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又想着:我又在反省什么?这些日子他给过我半点好脸色吗?我何必在意他? 两种对立的想法在他受损的神经里打架,将他的心情搅得地覆天翻,明明后者处于上风,但霍司承还是忍不住缓和了语调,对钟息说:“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别生气了。” 钟息抬眸瞥了他一眼。 “霍司承,你想过你恢复记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霍司承神色一凛,莫名有些慌张。
第26章 霍小饱被工作人员带去换衣服了,钟息陪着过去,路上遇到好几个同龄的小朋友,钟息让霍小饱和他们打招呼。 霍小饱在外面会有点怯场,他看了看钟息,在接收到钟息鼓励的眼神之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朝小朋友们挥了挥手,说:“你们好,我叫霍显允。” 这是钟息一直锻炼他说的自我介绍。 由于父亲的显赫身份,霍小饱没有太多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也没有很多同龄的小伙伴,大多数时候他都待在家里,和爸爸妈妈、小徐以及门口的警卫员们玩,活动范围最远不会超出霍司承给他建的植物园。 钟息怕他语言功能发展迟缓,就自学了育儿知识,在家里训练霍小饱说话,其中练习次数最多的就是自我介绍。 感觉到小朋友们没什么反应,霍小饱又说:“你们可以叫我霍小饱。” 一个热情开朗的小女孩最先回应霍小饱,她说:“你好呀,我见过你。” 钟息蹲在霍小饱身后,轻声问他:“你记得这个姐姐吗?” 霍小饱摇摇头,钟息说:“没关系,那你可以和姐姐重新打个招呼。” 霍小饱想了想,靠在钟息身上,伸出小手摆了摆,腼腆地说:“姐姐好。” 说完之后他立即看向钟息。 钟息笑着搂住他,夸奖道:“真棒。” 霍小饱被工作人员领去换了一身适合玩耍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钟息看他跑到滑梯旁,正要过去护着,工作人员说:“钟先生,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陪在小朋友身边的,您可以去贵宾室休息。” 钟息于是离开儿童区。 走到贵宾室的时候,霍司承正在看监控,监控正中央就是霍小饱。 只见霍小饱两手并用,吭哧吭哧爬到滑梯上,然后蹲在滑梯口不敢动,左右张望着,像是寻找钟息的身影,工作人员在旁边安慰他。 “胆子小。”霍司承评价道。 钟息坐下来,“毕竟不是和高等级omega生的,天资普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一天不堵我两句就难受,是吗?” “我说错了吗?”钟息冷眼看他:“反正霍小饱就是这样的,胆子再小也是我的孩子,你嫌弃的话,就重新找别人生去。” 霍司承气得头疼,“谁说我嫌弃了,我嫌弃我还专门建一个五百平的儿童乐园给他玩?” “可是你把他忘了。” “我——”霍司承哑口无言。 这话简直是摧毁型武器,霍司承没有任何还嘴之力,他的确忘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即使近距离看着霍小饱,他也想不起小家伙刚出生的样子,想不起小家伙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喊爸爸妈妈,第一次出门交朋友……丢失了这些记忆,霍司承很难不遗憾。 钟息淡定地喝了口热茶。 片刻后,两个人一同望向监控视频,画面里霍小饱在工作人员的鼓励下,终于坐在了滑梯口,两条腿放直,然后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往前挪了挪屁股,一骨碌滑了下去。 他转头朝工作人员笑,工作人员奖励了一个针织小花给他。 好像有心电感应,钟息刚放下茶杯,霍小饱就跑进贵宾室,把针织小花送给了钟息。 钟息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不知是说给霍小饱听的,还是说给霍司承听的,他故意提高了声量:“小饱好勇敢。” 霍小饱咧开嘴笑。 霍司承尴尬地摸了一下额头,他问霍小饱:“这里好玩吗?” 霍小饱说:“好玩。” 他想帮钟息戴上针织小花手带,但他不会打结,两只手攥着带子的两边,向霍司承求助:“爸爸帮我。” 霍司承接过带子,帮钟息系上。 他们是并排坐着的,钟息不愿意伸手,霍司承只能倾身靠近,他又闻到钟息颈间那股淡淡的薰衣草味,明明钟息是个beta,但霍司承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微甜的花香味。 越靠近就越浓郁。 钟息的手腕很细,白皙皮肤下的蓝色血管清晰可见,霍司承给他系上针织小花,为了摆弄蝴蝶结,他的手指时不时会碰到钟息的手,钟息懒懒地抬起眼皮,似乎对于霍司承这种占便宜的小动作习以为常。 霍小饱坐在钟息的腿上,认真道:“妈妈,我要十朵小花。” 其实他根本没有“十”的概念,大概是听家里的人说过,就鹦鹉学舌。 钟息装出惊讶的样子,问他:“这么多啊,给谁戴呢?” 霍小饱开始掰手指头:“妈妈,爸爸,小徐阿姨,文叔叔……” 数字超过五,霍小饱就算不过来了,他呆呆地望着钟息,然后倒在钟息怀里,委屈道:“小饱不知道,小饱不会。” 钟息笑着揉他,“没关系,小饱先去玩,玩得开心了,再赢小红花。” 面对霍小饱的时候,钟息总是有无限的耐心,嘴角挂着笑容,眼神里也全是宠爱,那是霍司承永远得不到的温柔。 霍小饱在钟息怀里粘糊了一会儿,又跟着工作人员重新回到游戏区。 