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凡落说会儿话,你到别处玩去。”切利毫不客气的支开他。 “我也要和伊塔谈谈。六点半到餐厅来吃饭。”阿尔法温和的回答。 切利拉着凡落进了屋,就急急的向他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切利心里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东西慢慢浮上来,呼出去。他该为凡落高兴的,这是好事,不是么?凡落喜欢塔哥,这比什么都重要。凡落值得更好的人生,值得一个真心爱他的男人。 勇敢的追求自由的男孩又说,他要继续之前说过的计划,去边境做生意。塔哥也愿意跟他一起。 切利由衷的佩服他。他那么聪明坚定,不会被眼前的一切诱惑。虚无缥缈的金钱和权势,地位与荣光,都不能迷惑他。 可他要带走的是阿尔法的珍宝,这难度会非常大。 切利知道阿尔法不喜欢凡落,他认定凡落是那个会给他的野兽儿子背后捅刀的美人,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毕竟凡落是个男孩。阿尔法之所以暂时的同意凡落和塔哥在一起,只不过是怕塔哥被甩了会伤心。所以只要塔哥腻了,他马上就会让凡落消失。 这么想来凡落的选择是对的,脚踏实地经营自己的生意,总比站在受制于人的高塔上要好。 “少——切利,是阿尔法他强迫你吗?”过了一刻,凡落腼腆愉快的表情就转为担忧的看着他。 强迫什么?哦——他们大概是听说了,他现在是阿尔法的伴侣。 “不是那样的,我们……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他说不清是什么关系,在外人看来是那样的。 切利只好转移话题。他把之前准备逃跑的装备送给了凡落,行走他乡,三地的货币和应急物品都应该要准备。这是他的心意,他支持凡落。塔哥也许什么都不缺,但会面临来自父亲的阻挠,这几乎是肯定的。 凡落的眼神却黯下来,说想带他一起走。这是想救他。 房间里到处都是阿尔法的生活痕迹,凡落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了。善良的男孩大概以为自己迫于压力才留在这里。 “因为,这里……挺好的,衣食无忧……反正,我回去,嘉德府也不存在了。”切利知道自己回答的磕磕绊绊,可他暂时还不想走。他只好再告诉凡落,阿尔法答应毕业后送他回端城,这样到了舅舅家自己也有谋生的能力。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实话,他没打算回舅舅家。舅舅是个硬气刻板的手艺人,自己以前不懂事胡作非为,他早就认为自己丢尽了白花家的脸面。也许死于端城保卫战,还能成为白花家的荣誉,这么一想他根本不敢回去。 “你信他?”凡落沉默了几秒,问道。 “不然呢?”切利不敢看他,低着头轻声回答。凡落肯定觉得自己蠢透了。他也觉得自己蠢透了。 旧还没叙完,晚餐时间就到了。切利带着凡落走进餐厅,阿尔法却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故意加深误会似的说:“让孩子们坐一起吧。” 什么孩子?哦,他现在是塔哥的继……呸!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切利就知道这个虚伪的老禽兽肯定有什么招。什么成为他们两情相悦的障碍,他根本才是想棒打鸳鸯的那个混蛋吧。这个老禽兽一定是瞧不起凡落,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表面上的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团聚,却有着抹不去的诡异。塔哥心不在焉,切利猜他八成是被阿尔法教育了,反正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接近尾声的时候,阿尔法侧头温和的对他说:“明天正好周末,格斗课我们延一延,切利你陪凡落到梅尔庭逛逛。伊塔这么久没回来,要先向我述职。” 述个屁职。他们能通过羽蛇沟通,什么话没说完?就是想作祟,想都别想。 “怎么,这么着急分开他俩?伊塔可是带人回来打算结婚的,你这个当爸的怎么一点表示没有?”切利装作漫不经心的甩出一句话。 凡落刚才说过,塔哥还没敢直接跟他爸摊牌,只说是带人回来见家长。当然人早就见过,切利也能理解,阿尔法是先境遗民的实权统治者,儿子离家出走后又要跟儿媳出去做什么生意,确实有点离经叛道。但现在他至少该拿出应有的态度来。 阿尔法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等他说下去。 “怎么的也得举行一个简单而庄重的仪式,把凡落的身份定下来吧?清清白白的男孩子住在这里跟奥特的侍从一样,不合适吧。” 切利慢条斯理的说。这里全是竞争者,他见过那些或试探或挑衅的眼神。不挑明了,乖巧又善良的凡落受人欺负怎么行。 “也是。那我们俩的仪式也一起补办了吧。既然是要昭告天下,把舅舅也接过来见证一下。”阿尔法靠回椅背,把他的大爪子搭在切利脖子上摩挲。 “舅舅就不必来了。反正往日我跟他也没几句话。我在端城尸骨未寒,又突然要结婚,不是太奇怪了么。”切利瞟了他一眼,把他的爪子拿下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用狠劲掐。 竟然用舅舅来威胁他,这个老禽兽! 阿尔法顿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按住眉心,下了定论:“那我们明天一起来商量这件事吧。既然是要庄重,总不能匆匆忙忙的。” 塔哥如获大赦般的点点头,然后说吃饱了,拉着凡落一溜烟跑了。 “你威胁我?”切利狠狠的把薅下来的白毛扔到地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你别给我绕弯子,老禽兽。凡落有什么不好?” “凡落没有不好。