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雁比自己想象中冷静,他用微信问姜一叶:身体哪里找到的? 冷漠的停尸房里此时只有他和这位老刑警,制冷器的嗡嗡声填满了整个空间。姜一叶叹了口气:“垃圾场旁有一条河,顺着河一直漂,一家农户看见了报了警。捞上来时已经出现了巨人观。推断死亡时间是十二月二十一日晚八点左右,手环里的信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阵他还在昏迷,但后来看手环传输回来的数据,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秦云雁只是点点头。 “由你给的手环定位判断出是他的,但他手上没有你描述的那个红色的表。” 秦云雁抹了把脸,最后看了一眼静静躺着那里的身体。 他指了指外面,手机发消息:出去聊。 贾晴看他出来了,也知道他们要谈事,问:“我联系火葬场?” 秦云雁点点头,三人脸色都不好。 到姜一叶办公室,又看见了老王警官。老王警官胡茬都出来了,正在泡咖啡。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坐下后,秦云雁将今天遇见何怜叶和赵泉的事打字发给了姜一叶。 姜一叶,老王,还有几个他们重案组的刑警凑在一起分析他发的消息。 【我把赵泉被复皇组织洗脑前的聊天记录带来了,让你们技术人员查查吧。】 秦云雁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橙色的U盘,那是贾晴的。 【记得还回来,这是跟我一起来的那我女士的。】 有个脾气直爽的问:“她怎么会有这些?” 秦云雁打字:【赵泉被洗脑前她俩喜帖都快设计好了。】 刚才那个警官眼神中流露出了可怜之意,不出声了。 窗外的风愤怒地拍打玻璃,一场风暴要来了。褪去绿叶的树枝干憋着,看着属实没什么意思。 没等雨先下来,姜一叶问:“你是我们这几个里面跟复皇正面接触最多的人,依你看,何怜叶这次接近是什么意思。” 离开了停尸房,秦云雁又开始用自带阴阳怪气之感的AI声:“嘚瑟,示威,或者闲的没事干作死玩。你们查何怜叶的身份发现什么漏洞了吗?” 老王喝了口咖啡,摇摇头:“没。双亲离异,谁也不管,小孩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后侥幸被当地富豪收养,被培养成月牙湾的继承人。” “你们那波失踪时间和他离家出走的时间重合。”姜一叶补充。 “去查查你们公职人员内部吧,有保护伞。”秦云雁不紧不慢地打字。 “说得容易。”老王长叹一声。 “我上次被绑架时绑匪说新皇登基,说明他们内部有裂缝。第一次被绑架时那个把我单独领出去的那个人的样子我想起来了,你们有侧写师吗?”秦云雁问。 贾晴打电话叫人,那人说马上到。她挂了电话,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现在的状态,确定不用找心理医生吗?” 秦云雁:“不用,我现在的状态有一半都是心理医生害的。” 不一会儿一个学者模样的小年轻开着车赶来,身上带着湿气,显然外面下雨了。 姜一叶介绍小年轻叫莫陶,莫沐的表弟。姐姐失踪后考了公安系统。虽然年轻,但能力不比很多干了半辈子侧写的差。 不一会儿,在秦云雁的“口”述下,一张肖像诞生。和秦云雁记忆里的人脸近乎一致。 莫陶感慨:“您这记性真好,快十六年了还记这么清楚。” 秦云雁却拿审视的目光看了他许久,看得莫陶起鸡皮疙瘩才回:“这人你见过吧!” ---- 小剧场: 锦书:觉得形象变了就对了,我才不想用顾末那张破脸 秦云雁:我记忆里你的脸都模糊了,你回来刷新一下 锦书:我倒是想,身体没出厂呢,回去干吗?让你看魂啊! 秦云雁:无所谓,只要你回来,看魂我也知足
第26章 意外来电 “秦云雁——为什么这么说?”姜一叶本来想让他别吓唬小孩的,但当她看见莫陶脸上显而易见的心虚时换了想法。 这小孩虽然技术一流,但到底是太年轻了,心里藏不住事。 秦云雁不再盯着莫陶看,在一群人或疑问或猜忌的眼神下缓缓打了两个字,让它们随着AI声冰冷地吐出:“猜的。” 窗外雨大了起来,每一滴雨水都像是迷你的流星,狂热地撞击大地的每一寸肌肤。 经过办公室里一众老刑警的轰炸,莫陶嘴被撬开了:“是……是姐姐学校的一个教授,教心理学的。我小时候陪姨夫姨母去收拾姐姐的东西时见过他。可能是小孩子对坏人敏感,我一见他就害怕……就是直觉,所以一直都是我在偷偷查,不敢告诉队里……” 姜一叶赶紧把线索发给技术人员。 秦云雁补充:“你应该也见过他。” 姜一叶疑问。 AI声古井无波,讲述着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从那里逃出来后,警方给我安排的心理医生就是他。他是复皇的大祭司,负责找皇子。” 秦云雁的手速真的不是盖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段字被AI读出:“莫陶姐姐的学校,我参加过它的夏令营,你们可以查查其他被当成皇子抓过去的人,一定也有关系。”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位教授跟月牙湾公司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月牙湾公司也查查,估计是‘复皇’一个重要对外联系窗口。”看众人接受完消息正四散干自己的事,秦云雁也打算走了。 