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查看手中的报告,翻到第二篇时,他看到了这个名字,“在3号帐篷的9床,是轻伤,昏睡了一会儿,现在应该醒了,我叫他们把孩子送过来。” “不用,我们过去。”一听到人在此地,彭鼍转身就走。 监事组长愣了一秒,也追了出去。 当3号帐篷的门被打开时,彭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拔掉输液管跳下床,继而被护士拦住了。 “这位同学,弃赛后一律不能回到赛区,请待在这里接受治疗。” “我要找组长。”丰东宁不顾阻拦,穿上鞋就往外走。 “诶,这位同学你头上还有伤。”护士招呼其他几个医生,喊道,“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镇定剂!” 见一个医生拿着针头走过来,丰东宁迅速穿上半湿的外套,贺安清还跟那个圣地人在一起,他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护士见劝阻无用,叫上几人上前按住他,道:“别激动,在急救组来接你们之前,请耐心等待!” “不会有人来了!”丰东宁吼道。 护士和医生均是一愣,其他还清醒的学生们听此一言,先是沉寂,随后质疑声不绝于耳。 “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有受重伤的学生带着哭腔喊道:“是不是赛程出问题了?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手臂上架着机械夹板的哨兵学生吼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联络急救组?屏障是不是打开了?” 几个医生互相看了看,正不知如何作答,门口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东宁!” 丰东宁转头看过去,一身迷彩服,正是奶奶的贴身亲卫队队长——彭鼍。 “彭叔……”丰东宁脑袋上绑着一圈绷带,狼狈无比。 被鲲撞下来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幸好信号灯起了作用,监事组虽迟但到,将他带到临时的医疗帐篷中。但一个人呆在安全的地方使他不安,每分每秒,只要想起贺安清的样子,他就担惊受怕得不得了。就算像无头苍蝇般乱飞乱撞,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而就在这时,救星一样的彭鼍出现在眼前。 他顾不得摔得有些跛的脚,一瘸一拐走到彭鼍面前,已经在嘴边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这里不适合汇报皇族的情况,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他跟彭鼍对了个眼神,对方立即领会,对监事组组长道: “麻烦带路去就诊棚,我们的随行队医要检查他的伤势。” 组长点点头,将他们带离了混乱的医疗帐篷。 东华联邦一行人走进腾空的就诊棚,这里比刚才的地方小一点,组长留在门口带人看着,生怕这几个救星跑了。 突击队队员拉上了帐篷的门,但这里不隔音,丰东宁只能低声说道:“安清原本跟我在一起,但我受到了鲲的攻击,那头鲲劫持了他……” 丰东宁一五一十地讲了刚刚发生的事。 彭鼍听完,眉头紧蹙——所以皇族三人现在都在落园,而且除堕龙以外,还有一个高阶海错系哨兵。他问道: “这头鲲也是本届学生之一?” “不是,参赛学生里查无此人。”丰东宁猜测道,“也许是监事组或者考官组。” “也不是监事组或考官组的正式校工。”彭鼍看过学院给的所有人员资料,没有高阶海错系哨兵的信息记录,除非是学院的那些老头骗他。 但他瞟了一眼帐篷上的人影,监事组几人正来回踱步,看上去比他还焦急,不像隐藏实力的样子。 丰东宁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说道:“他是圣地委培生,也有可能是跟着韩律进来的。” “嗯,确实不能排除。”彭鼍回想资料上圣地的报备信息,韩律只与一名十阶哨兵——名叫耿瑞的大学生志愿者——进入了赛区。但韩律想带进来什么人,对方具有多强大的力量,这都不是难事,那基本就证实了丰东宁的猜测。 他的压力很大,如果碰上韩律或者这个神秘的高阶哨兵,他们连与之一战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自认倒霉。 “我们得想办法救安清,让那些还在南区的监事官共同寻找,再晚就来不及了!” 丰东宁又怎能想到,此时,联邦军军委已做好了让皇族以身殉国的准备。 黑暗过去黎明将至,普元军校第一百六十届成人式,迎来了最后一天。 降雨量陡增,气温下降了十度,很多山道都被泥石流所掩埋。 这一天注定是不太平的。 据普元军校在“成人式惨案”结论中的记载,此次学生死亡人数高达652人,伤者更是数不胜数。其中,被卷入东华联邦与塔组织的武力对抗而死的有521人,剩下131人皆因天气原因,或失温、或遭遇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而遇难。 监事组和考官组的教师也有将近一半的死亡率,大多数是为保护学生而牺牲。 惨案发生后,东华联邦的军队驻扎进来,接管了守护普元的任务。 普元军校里被炸塌的丰帆像一直没有修补,幸存者把碎石堆成了一个石堆,以此来纪念这次塔组织恐袭的遇难者。
