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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到一半，这个朋友的妻子也来了，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种犀利的气度。 切利托辞要早点回去，便先行离席。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女子追了上来。 “切利先生，请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切利诧异的看着她。 “希望你不要和我丈夫来往。” “什么意思？” “我丈夫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我不会坐视不管。你没有说出自己的姓氏，不会是大家族的人，又住在暮光区，那里只有落星神殿和周边设施。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神殿的人。我也当过女官，二十八岁就必须离开了，想要获得监视者的宠幸太渺茫，在外头找个有权有钱的依傍是最好的。我懂，但不要找我丈夫。” 切利冷笑一声。以前他是被依傍的对象，现在他要依傍别人了。 “放心，就算是阿尔法的宠幸我也不稀罕。”他说完掉头走出去了。 回了神殿，切利把这事告诉了阿尔法，当然省略了最后一句话。 “怎么能证明你对我的宠爱？我不想别人这样看我。”他翘起双手，把脚踩在阿尔法小腿上，盛气凌人的说。 阿尔法思索了一下，把手上的指环取了下来，拉过切利的手，戴到他的中指上，扭紧。 “Traeh ym ot yek eht si siht.”他说了一句切利完全听不懂的话。 “什么？” “不要弄丢了，非常重要的。如果我死了，你不想要它了，就把它交给伊塔。如果伊塔不要，就扔到逐空阶梯下的深渊里。” 切利看着手指上的黑色金属指环，暗色的光芒流动着，正面被一个阿尔法的符号截断。 他意识到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这个有什么用？” “……证明我喜欢你。” “哼。”切利卷了被子滚到床里头去了。他要在杀死阿尔法之后带着这个指环逃亡，希望这东西真的有点用处。 弗兰德注意到他这个指环的时候大吃一惊。 “切利，这是哪来的？监视者的印记不能用在任何个人物品上，奥特的祭司团会审判你的……” “阿尔法给我的。” “呃，那个，你真的是奥特的侍从？” 奥特是先境遗民的主神，学语言的时候老师讲过。监视者是奥特的使者，彰显奥特的神威。可他只是阿尔法的囚徒。而曾经信仰过的神，在濒死时就已经被他遗弃了。 “我住在神殿。” “那你能看见阿尔法大人？” “嗯。” “能不能带我过去，我就远远的看看？我住梅尔庭那么久都没能瞻仰到他的神威。求求你，切利！” 弗兰德一副兴奋的样子，切利心里不由的难受起来。他的朋友，还不知道这个怪物是怎样的存在。 “他是个人渣。”切利忍不住脱口而出。他知道可能会被怀疑，会被指责污蔑神使，毕竟他没有证据。可是他咽不下去，这些真话在他嗓子眼里沸腾。 弗兰德诧异的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这给了切利勇气，真正的朋友不会急于审判，至少会聆听。 “……他强暴了我。” 弗兰德咀嚼了一下这信息，然后不解的问：“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呢？献身神使，这是荣光。” 切利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重要的细节：治安官的儿子就是《剖心》里提到的虎子的同学。
第十三章 这样的回答。 不配合，这是他的问题。 不信仰奥特，他是异教徒，该下地狱。 不真实感碎裂了，他的灵魂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在阿尔法构筑的这个扭曲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会听到他的声音。 后面弗兰德说了什么，大概是两句安慰的话，现在开始配合还不迟，也许。切利没法集中精神，愤怒占据了他的全部颅腔，他说不舒服，就要回去了。弗兰德坚持把他送到神殿门口。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今天这么早，怎么了？”阿尔法也在，关切的问他。 是的，他可以通过羽蛇监视自己。所以任何时候自己回来，他都在。可以接着上格斗课，或者很晚了，还在等他一起晚餐。营造虚假的温馨。 “你别盯着我！”切利怒吼起来。 “我没有。”阿尔法冷静的回答。 切利愤怒的走进房间，甩上门，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他的脑子成了一锅混沌，沸腾的影像中，看见了母亲，看见了濒死的自己，看见了凡落。 母亲摸着他的头说幸好你是个男孩儿，切利。 凡落说少爷我想带塔哥一起离开这里，去边境做点小生意。 切利爬起来，把阿尔法送他的匕首藏在枕头底下，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杀死这怪物。 他趴在床上渐渐睡着了，他要养精蓄锐。 醒来的时候，阳光落尽，只剩血色余辉。有只温暖的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探着。 凡落？ 好像是十二岁那年夏天，他生病发着高烧，每次醒来都是凡落在摸他的额头，用湿毛巾冷敷。后来他好起来，继母却把凡落吊起来打的遍体鳞伤，说他差点害死少爷。他才知道原来凡落违背继母的指令，偷偷给他把棉被掀了，又开窗通风，冷敷额头，害他拖了那么久没好。但凡落哭着跟他说少爷你不能死啊，他隔壁萝丝大婶的孙子发烧就是这样给捂死的。 