贾晴约的火化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正好明天是周六。 “我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对了,你给我发的那个电话是空号,查不到什么。” 这在秦云雁的预料之内,要是这么容易查到就不是苟活了七百多年的复皇组织了。 “不等雨停了再走吗?”姜一叶问他。 秦云雁将羽绒服裹紧,戴上连羽绒服的帽子。“不了,这时候不堵车。” 到了门口,雨声敲地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他想了想,又打字给她看:【还是借我把伞吧,我的车离这边有点距离,不能让女士淋雨】此时雨声盖过了AI声,他只好关掉。 接过雨伞,拍了拍站在屋檐下看雨的贾晴。雨水顺着屋檐毫无停留地落下,像一扇简单的水帘。吹到冷冽的风时,秦云雁又改了主意,直接将伞给了贾晴,自己直接走进雨里。 他的脚步很轻,完全匿在雨中。贾晴追上了想让给他半边伞被他抬手拒绝,秦云雁闭眼摇摇头,他只是忽然想感受雨。 根据那天锦书在古树下说的,人死后灵魂会化作碎片成为新生事物。那他的灵魂会不会化作这冬雨了呢? 是不是我淋了这冬雨也算是拥抱了你呢? 记忆之潭的底部悄然破碎,那个快溺死的人跌了下去。那是一片漆黑的峡谷。唯一的光亮是一个地址。 不多时,两人走回了车旁。 回去的路上很顺畅,除了大雨狂风,没有其他事物与他们同行。 秦云雁让贾晴开车去她家,然后他自己再开车回去。明早他再去接贾晴,两人一起送顾锦去火化。 没办法,贾晴的车停在公司旁边了。 第二天上午,火葬场。 秦云雁淡漠地看着工作人员一推,一拉,灰和一些碎骨头代替了原本的人。 旁边贾晴穿了一身黑,默默地抹眼泪。 “顾锦的家属——来捡一下骨灰。”秦云雁闻言端着一个纯白的骨灰盒过去。 工作人员一看骨灰盒这人自带,赚不到钱,又去推荐墓地。 结果叭叭叭说了一堆,秦云雁一句没回。 气得工作人员挂了脸,骂他没有礼貌,不尊重死人。 贾晴抹了把眼泪,睁着眼说瞎话:“这位大哥,你劝没用的。死的这位是他的爱人,交代过一切从简。还有不是他不想答话,实在是他命苦,从小就是哑的,还没了爹娘,如今好容易熬出头了爱人还被人谋杀了……他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啊……我?我是他债主怕他想一了百了来看着他的……穿得这么有钱还欠债?你不懂,他以为自己的爱人还在看,特地租的,五十块钱一天……为什么哭?这么合适的场合为什么不哭呢,这位是泪流干了,我不一样,有的是精力哭……” 直到又坐回车上,贾晴还在品鉴刚才那工作人员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脸。 秦云雁抱着骨灰盒无语地看她,似乎在问:胡扯很开心? 贾晴清了清嗓子,敛掉泪花,主动坐进驾驶位,调了一下反光镜。 “总好过哭丧着脸。” 秦云雁想了想,点了下头。 时间过得很快,下一场最后的冬雨,刮一场狂风,除夕就到了。 喜庆的红色挂满大街小巷,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不时几片形状各异的纸屑飘过。 人们穿着新衣,就算没钱的也将自己的旧衣服洗干净,反正自己看着舒服就行。 小区里互相认识的小孩成群结队地瞎晃悠,一人拿一盒摔炮,躲在拐角里试图看到其他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 家家户户的窗户里传出不一样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众多香味拧在一起,组成幸福的味道。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或者说,到了新年大家都想热闹起来,无数绚丽的烟花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下绽开。 “嘭——嘭嘭——”像是在比拼,又像是在互诉喜悦,这些地上的人们无从得知。他们仅能在亮如白昼的烟花下感叹新年到了。 秦云雁也做了一桌饭,买了点鞭炮,只是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属实热闹不起来。 他穿了一件之前和锦书一起逛商场买的衣服,淡蓝色的上衣,浅咖色的裤子。整个打扮看着干净,就像刚毕业的学生,却没有一点朝气。 电视里一年一度的春晚已经开始,正在演关于婆媳关系的小品。 吵来吵去,没个新意,但好歹人在。 属实没什么意思,秦云雁干脆直接关了电视,坐在餐桌的一旁发呆。 餐桌的另一端放着白色的骨灰盒,没贴照片。 眼见时间快十二点了,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秦云雁将它们拿保鲜膜封好,放到冰箱里,这些大概是他这周的一日三餐了。 拎着鞭炮下楼,找了块已有烟花壳子的空地放了。 “嗖——啪”明亮五彩焰火们在夜幕上昙花一现,随后一个个小白点慢慢飘下,落入地面又消失不见。 恍惚间,那个披着狐裘捧着手炉的苍白青年正说着北方的灾情,再不复少年时赤臂在雪中刷枪的豪情。 “妈妈——下雪了,是雪花!”回过神来见旁边的小孩拿着仙女棒画爱心,抓到雪花后兴冲冲地奔向父母。 秦云雁也抬头,看那些自远方而来渐渐清晰的白点,看它们明明拼尽全力来到这世上又转瞬间融化。
79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