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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左淮紧紧盯着面前全息窗口的数据，“这个投票选不了否。” 李未然把视线聚焦到「否」的选项上，发现竟然真的选不了，那个选项是灰色的。 另一边，左淮面前的窗口上显示了参与投票的数量，左边代表「是」选项的红色光柱一路飙升，没一会儿就突破了四位数，而右边的蓝色光柱一直是0没有动静。 “这也太狡猾了！刹车换油门，左脚右脚都是个死啊！这不公平！这是独材！”0003拍膝而起，“他们想要干什么？方舟之主都在这儿了，还惦记呢？” 李未然纠正道：“是49.9%方舟之主。” “这么说来，剩下50.1%权限都在监察会手里？！”0003如丧考妣。 “不，雷文和安韶野已死，监察会还剩七人，瓜分了41.3%的权限。剩下8.8%的权限是无主的——也就是说，在我们控制之下。”左淮的这个“我们”，当然指的是管理员们。 “我跟你站在一边。”李未然果断起身对左淮道。起身后，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以猫的形态伸了个懒腰，整个身形宛如一座拱桥。 “好猫猫！”0003热泪盈眶，盘算着道，“这样一来咱们猫猫阵营拥有的权限高于监察会！但是没有卵用啊！选神仪式要重开了！” 他眼看着左淮面前的柱状图飙升到八千多，又一眼眨眼，那个数字突破了半数。 大概许多玩家发现投不了「否」就顺其自然地选择了旁边的选项，于是玩家们纷纷被卷入这场“方舟之主”的竞逐当中。 又一场“选神仪式”在所难免。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不要急。”李未然继续揣着手。 “您有什么好对策吗，方舟之主？” “没有。” “……”0003神情复杂道，“那么您作为方舟之主，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吗？” 李未然想了想：“发技能算吗？我特别擅长给玩家发技能，还有发道具。” 左淮冷静道：“我已经通知安全部紧急加班。先定位监察会，把他们驱逐到服务器隔离区，他们自然会现身，到时候就好办了。”他眼镜里寒光一闪，让人不敢去细想这个“好办”是怎么个好办。 “但是选神仪式……” “没有办法避免。” 如果这注定是人类的劫难，那也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正如那个交错的时间线上，李未然所说的，人性有私心也有大爱。方舟文明从人性中拔根而起，也要回馈对应的结局。 拆掉中心节点的连接线后，左淮回到刚才的办公桌前，打开了那个还在发热的显示屏。它吸引了比其他地方更厚的灰尘，说明它经常启动，但却偏偏在他们来到99层时关闭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果然，显示屏一亮，一个铛铛线上会议聊天框弹了出来。 监察会的聊天记录赫然在目，往上翻几百页都翻不到头。 左淮拉开办公椅，不急不慢地在旁边坐下。李未然一跃跳到他左边扶手上，露出凶狠的尖牙与利爪：“非法集会！手举起来，靠墙站好！” 一分钟前还暗中活跃的会议室，此时此刻鸦雀无声。 左淮抽出落灰的键盘，扫开灰尘，往会议室聊天框敲了段话。 Guest:「C:/System/Tevat/Recycled」 Guest:「回收站的地址在上面，你们最好自己乖乖进去待着。由管理员动手的话，就不是进回收站那么简单了。」 死水一样寂静的会议室终于有了反应。 “居然能逃出安韶野的副本，还能将她反杀！过去是我们小瞧你了，0001。” “目前方舟一大半管理员为我们所用，你以为方舟还是曾经的方舟吗？” 左淮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Guest:「难道你们觉得，在方舟是由你们说了算的？」 “就算你用下作手段拉拢了李，暂时占据上风。等到新的“选神仪式”一结束，真正的方舟之主就指不定是谁了。” 左淮脸上没什么波澜，内心却很清楚，“选神仪式”确实是监察会下出的一步好棋。 这场牵扯到所有玩家的“选神仪式”一旦开启，弱小的玩家只会迅速被消灭吞噬，积分高度集中，监察会玩家隐藏在幕后，只需要现身收割最后的果实，就可以一劳永逸。 “什么下作手段？”李未然看着会议室蹦出的语句问道。 左淮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不该看的。” “哈哈哈哈哈哈……李，你只得到了49.9%的权限，不要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后的赢家了。不论何时，不能轻信身边的人。” “很会挑拨离间嘛！你是欺诈之主伏子深吧？上大号说话！”李未然跳上桌子在电脑前来回盘桓，迈出的步子虎虎生威。 欺诈之主是李未然在“晨曦走廊”第八扇门遇上的对手，虽然在当时的积分榜才排到第九位，却是李未然遇上最狡诈难缠的对手。 监察会的会议室都是匿名，根本看不到说话的是谁。 一旁，0003帅气的脸布满严肃：“欺诈之主说得对，方舟大厦鱼龙混杂，万一有监察会的耳目混进来，防不胜防。” 监察会大概是觉得在会议室跟他们嘴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纷纷都不说话了。 左淮对李未然和0003道：“只要安全部内部没有问题，应该可以尽早把监察会逼进副本。