当时他还很傻，不认为一直对自己很好的继母会要自己死，但他也选择相信凡落。他们有过命的交情，他没理由害自己。 切利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当然不会是凡落。是他痛恨的阿尔法。 “没发烧。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张兽类的脸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关切。 “没事。大概是有点累吧。”切利想起自己的暗杀计划，他极力压下愤怒的情绪。 “那吃了晚饭早点休息吧。” “嗯。” 切利当然没有休息。他一直等阿尔法走进来，坐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躺下；一直等阿尔法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沉重，直到他枕边机械表的荧光指针走过了之前试探的最后时间。他悄悄翻过身来，看他身旁的巨兽。 对方侧向他躺着，白色的毛发随着呼吸起伏，大爪子伸过来贴着他的腹部，显得温顺又有点可怕。切利想起凡落，那小子那会儿天天跟这样的怪物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该有多难受。他应该给塔哥安排个马房住的。 阿尔法的胳膊挡住了心脏，切利只好采取割断颈动脉同时切开喉管的手法。他抽出匕首手起刀落，没有犹豫一秒。 在刀尖触到阿尔法的一瞬间，对方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扭开，弹起来把他扑倒在床上，锋利的牙齿随着一声咆哮隔着皮肤抵在他脖颈动脉上。 切利不能动弹，阿尔法的力度比训练时大多了，再加上压倒性的体重优势。 就在切利以为自己的脖子会被咬穿的时候，阿尔法放开了他，拉他坐起来，开始给他讲暗杀课。 “切利，进行暗杀前，要先设计好逃跑路线。你打算走阳台还是走门？半夜没有火车，你要怎么逃走？步行的话，这片森林你会迷路。” 切利愣了。他没想过。 “你应该换掉血衣，走门，避开羽蛇。在动手前，学会开我的摩托车，并问到车钥匙在哪里。”阿尔法温和的教导他。 “我不知道伊塔会不会为我报仇。”阿尔法低下头捏住眉心，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一丝迟疑，“如果会，那你的胜算很小。切利，这世界上还有人希望你活着，别辜负他。” 切利茫然的看着他。凡落吗。但除了凡落还有谁？这么一想他竟然如此孤单。 “如果伊塔和凡落两情相悦，却因为你和我的事而结下仇怨，这样该有多遗憾。”阿尔法掰开切利的手指把匕首拿出来，装进鞘里，放到床头的桌子上。 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切利又想起凡落说要带塔哥一起走时的神情，那个有点腼腆的微笑。他忽然又不确定起来。他总是在想自己的事，都没有关心过凡落，把对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凡落对女的不感兴趣，他隐约能感觉到。那些男仆经常明目张胆的躲在角落偷看女仆洗澡，凡落从不参与，还嗤之以鼻。 凡落想救自己，是因为不想自己的死成为他和塔哥感情上的一根刺？ 塔哥是未来的至高监视者，如果凡落跟他在一起，金钱和权势，喜欢的人都能得到，能光明正大的得到。喜欢男人这种在伊斯萨尔夫被人不齿的事，贴上神使的标签，就能成为荣光。 这是他切利无法给予的东西。 是自己错了吗？ 如果自己忍气吞声，就能一切皆大欢喜？ “是我的错吗？”切利喃喃的说。 有热流涌向眼底，切利用力咬住嘴唇阻止它。 他很小就知道男子汉不能哭，父亲一个耳光扇的他晕头转向，这个教训他能记住一辈子。
第十四章 “是我的错。”阿尔法捏住他的下颚逼他张开嘴，然后伸出舌尖舔掉了他唇上的血珠。 “别咬了，都出血了。” “我放你走。明天，我用飞空艇送你回去端城，或者回你父亲那里。房子我还给你，或者，你选个新的地方，费用我来支付。摩托车也会运上，还有参考书，或者别的什么你想带走的。” 阿尔法放开了他，坐直身体，又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走。你答应了训练我，让我学习，让我杀死你的。”切利咬牙切齿的说。 端城是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母亲在那里死去，父亲抛弃了他。除了凡落他一无所有。而凡落，也想离开那里去追寻自己的生活。 他要留下来跟凡落确认，如果凡落真的是跟塔哥两情相悦，那他…… “你要知道，如果伊塔还需要我，我是不会死的。” 绿色的兽类眼睛探究的注视着他。 “我不会放弃的。” “……好。睡吧。” 阿尔法站起来，走了出去。 切利从窗户看到他出现在一楼南门的台阶上。他席地而坐，向着南方，尾巴偶尔摆动。一直到天明。 不知道是在等日出，还是等儿子归来。 切利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第一节的上课时间，他索性决定旷课一天。他从窗户望出去，阿尔法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打开衣柜，放弃了平时低调的风格，挑了一件修身无袖露腰上衣，低腰阔腿开叉长裤，锯齿登山靴，再套一件挺括短外套，走了出去。 阿尔法在客厅，他恢复了原有的气度，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你这样穿很好看。”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不穿更好看。” “那是另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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