第60章 别走 长长的睫毛,上面带着剔透的水珠,眼皮在微微抖动,证明这张拥有如玉般面容的人,睡得并不踏实。 一头鲲从落园飞向更高的天空,朝着西海岸的方向前行。 郑惑用自己的外衣裹紧怀中已经失去意识的贺安清,盘坐于背脊之上。 屏障被打开后,他看到大量联邦军从东边涌进落园,火光冲天。 而其他地方出现了密密麻麻蓝绿色亮光,许多学生骑在精神体上,沿着他走过的路线奔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让鲲升高,躲进云层免得引人瞩目。 很显然不能就这么飞到青川去,本来鲲就很显眼了,现在还成了巨大化,简直就是活靶子。耿瑞跟他说过西海岸有个旧机场,如果那里的安全通路还保留着,就肯定有飞机。 正自盘算,怀里的人有了动静,贺安清慢慢睁开眼睛,摸了摸后脖颈,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他头上的血凝固了,眼睛还有点花,活动了下身上的关节,这才意识到他们早已远离了落园。他面朝后方,目光越过郑惑魁梧的身形,远远望向校区的方向。东华军的无人机已经到达,开始了第一轮的空袭,隐约看到轰炸的火光遍地开花,普元在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他问道: “我父皇和平晏呢?” “对不起。”郑惑开了口。 他还不如不醒过来,稀里糊涂被带走也许更轻松。 贺航最后的叛变让他无所适从,皇帝谁来当都无所谓,他们无非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够顺理成章吞并普元的理由。 贺安清陷入了绝望,有家不能回,前路又未卜,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这实在是过于重大的变故。 他无助地呓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开始他只想查清黄永利的身份,还郑惑一个真相。 可真相犹如一辆脱轨的列车,超出所有人的预想飞驰而过,再也追不上。父皇的向导身份,五〇一研究所,还有圣地的暗杀,他以为抓住了蛛丝马迹,却没想到只是竹蛏为了逃避捕捉而脱落的晶杆,真相早就隐入泥沙不知去向。 而他自己也被卷入暗流,成为了牺牲品,甚至没有搞清其中缘由。 郑惑握紧了他的双臂,说道:“安清,东华军已经攻进来了,就像你看到的,他们没有因为皇室在落园而与塔组织谈判。” 贺安清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做不到,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每一次无人机的投弹,每一次刺眼的爆炸,父皇和平晏都有可能命丧黄泉,而他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郑惑的一双大手在推着他前进,他已失去了思考与决断的能力。 不走会死;走了,就是眼睁睁看着至亲死。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是不仁不义。 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便是游离在生死边缘。他看着郑惑细长的双眼,幸好还有个人在他身边,愿意用前途、甚至生命来保护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贺安清动了动苍白的嘴唇问道。 郑惑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背弃降佛、背弃韩将军,也要与贺安清在一起。 “去青川,然后再作打算。”郑惑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不要怕,有我在。” 可就在贺安清的恐惧刚刚减轻一丝的时候,已经到达西海岸废弃机场并准备登机的一小队人,发现了鲲的踪影。 “报告!雷达监测到了巨型精神体,看上去像鲲。”耿瑞有点兴奋地向坐在车后座的韩律汇报道,“目测距我们还有两公里。 几辆黑车相继停在跑道一侧,韩律打开车门下来,一回头便看到云层中有什么向他挺进。他点了点头,道: “很好,让他上飞机,其他人去引导滞留人群上民用机。” 袁印光庆幸提前发出了撤离消息,学生们或借助精神体,或借助自有交通工具,全部往西海岸赶来,其中还包括郑惑。 他挽住韩律的手臂一起登上飞机,等待郑惑的到来。 韩律一直对郑惑青睐有加,这个他培养出来的哨兵,未来不可限量,是一个就算他百年之后,依旧能保护袁印光的人。也是一柄就算袁印光百年之后,依旧能守护易教威严的利器。 他曾经让耿瑞告诉过郑惑安全通路,相信以郑惑的实力脱出普元并不难,而事实也是如此。 舷窗外云层涌动,鲲依旧没有显露形态,袁印光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作为高阶向导,他对哨兵的气息极其敏感,这头鲲与以往都不相同,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一个人来的?”袁印光坐在沙发上,看向外面问道。 韩律并未感受到其他有攻击性的精神体,道:“你觉得还有别人?” “不知道。”袁印光也不确定,只说道,“今天的郑惑,很不一样。” 这句话也引起了韩律的警觉,可袁印光却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道:“别让他们放精神体。” 鲲的速度很快,已然到达了机场上空,郑惑为了不引起注意,在云层里就收回了精神体,靠精神碎片卷着他和贺安清落地。一看四周便是一怔,没想到来了不少人,看来已经在安排同胞撤离了。 这时,他注意到跑道旁的几辆黑车,有军人朝他大喊:“郑惑!这里!” 这声音让贺安清打了个冷战,看着他们熟络的样子,蹙眉问道:“这是谁?” 郑惑当然认识,这是韩律身边的警卫员,他没有回答,而是把贺安清护在了身后。 在贺安清面前的是一群圣地军,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惊,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郑惑会带着东华联邦的皇族来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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