队为了纪念当时战死的几十万人,共同在这个地方举办了悼念活动。玄军服就是当时为了顺应民意而设计的,代表着反战的决心。

  黑色的沉重感,强调着没有任何人可以欣然接受战乱带来的死亡。

  因左副官黄钦传达的突发消息,郑惑从裁缝铺紧急赶往军用机场,在候客厅中,脱下了白色的婚服,披上了黑色的玄军服。

  随着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一架飞机从背后的落地窗前降落,中控台接通了黄钦的通讯器,说道:“他们到了。”

  黄钦递给郑惑一副黑色手套,说道:“郑将军,礼宾司已经在外面准备好,等您命令。”

  事情发生在两小时前,圣地外交部接到了唱诵班的致函,申请送几名烈士回归国土。

  信函大意是唱诵班邀请这三名外交人员参观皇宫并安排面圣,刚好碰上普元的无政府组织余党恐袭。这几名外交官协助守卫军保护了皇帝的安危,英勇牺牲,为两国友好又增添了浓重一笔。

  东华联邦已授予这三位外交官烈士称号,并依律法送回圣地,以慰逝者英灵。春事活动即将到来,愿两国友谊长存。

  外交部马上上报了军机处和佛会主事,无论真实情况是怎样,对方媒体已经开始报道了,举国都在歌颂三位烈士为了两国邦交舍身为人的功劳。

  而余念三人本来就是军机处派出去执行特勤任务的,说出实情怎么都不占理,圣地只能默认东华联邦的说法,先以最高级别来迎接这几具尸体回国。

  黄钦接的电话,是空军来请求护航和降落指示。

  明明知道是一派胡言,还要陪他们逢场作戏,何况送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将军的未婚妻——余念。

  黄钦从未如此愤慨难耐,也从未把个人情绪带入过工作中,但余参谋不一样,那个清秀的男人如此温柔得体,与郑将军是那么恩爱,眼看就要喜结连理,却落得阴阳两隔的境地。

  郑惑走出了候客厅,一小队陆军将领跟在他身后,贴得最近的就是军机处处长,他凑过来低声说道:“您节哀。”

  “身份确认了吗?”郑惑大步通过走廊,问道。

  “唱诵班发回了遗物全息,已经确认,是余参谋和高氏父子,应该不会错……”

  郑惑打断了局长的欲言又止,问道:“遗体没有全息?”

  “没有。”这也是奇怪的地方,遗物都拍了,尸体却没有,不免引人怀疑,部长问道,“您的意思是,余参谋他们还活着?”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郑将军当然希望余参谋还活着,但他这话一出,不就又平添了无望的期待,到时候下飞机一看还是死了,那郑将军的气不都得撒他头上。

  郑惑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前走,到航站楼的大门口站定,礼宾军人列队由陆军少将带领,到舷梯处待命。

  机舱打开,先是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抬着木质棺材出来,走下舷梯由礼宾军人接过。只见当场所有人都眉头紧皱,陆军少将下意识用手蹭了一下鼻子。在里面的人还没有看出端倪,只有郑惑眯起了眼睛。

  等三台棺材都完成交接后,陆军少将与东华联邦派出的交接人沈戎握了握手,只不过他迟迟没有松开,顺势猛地一拉,凑近说道:“玩儿什么花样?”

  沈戎礼貌地向他点头,微笑着说道:“我们有媒体在飞机窗口拍摄直播,几亿人在看,你不会现在要扣下我们这些和平守卫者吧?少将。”

  “杀了圣地的军人,你还盼着能全身而退?”

  “有句俗语叫做,弱敌不可轻,强敌不可畏。我等你来。”沈戎依旧是笑眯眯的,问道,“航站楼里是谁?那位即将宣布上任的将军?”

  陆军少将咬牙切齿道:“滚。”

  两只较劲的手松开了,沈戎回到了飞机上,没有多待一秒,地勤人员指挥飞机拐弯向出发跑道驶去。

  地面上,由一辆警车开道,三辆灵车停在航站楼门口,将军的公务车压后。

  远处东华联邦的飞机已经飞离地平线,玻璃门开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在大厅里的军人们忍不住,咳嗽声迭起,怪不得之前没有发送尸体全息,原来没做防腐处理,里面大概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郑惑戴着手套的手交叠搭在将军权杖上,神情冰冷,沉声说道:“护送回三军总部。”

  军机处在三军总部中占据了一个矮楼,大多数人都在执行外勤,三台棺材被分别运到了不同的解剖室里同时进行验尸。

  “郑将军,请您回避,我确认完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您结果。”法医劝道。

  郑惑脱掉了外套,穿着透明的隔离衣,站在写着“余念”二字的棺材前,坚持道:

  “打开。”

  法医看看黄钦,对方摇了摇头,表示劝不动,几个助手搬开棺材盖。臭气顿时又浓郁了几倍,法医递给郑惑一个口罩,他却没接,直接走过去垂眸凝视。

  棺材里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全身腐烂,能看出躯干和四肢,但已经完全看不出生前是什么模样。而头部更是只剩下一半,各种液体混在一起,在稀烂的碎肉上,扎着一把军刀。法医暗骂东华联邦太不是人,黄钦也不忍再看,转过身抽泣着。

