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擦了两下,实在没忍住脑中的代入,笑出了声。 宋时清:…… ……他好生气啊。 谢司珩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谢司珩忙按住宋时清的手,防止小竹马要挠人,亲亲热热地挤到宋时清耳边,把人压在车座和车门的夹角中。 “时清,我好喜欢你啊。” 宋时清神情空白, 谢司珩:“喜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对视,近在咫尺,脸贴着脸,连对方呼吸的速率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宋时清突然慌了神。 谢司珩是笑着说喜欢他的,带着点蔫坏的玩笑意味。 就好像他其实没有在正经告白,只是想看看宋时清失措的反应。 但宋时清不会错认底下的那股认真。 抓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给了他随时挣脱的自由。但他又将自己抵在狭小的空间里,让自己无从逃脱。 谢司珩就是这样,不把话说死,不让态度太过尖锐,永远给双方留下进退的空间,但又在无形中,早早地圈出了一片有边界的空间,保证宋时清不会跑太远。 宋时清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心脏一下一下,不受控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车身一停,外面就是灵堂所在的位置。 按照涂山这边的习俗,宋老太太这个年纪的老人,走了以后,家里要大摆三天的流水席,让大家都沾沾长寿的喜气。 虽然今天大雨,但第一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村人和来宾能到的全都到了。第二宋翔的丝绸厂光工人就有一百多个,都来给老板撑场面。 所以外面四五十个连在一起的棚子底下,人头攒动,热热闹闹。 宋时清避开谢司珩的目光,小声回应,“我也喜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按下开车门的按钮,嗖一声跑了出去。 谢司珩:…… 这和好人卡有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他辛辛苦苦养着宋时清,夏天怕这人热着冬天怕这人冷着,这小混蛋现在就给自己发一张好人卡? 他脑子正常,长得又好,性格稳定还有钱,宋时清干嘛不能干脆点直接和他谈恋爱? 他完全忘了就在几天前,他自己还口口声声地要某陈姓同学别用肮脏的爱情,玷污他和宋时清之间伟大的友谊,只觉委屈。 就要跟着下车,前面谢母“啪”一声合上了补妆的镜子,把口红往储物格里一扔。 “你给我坐好,我有话要跟你讲。” 谢司珩动作一顿,脸上挂上了笑意。 “怎么了,妈?” “怎么了?”谢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滕地扭过身开始教训儿子,“你有个样子没有?” 谢司珩微微朝后靠。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母亲要和自己说什么,但面上还是装傻。 “好了,我下次不会随便在路上乱跑的。主要这也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段土路而已……” “我要说的是这个吗?”谢母冷声问道。 “哎哎,你俩别吵架。”旁边的谢父打圆场。 谢母哼了一声,“你先下去,我单独跟这小子谈谈。” 在外面,谢父是更强硬的那个,但在家里,诸事都是谢母说的算。 谢父给了谢司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这下车子里就只剩下母子两了。 谢司珩抬手摸了下鼻尖,难得在家长面前有点心虚。 谢母脸上一丝笑容也不剩,开口是完全是平时教训下属的冰冷声线。 “谢司珩,宋时清小学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做了邻居,他是什么性格的孩子,我很清楚。宋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我也很清楚。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和你发展关系,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是你先主动的。” 谢司珩无奈,“发展关系……您真会用词。” “那要不然呢?要我怎么说?说你强迫人家,勾引人家啊?” 谢司珩哑然失笑。 真行。 感情他和宋时清之间,在自己妈妈眼中是这种关系。 但转念想想,其实谢母说的也是对的。 宋时清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过她,是自己主动缠着人的。真要算起来,可不就是强迫勾引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司珩叹了口气,“行吧,那您想跟我说什么?” 谢母尖尖的指甲戳车内内饰,“我想跟你说什么?我想让你脑子清醒点,别干混账事。” “我们家和宋家都是经商的人家,我们家倒是无所谓,你没法生孩子,还有你妹,你哥,再不行我和你爸再生一个。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家里这么大的产业,终究是有人继承的。” “宋家呢?宋总可就宋时清这么一个孩子。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成天喊着不生孩子,但做事总是要从实际出发的,人家市值十几个亿的公司,没打算捐给国家啊。” “宋时清的妈妈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被一个男人拐走的,你懂这个道理吗,谢司珩?” 谢司珩笑意淡了下去。 “这是现实问题,还有感情问题。” 谢母一字一顿,“宋时清现在由着你闹,八成是因为顾忌着你俩这么多年的友情。