四点之后,大概是幼儿园放学了,孩子和家长们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霍司承在场,儿童乐园特意组织了互动游戏环节,让所有的小朋友排排坐,回答问题或者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小礼物。 家长们坐在二楼的观看席,霍司承原本是不想露面的,但怕霍小饱回头时看不到爸爸妈妈,想来想去,还是坐到了观看席的正中央。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那就是钟先生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哪里有传闻说的那么普通,明明很俊秀呀。” “我也觉得,很耐看呢。” “霍小公子长得像钟先生多一点。” “我觉得脸型像钟先生,五官像理事长。” “小朋友长得真可爱啊,人群里第一眼就能看见,而且一点都不娇纵呢,好乖。” “关键是水灵灵的,听说啊,越是恩爱的夫妻,生出来的小朋友就越漂亮可爱。” “还有这种说法?没科学依据吧。” “有没有科学依据的,你看理事长和钟先生不就知道了?” 听完全程的霍司承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明明她们在讨论他和钟息,但霍司承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在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心理,旁观原来的霍司承和钟息的幸福。 钟息说他不爱,在不爱的婚姻里也能孕育出充满爱的小孩吗? 霍司承用余光打量一旁的钟息,莫名想到床头那张雪山上的合照,他想:也许,不是完全没有爱的,因为霍小饱漂亮又可爱。 钟息察觉到霍司承的目光,他回头望去。 儿童乐园的灯光都是暖色调的,周围也都是粉蓝相间的装饰气球装饰,和满天星一样的串灯,星星点点落进钟息的眼眸里,原本浸了墨的漆黑瞳孔,此刻如雪山融化,霍司承试图在里面寻找他想要的、带着爱意的缱绻情愫。 钟息微微垂眸。 旁人看了大约会觉得钟息冷漠疏离,不苟言笑,霍司承却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几分难以捕捉的委屈。 他清楚地记得,霍小饱听不到霍司承说“爸爸爱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工作人员举着牌子说:“现在,家长们要帮小朋友完成一项任务,任务按照难易程度区分成了四种,分别是吹气球、搭积木、攀岩和射击,完成一项任务就可以为小朋友增加分值,最后分数最高的家庭获胜,小朋友可以获得精美礼品哦!” 家长们纷纷笑道:“真是一刻也不让我们休息。” 霍司承问钟息:“霍小饱现在几分?” 钟息看向屏幕,“十五分。” “比第一名差多少?” “三分。” 霍司承是个习惯于争第一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用争,顶级alpha的信息素赋予了他强大的自信、优越的智商和强健的体魄,第一名的光环于他而言,总是唾手可得。 钟息倒是无所谓这些儿童游戏的成败,他只希望霍小饱玩得开心,但他了解霍司承,知道霍司承肯定不愿让霍小饱居于人后。 他看了一眼霍司承的腿,说:“算了吧,我去陪霍小饱,不劳你操心了。” 霍司承刚要起身就被嫌弃,只能板着脸坐回原位。 钟息跟在家长们后面走到一楼。 他选了最难的射击,这一项分数最高,但因为难度也是最高,没有其他家长选择。 霍小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钟息独自一人走向射击区,他睁大了眼睛,骄傲地告诉旁边的幼教老师:“是我妈妈!” 幼教老师蹲下来,霍小饱告诉她:“我妈妈最棒了,全世界最厉害!” 钟息拿起墙上挂着的冲锋枪,是一只等比例的玩具冲锋枪。握住枪托时,许多肌肉记忆回溯而来,钟息难免有些恍惚。他离开军校将近四年,这四年里他日日伏案写论文,和他原先的弹药工程专业完全背道而驰。 射击场,已是很遥远的前尘往事。 唯一有点印象的是大一那次军演,他爆破完碉堡之后开着扫雷车回营地,半路被霍司承截胡,霍司承掀开他来不及关好的扫雷车舱盖,拿着一把特种卡宾枪瞄准他。 那时钟息只想着活下来,苟一个二等奖换学分,结果手一哆嗦,让霍司承挂了彩。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烟雾弹慢慢散去之后,强烈的光线照进车舱,模糊了钟息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时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霍司承,也不知就是那一枪,他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工作人员走过来,将钟息拉回现实。 工作人员说:“钟先生,连续射中三次玩偶的话,可以给小朋友加十分哦,射中两次加六分,射中一次加四分,一共有五次机会。” 为了呼应儿童乐园的氛围,自动计分靶上放了一只玩偶,以低速左右移动。 钟息抬起枪,让枪托抵在肩窝外侧。 旁边有家长看到了,连忙扯了扯正在吹气球的友人袖子,“瞧,钟先生选了射击。” “他会射击吗?” “你忘啦,他和理事长是军校的同学。” “对哦对哦,把这个事给忘了,我记得……他当初就是靠射击吸引到理事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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