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工作状态,霍司承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说:“亚北不能长期停留在赭石基地边境,联系一下郑亚东,让他带着他的雇佣兵去其他基地转一圈。” “明白。” 文副官知道霍司承在军事上一向态度强硬,像亚北军团这种私人雇佣兵公司,亦正亦邪,游离在黑白边界,普通群众都闻之色变。然而霍司承一上任就高调会见了亚北军团的负责人郑亚东,之后在很多次军事行动中,他都倚仗亚北军团出奇制胜。 外界对此颇有不满,认为政府和雇佣兵集团相互勾结,借此牟利,甚至将霍司承冠上“离经叛道的商人之子”的名号。 霍司承的母亲叶绘蓝,就是商人出身。 霍司承在衡量利益这个方面,更像是商人,他从不让蓝岩基地吃亏。 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显得不择手段。 事实上,霍司承上任三年,蓝岩基地的经济、军事和科技水平都大幅提高,这些成就都是肉眼可见的,基地人民都因此受惠。 大家对霍司承无可指摘,也知道他是内定的未来总督,形容他的词汇就从“离经叛道、贪名逐利”,变成了“年轻气盛、野心勃勃”。 文副官对霍司承的手段很熟悉,并不意外,他将另一份提案拿给霍司承过目。 处理完公务之后,霍司承突然问:“我名下的财产有多少在钟息那里?” 话题突然从军工转移到钟息,文副官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维还停留在刚刚,“财政部那边说他——” “我说,我名下的财产有多少在钟息那里?”霍司承压着火问。 文副官立即道歉,回忆片刻后汇报:“您的私人财产,除了霍夫人留下的世维集团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其余房产、游艇、私人飞机和其他财产,基本上都归在钟先生名下。” “这是婚前协议的内容?” “是的。” 霍司承冷声道:“我就知道,他就是为了这些才结的婚。” “是您逼着钟先生签的。” “……什么?”霍司承不敢置信,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文副官的表情好像在说“事实就是如此”。 霍司承觉得荒唐。 虽然他已经可以想象出他失忆前被钟息迷惑成什么昏庸的样子,大概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差不多,但他仍旧难以想象他会主动把自己的财产转移给钟息。 他从他母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商业基因不会允许他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这已经不能说是亏本了,这完全是拱手让人。 关键是,即使他都这样付出了,钟息还对他不冷不热。 钟息到底想要什么? 正说着,小徐过来敲门,说:“理事长,盛先生来了。” 小徐说的是盛煊,霍司承最好的兄弟。 盛煊的母亲和霍司承的母亲是多年亲密无间的朋友,盛煊和霍司承从小就在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读军校。 后来霍司承进入海军突击队,盛煊进入联盟财政总部实习,霍司承进入外交部时,盛煊已经做到了联盟财政总部主管金融情报的部长助理,三年前霍司承空降蓝岩基地,盛煊被他点将到蓝岩基地,任基地财政部副部长,负责税收和公共事务。 文副官说:“盛部长最近挺忙的。” 霍司承对小徐说:“让他上来。” 盛煊带了几盒补品交给小徐,然后就轻车熟路地上了楼,他先去敲了敲霍小饱的房门,听到钟息的声音才开门进去,霍小饱本来还困蔫蔫的,看到盛煊时眼睛一亮,伸出小手。 “叔叔!” 钟息刚给霍小饱洗漱完,正在给他穿绿色小恐龙的套装。 盛煊好久没看他,立即走上来抱住。 霍小饱搂住盛煊的脖子,亲亲热热地说:“叔叔,小饱想!” “叔叔也想你。”盛煊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钟息默默叠被子,把玩偶摆整齐。 盛煊观察他,忍不住提醒:“钟息,你脸色挺憔悴的。” 钟息动作停了停,“还好。” “他记忆还没恢复?” “嗯,”钟息掖了掖霍小饱的领子,嘱咐盛煊:“你别跟他提以前的事,他现在听不得,一听和我有关的就头疼。” 盛煊视线垂落,“那你——” “我没什么,我去给霍小饱做辅食。” 钟息绕过盛煊往门口走,霍小饱呆呆地靠在盛煊肩头,小声说:“妈妈怎么了?” “我们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霍小饱又露出笑容。 霍司承一抬头就看到盛煊抱着小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微微皱眉。 盛煊也是alpha,等级只比霍司承略低一些,如果说霍司承看起来锋芒毕露,给人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那盛煊就是柔和版的他。 盛煊身材高挑修长,丰神俊朗,天生一双桃花眼,好像随时都在笑。 在他怀里,霍小饱看起来都开心许多。 盛煊闻到霍小饱脸上有甜津津的味道,“小饱今天用的是哈密瓜味的牙膏吗?” 霍小饱“啊”了一声,让盛煊看他新长出来的小牙尖尖,“哈密瓜牙。” 盛煊哈哈大笑,“小饱长了颗哈密瓜牙。” 文副官也满眼温柔地看着霍小饱,在场一共三个成年男人,只有作为亲生父亲的霍司承脸色阴郁,像个局外人。 明明是他把钟息和霍小饱忘了,现在却像世界把他遗忘了一样。 自从霍司承受伤醒来后,霍小饱总有些怕他,明明已经到床边了,还是抱着盛煊不撒手,他想要霍司承亲手把他接过来,像以前那样和他玩,但霍司承始终没有伸手。 