他现在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但如果你不放弃,那孩子是可能被你磨软的。” “可以后呢,谢司珩,你是那种能从一而终的人吗?你从小到大,干了多少一头热度的事?滑雪、潜水,你不都是学会了就没兴趣了吗?万一你把人家带到沟里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觉得宋总会不会找人撞死你?” 谢司珩无力:“这不一样。” 谢母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我只给你建议,你知道的,谢司珩,我和你爸从来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最好到此为止,别再缠着人家了。你负担不起未来的责任,非要人家和你在一起,到最后两败俱伤,搞不好连朋友都做不成,何苦呢?” “你可以去享受爱情,但不能是宋时清啊。你怎么能因为好奇或者是青春期的冲动去对你最好的朋友下手呢?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谢司珩:……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了骂人的冲动。 短短十分钟里,他听见了两次“最好的朋友”。 没有一次是让他高兴的。 这就是对他以前太过自信自己与宋时清之间关系的惩罚吗? 谢司珩缓缓吐出胸口的郁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来,“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谢母隔空点点他,用眼神给了他一个严厉的警告,转过头继续补妆去了。 被教训了这么一遭,谢司珩皱眉靠着椅背,没有立刻出去。 他之前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事情,被谢母这么已提醒—— 可为什么他和宋时清在一起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呢……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现实挡在他们两个之间,有那么多的人不希望宋时清和他同行—— 谢司珩眼底的漆黑愈发浓重,不经意间,他映在车窗倒影上的脸,隐隐带上了阴沉的色调。 “下午的时候……” 谢司珩陡然睁开眼睛。 思维被打断,他脑中随之一清。 刚才那些无端浮出来的暗色念头如冰雪般消融,只剩下思量解决各种现实问题的考量。 前面的谢母还在继续说,“下午的时候,时清的舅舅还跟我和你爸说呢,说明天是个好日子,他算过了,让你多照顾照顾宋时清。” 谢司珩茫然:“什么意思?” 宋翔这话好莫名其妙。 谢母没好气,“人家家长对你放心,让你明天在葬礼上看着点时清,别让他被人撞了伤了。你看看宋时清那边的长辈,没哪个觉得你这只猪会拱了家里面的小白菜,都放心让你照顾他,你呢?你监守自盗。” 她补好了妆,拿起伞,看都没看自家儿子一眼,下了车。 谢司珩:…… 他怎么了! 喜欢上宋时清是他能控制的吗?世界上那么多人,他就只喜欢上了时清,难道宋时清没有责任吗? 但谢司珩并不知道,谢母和他说的话,不完全是实情。 【我算过啦。】客厅茶几边,宋翔笑着给谢父谢母倒茶,【明天宜嫁娶订盟,求嗣进人口,东南方喜神在,正好是村尾的位置,东北在福,正北在财,大吉诶。】 谢父谢母虽然听得半懂不懂的,但还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想想也是,人家妈妈办丧事,就算不信,做儿子的多多少少也得请人来看看看。 宋翔笑眯了一双眼睛,看两人喝下茶水。 【以后,我们家时清,就多劳烦照顾了。】 “什么话,我一直把小宋当成自家孩子看。”谢母笑吟吟回。 【那好,那好。哈哈。】 宋翔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再次倒满茶壶。 侧面的柜子光亮,板面上照出他的影子。 被几只手按住头手的影子。 两家父母具在,商定佳期,请期礼成。 山道之上,那些东西踩着潮湿的落叶碎石,一步一步,朝着远处长龙般的流水席棚子走去。 谢司珩:时清本来就是我的(咬袖口)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一个很怕鬼的人,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看鬼片(啜泣)开始写这本的时候,我秉持着“哎呀只有我吓读者的份,怎么可能会吓到我自己啊哈哈哈,我可是作者啊”的心态,自信满满的开文了。 很明显,我失算了。昨晚,我坐在桌前码字,码到迎亲队看向宋时清那一段的时候,真的是突然间,整个后背开始发麻。呜呜呜呜呜我当时被吓得手就开始抖啊,强撑着往后写,结果肩膀那一块就开始发冷,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生理反应。 吓得我立刻请假上床裹紧被子,现在想想还是好吓人。 其实按照说法,晚上不管是听还是读鬼故事,只要是开放的空间,有些好奇的东西就会围到你身边和你一起……就那种【你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嘿嘿嘿】 说出来吓吓你们
第二十八章 宋时清走到流水席前,将伞收了靠在旁边。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头顶的棚子上。 在外面时还不觉得,现在走到里面,只觉耳边热热闹闹地响成一片。合着下面的喝酒谈天的声音,简直像是有人在外面放了串一万响的炮。 宋时清朝里看去,连成一条的朱红顶棚和略微发黄的灯光,将流水席上每个人的脸都罩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 能喝酒的喝得满脸涨红,能侃大山的兴致高昂,甚至就连全是女工的桌子上,也有人在吞云吐雾,喝酒划拳。 这些人不像是在参加一场丧席,反倒像是在参加一场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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