但是切利,伊塔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他能够和女孩子结婚,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 果然是这样。正常的家庭,有父母,有孩子。阿尔法领养塔哥,可能是因为他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他们一族是如此稀少,以至于这个借口简直是压倒性的。 但再怎么压倒性的也只是借口。那点所谓血脉有那么重要吗?嘉德家的血脉给了自己什么?懦弱还是美貌? 切利压住火气,他要跟这个老禽兽讲讲道理。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他们才认识几个月,现在还没有陷的太深。” “你别想伤害凡落。” “我会补偿他。” “人心你是补不起的。塔哥已经是大人了,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按我们一族的寿命来说,伊塔还是个孩子。我要保护他,指导他做正确的选择。” 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切利想起自己刚刚痊愈时他威胁自己检查伤口的情形。只要是跟他的宝贝儿子相关的,他就失去理智。攻击,威胁,侮辱,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哼,还保护他,只要是跟塔哥相关的你就不分青红皂白。” “切利,伊塔是我的珍宝,我……” “他是你的珍宝,那我是什么?!” 脱口而出的时候切利就后悔了。他是什么呢?他压根不需要是什么,他跟这个人渣没关系。硬要说的一点关系大概就是仇人。 “你是我的珍爱。” 凡落和虎子的故事可以看正篇《剖心以炼金》。不过那篇中,虎爸是Boss,形象更冷酷更坏……
第十九章 阿尔法单膝跪下来,把爪子搭在切利膝盖上,握住他的手。 “亲情和爱情是不能比较的。你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但对伊塔,除了亲情,我还有责任。” “狗屁。”吃肉群⑦<①︿零ˇ⑤〃⑧⑧.⑤﹒⑨ˇ零﹑ “人类的性成熟年龄是十五岁左右,但是能够负起养育后代的责任则至少要长到十八岁。伊塔还不懂什么是爱,以及爱的责任。我必须教导他。” “你懂?呵呵。” 除了冷笑切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和一个孩子争夺父亲的情形。当年他和继母争夺,那个作为他亲生父亲的男人用忙于政务完美的躲开了这场厮杀。而眼前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选择了承担责任。 但这跟他没关系。 “行了。这和我没关系。”切利站起来,快步走出餐厅。 他回了房间看书,一页书看了好久。明天他要怎么办?凡落会需要自己的帮助吗? 他搞砸过那么多事情,忽然又不确定起来。凡落是那么有主见,自己根本比不上他。 晚些时候阿尔法也回来了,静静地站在房间门口。 切利目不转睛的盯着书页上的齿轮,仿佛能让那机构就此动起来一般。 “切利,我想和你谈谈。”过了一会儿,阿尔法走进来,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这是来和他谈交易了,老禽兽一贯的作风。他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金钱用物质来代替……很悲伤,对自己来说还真的可以。但对凡落不可以,他太通透太懂事了。 “如果你愿意,毕业以后可以去黑羽领辖下当治安官,当个五六年,就可以升为领主。” 黑羽领是先境南方富庶的地区,自然条件好,除了边境的端城和雾掩镇,基本没有很落后的地方。领主有了一定政绩就可以进入元老院。 “如果你不喜欢从政,可以去先境动力实验室工作,学术研究也许适合你。” 先境动力实验室在东南的中心地区,是顶尖的研究机构,薪资水平很高,附近城域发达,切利的朋友中就有以此为就业目标的。实验室泡个几年,就是巴布尔机械这样的大公司都会高薪聘请。 是不错的条件。也许不能再好了,毕竟这里什么都控制在他手中。 但切利并不想回黑羽领。他现在上学用的是母亲的姓氏白花,回去他害怕舅舅知道。过去走投无路的时候顾不上,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就觉得无论如何都没法回去那个所有人都希望他死的地方。凡落也不在那里了。实验室他不想去,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只是努力。 “等我过了学业考试再说吧。”少年兴趣缺缺的把书一合,卷起被子缩到角落去了。 “对不起。”良久,阿尔法才说。 在那团庞大的热量接近背后的一刻,切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枕头底下的匕首,转身朝阿尔法左眼划去。 “而且我没说要放过你。” 强有力的爪子抓住他的手腕往上翻,锋利的刀刃只在额间的白毛里拉出一条鲜艳蓬松的血线。 “干的不错。”阿尔法捡起他掉下的匕首,用染血的枕巾擦干净,放回床头的柜子上,又把枕巾扔到地上的衣物篮里。“假以时日,你会成功的。” 切利没理他,脱了光了躺回去继续睡觉,刚才发力的一击给他整出汗来了。他感到疲累,很快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切利醒了,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被有点凉,毛毯子不在。 他坐在窗边,长长的影子投在床上,像一片张牙舞爪的黑幕。在万籁寂静的夜里,在所有事物都沉睡的时刻,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非常孤独。
15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