  验尸的过程并不算太长,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看着爱人被一块块地拿出、拼好、化验,郑惑始终抿着嘴没发一语。

  一个多小时后,法医用白色塑料布盖上了尸体,洗完手拿着仪器打出来的化验单,汇报道:“基因排序匹配,确认是余参谋。”

  话音刚落,黄钦的哽咽声无法控制,捂着嘴径自走出了解剖室。

  “余参谋他没有遭受虐待。”法医眼眶红了,继续说道,“致命伤是喉咙贯穿后颈这里,手法准确一刀毙命,刀口与军刀吻合,但上面没有提取到指纹或DNA。其他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脑部损伤有可能是为了确认向导等级。判断死亡时间是前天,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

  这把军刀是细短刀,小臂长度,刀柄被折断无法判断出处。但模样很像别在军官常服腰间的,东华联邦的中尉以上每人一把。原本刀身沾满了血,现在已经被洗干净,泛着冷淡的银光。

  郑惑拿起这个杀死爱人的凶器,刀锋锋利,刀身上的刻纹是描金盘龙,象征着皇室至高无上的权力。很显然,这是贺氏的物品。他翻过来,看到背面刻着一小排字:新历165年制。

  那一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普元的成人式惨案,使两国关系恶化,东华联邦两代皇帝更迭。这像是量产的纪念兵器,为了嘉奖军人功绩的赠与物。

  “把证物送到我办公室。”郑惑放下了军刀,黄钦也擦干眼泪进来了,他吩咐道,“明天安排军葬。”

  距春事活动还有不到48小时,这一天清晨,阴雨。

  在坛城城西的一处国家级烈士公墓,举行了庄重的下葬仪式,袁印光因身体原因没有出席,派人送来了一尊纯金月轮法器陪葬。

  这里松柏成林,绿油油的草坪上有之前为建国而牺牲的信徒们,上一代将军韩律也葬在此地。

  军机处派出了这几人生前最亲近的同事抬棺,从灵车到墓地这段路上,人们已是泣不成声。棺材上盖着军旗,几人将棺放入墓穴中,余念的同事进行致辞。

  “余参谋是一位虔诚的易教徒,也是一名恪尽职守的军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在对抗无政府恐怖分子时,他为了救我而身中两枪,导致精神体偏差。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站在这的我。”站在墓前的八尺男儿,泪流满面继续道:

  “在我听说他要从外勤转为内勤的时候,我心里是不舍得的,他才26岁,还有大好的前途。但他对我说,他找到了那个对的人,得到了幸福,我为他高兴。这原本是最后一次行动,谁都没想到居然变成了终结的行动,你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竟是离去得那么突然。希望降佛能引领你去极乐世界,那里不再有痛苦和伤害,我们军机处第三小队在此向你和老高父子告别。”

  “安息”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站在亲属区角落的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高壮男子,摆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声自语道:“原来是受过损,所以混淆了等级判断,怪不得……”

  身旁有人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打住,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一众僧侣上前念经,摆好法器,鸣枪三次后,郑惑走到了墓前。他垂眸看着棺木,因尸体受损严重无法修复,最终只做了一些基础的脱水处理,便放进裹尸袋中。

  所以这是一场无法瞻仰遗容的葬礼,他从玄军服的上衣口袋里抽出那只半盛开的白玫瑰,弯腰轻轻放在了军旗的正中,起身下令道:

  “下葬。”

  一壤一壤的黑土盖上去,很快埋没了一切。

  郑惑没有让人帮忙撑伞,细雨打湿了帽檐。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落泪,镇定得让人发毛,坐在回军部的车里时,悲哀地想:

  他没做到风风光光地迎娶他进门,却做到了风风光光地为他下葬。

  左副官黄钦坐在副驾,准备安慰两句,却只听郑惑说道:

  “务必查清余念的任务部署。”

  最后的任务与以往都不同,这三人是军部临时借调给佛会的。之前的借调虽然佛会不曾交代,但军部猜测多是去各地寻找福音者。这次导致余念死亡的严重后果,郑惑必须要清楚确凿的行动目的。

  燕都,同是阴雨连绵。

  江珩的葬礼也在这一天举行。

  唱诵班每人放在墓碑前一支白菊,垒起了一座小山那么高,是谁上来致辞的贺安清都没注意,人已死,给予多大的殊荣重要吗?而活着的那个也许还在医院昏迷,昨天在没有被告的情况下,军委特批秘密开庭审理,判决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贺安清打着伞对着墓碑发呆,上面写着162-180,江珩几个月前才过了18岁生日,他记得江媛给他买了巨大的生日蛋糕,特意给他切了一块草莓很多的。贺安清不喜欢拍照,就没跟他们合影,现在有些后悔。

  作为长辈和领导却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太失职了。

  他抬头看了看躲在远处的容麟,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想来跟他说话,又不敢,生怕又惹他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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