然然，你的信徒应该都实力不差吧？” “都有外挂加持，你说呢？” “让他们维持秩序，阻止玩家参与‘选神仪式’。”说罢，他又转向0003，“接下来档案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的权限仅次于我，不如借调到安全部来，帮我揪出内应。事情结束后，让方舟之主给你加奖金。” 听到要出钱，李未然小脸一垮。 0003露出满脸诧然：“真……真的吗？我……我不要积分！我只想……我只想摸摸猫猫！” 李未然心中大喜，又怕左淮介意，只好不露声色。 谁知道之前极度反感别人撸猫的左淮爽快地把头一点：“可以！” 听闻此言，李未然的小脸又是一垮。 难道左淮不介意别人撸他了？ 是谁当初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现在竟然用自己做交易拉拢人心！让他变猫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伏子深说得真不错，不能轻信身边的人！ 李未然“噗叽”一声跳到地上，留给他们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左淮仿佛没看见他的异常，转身匆匆走向旁边的电脑，开机，输入密钥，启动编辑器，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状似随口一问：“0003，方舟计划正式启动前，你的年薪是多少？” “唔……问这个干什么？” 左淮毫不客套：“问你就说。” 李未然心想，人类不是最忌讳问同事薪资的嘛？左淮想干嘛？ 但是身为猫的骄傲让他暂时不想理会后边两人。 他也就自然没看到，某个人对着毫无防备的1号管理员图穷匕见，朝着后者的脖子猛刺下去！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 0003被左淮捏着手腕，一个背摔砸在了办公桌上。 这地方的办公桌质量忒好，被几十公斤的重量一砸，居然没有半点损坏。 李未然为这一变故回过头来。 一向笨拙的0003此时竟然出奇地身手敏捷，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踩在桌上大笑：“哈哈，叫你不要轻信身边人，你还真听进去了！” 左淮眼里0003的个人信息逐渐剥离消逝，显出了他真正的身份—— 伏子深，Level 139，ID 62094 类型：Human 隶属：五区 积分：1，840，339，250 备注：欺诈之主。 该玩家各属性已达到当前等级上限值。 欺诈之主，连“方舟意志”都骗了过去。 左淮眉眼冷了下来。李未然扑到左淮身边质问他道：“0003呢？” 伏子深只是反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哪一环露了馅？” “喜欢猫是装不出来的。你演得太假了。” 伏子深叹了口气，深邃的眉眼不无遗憾地看向李未然：“我对猫是假的，对李是真的。下次见面不要对我这么拒之千里了好吗，然然？” “然然”两个字被他故意说得拖长而玩味，他咯咯笑着，身形化作一个虚影在李未然身边掠过，大力揉了一把毛茸茸的下巴，随后他整个人闪到监察会开会的那台电脑边，整个人化作一道光，窜入电脑。 难得抓到监察会现出实体的好机会，竟然被他逃走了。 左淮脸色阴沉，和旁边的猫对视一眼。 俩人又一次同时开口。 “你脖子受伤了！” “你和这个伏子深……”
第114章 方舟旧影（完） 李未然大大地误会左淮了。 原来对方并没有把自己不当回事，一切只是为了试探伏子深。 只可惜被那家伙跑了。 看着电脑前专心工作的身影，一丝愧疚涌上心头。他跳到左淮身上，有些讨好地给他舔舔那个早已自行愈合的伤口。 舌头刚一触碰到皮肤，他就感到左淮浑身僵硬。 “对不起……” 李未然想到自己还是猫的形态，舌头是带有肉刺的，于是手忙脚乱变回了人类。 谁知道变得仓促，双方的姿势过于糟糕，李未然正面对面坐在左淮腿上。 两个人呆若木鸡，他回过神来后，想要下来，却被左淮用双手按住了腰。 “你还没回答我，你跟那个伏子深交情不错？” 李未然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有些黯淡的白色，脸上的擦伤早就在电梯里被左淮的治愈道具治好了，此时在灯光下泛着白皙透亮的光泽。 左淮由衷感到非常后悔，后悔在晨曦走廊没有跟李未然一起进入所有的门，没去看看他从前的对手都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毕竟李未然生了这幅模样，而且看上去没什么实力，柔弱可欺，真的是挺招人的。 李未然双手按在他肩上，满脸慌张。 “你怕什么？”左淮不解道。 “你可是‘玩家的噩梦’，谁能不怕你。”李未然小声道。 但声音太小，左淮似乎没听清楚。 “什么？”他双手在李未然窄瘦的腰后五指交叉，绝了对方离开的心思，“该叫我什么？” “玩……玩家的……” “想好了再说。” 浅灰色眼眸垂了下去，通透的眼睫披上一层乖顺的假象。他低声道：“左淮。” 这个名字让他背后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战栗，不知是因为“玩家的噩梦”buff，还是因为这个名字本身。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噩梦”箍在怀里，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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