盛煊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试图缓和,先对文副官说:“小文这几天忙坏了吧。” “没有。” “我几次深夜经过办公厅,都看到三楼的灯亮着,”盛煊望向霍司承,笑道:“霍理事长,等你病好了,得给小文和下属们发奖金啊。” 文副官连忙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盛部长言重了。” 文副官知道盛煊和霍司承有话要聊,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盛煊看了眼门口,笑问:“真失忆了?” 盛煊来了之后,霍司承稍微放松了一些,他随口道:“忘了不重要的人,算什么失忆?” 盛煊连忙捂住霍小饱的耳朵,“别以为孩子听不懂,万一他哪天想起来了呢?” 霍司承几乎整夜没睡,心情本就郁结,被盛煊这样一说,又猛地添了几分愧疚,情绪就更加糟糕。 他的信息素太强势,盛煊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被挤压,霍小饱最先感觉到不适,把脸埋在盛煊的颈窝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空气中的威压感一下子消失。 霍小饱就不哭了。 盛煊哄道:“去爸爸怀里,好不好?” 霍小饱紧紧抱着盛煊,他被刚刚的感觉吓到了,也形容不出心脏发疼,只一个劲摇头。 霍司承垂眸不语。 盛煊忽然发现,床的另一边是空荡荡,连枕头都没有,那一边的床头柜上也是空空如也,再定睛一看,衣柜也空了一半。 盛煊震惊道:“你和钟息——” 怕霍小饱听到,他用口型说:“分开了?” “是他自己答应的。” 盛煊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差点气死。 “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在他那里,但是他亲口说,他根本不爱我,难道我霍司承需要摇尾乞怜地去维系这样一段婚姻吗?” 话音刚落,钟息过来敲门。 霍小饱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抱。” 钟息快步走上来抱起他。 盛煊说:“钟息,别赌气啊。” 钟息冷着脸对霍司承说:“麻烦你在孩子面前管理好你的信息素。” 霍司承哑然,自知理亏。 他看着霍小饱伏在钟息的肩膀上,用小胳膊挡着半张脸,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偷看他。 他冲口一句:“小饱。” 霍小饱像小地鼠一样冒出头来。 钟息停下来,听到霍司承几次酝酿后,生疏地说出:“爸爸抱你,好不好?” 霍小饱立刻朝霍司承伸出手,钟息没办法,只能转身把霍小饱放到床上,霍小饱迅速朝霍司承爬过去,钻到霍司承怀里,他在霍司承怀里哼哼唧唧地滚了一圈,像是发泄情绪。 霍司承当着钟息和盛煊的面,没法道歉。 就在这时候,霍小饱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噜。 他该吃早饭了。 钟息招了招手,霍小饱就乖乖爬过去,被钟息抱去吃早饭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霍司承忽然生出几分得意。 他想:盛煊再温柔,也比不过父子亲情,霍小饱永远更喜欢他。 “小孩子还挺好哄的。”他说。 “大人呢?” 霍司承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他需要我哄?你看他为我掉过一滴眼泪吗?” 盛煊不解道:“你都把人家忘了,人家为什么要为你掉眼泪?”
第11章 (二更) 不提钟息还好,一提到钟息,霍司承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暴戾易怒,好像他的某根神经被设置了一听到钟息两个字就会爆炸的程序。 盛煊深感无奈。 他没法想象这几天钟息是怎么过的。 一场意外导致神经受损,竟然能不偏不倚地忘了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 盛煊看着霍司承,不禁感慨,难怪脑科学被誉为最难攻克的科学堡垒。 有些东西真是离奇又无解。 盛煊换了个话题,正色道:“你那个后妈,最近动作蛮多的。” “她想让老头子晚节不保加速退休,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总督早退晚退都得退,我只是担心,她这样折腾下去会影响你继任。” “阮云筝成不了什么气候,她只会搞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前几天她还想安排一个omega营养师住我家里照顾我,被我赶走了。” 盛煊冷嗤一声,“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老头子身体越来越差,阮云筝也折腾不了几年了,随她去吧。” “她搞了个倡导自由婚配的权益保护协会,这事你听说了吗?” “文泽好像提过。” “我之前也没当回事,最近才发现她的用心有多险恶。她这个协会私下里的宣传口径是,霍理事长和夫人都是alpha和beta的结合,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取向什么是不被允许不被尊重的?她故意把你们俩的关系妖魔化,搞得网络舆论乌烟瘴气,引起很多人反感。最近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omega主持人公开表示,拒绝在之后的总督大选中给你投票。” 霍司承挑了下眉,眼神戏谑。 “我知道你不会当回事,但我还是给你提个醒,”盛煊看了眼结婚照,说:“以前你和钟息婚姻幸福牢不可破,阮云筝钻不到空子,现在你和钟息生了嫌隙,就难说了。”
90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