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经哦了一声,又瞳色略深地看向被霍庆汝挟持的优秀侄儿。丁空也跟着看去后,他旁边那位姓轶的男人像安了自动感应系统似的,也顺着看了过去。 在众人弄不清楚霍庆汝挟持着臂内的年轻男娃是真睡还是假寐的时候,潜艇终于靠了岸。 眼前这处海湾离迫降地不远,丁空快跑出去接引后,其余人很快上了艇。 祁子锋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仿佛所有人都在等他,那位心系侄儿的舰长看向他的目光又气又急,要不是看他是个伤员,大概想一脚把他踹进来。 但这个伤员貌似不太好惹,就连他慢慢经过绑人绑得毫无耐心的霍庆汝身边时,霍庆汝都没说什么。 霍庆汝是想开口的,但他手中的人质忽然一个猛地掣肘,击向他的小腹,在疾风电火之间,从他臂下挣脱了去。 这个人质去的方向还很明确,只见他比普通成年男子纤细一些的手腕一转,立即从袖中滑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剑,大有直取祁子锋脑袋的意思。 艇上的局势立马被这临时换戏本的小侄子搞得乱套,霍庆汝无语地踢瘸了几个蜂拥而上的海员后,心想闹了半天,他是真困,这个小侄儿才是假寐啊,慢悠悠地把一套假戏做足后,就在他怀里等着收割寻路人队长的脑袋呢。 真心机。 不过即便是受了伤的祁子锋也不是普通杀手能应付的,着急的老舰长环视周围一遭,只看见轶满在舱厅之内疯狂地把人拧成各式各样的麻花。 速经在哐哐扇人目不暇接的耳光,丁空在护着自留之地的人免遭性命之虞。总之,没一个觉得祁子锋需要帮助的。 而旁边,霍庆汝双手一左一右地扭断两根凑过来的脖子后,脚下就敲着鞋跟看着这位自理能力很强的伤员,把那侄儿的天灵盖一掀,不,是头皮一掀。 总之,祁子锋从那脑袋上掀开了一头漆黑如练的长发来。 接着这个杀手也不装了,他用沾了什么药剂的手将脸一抹,露出一副凌厉明皓的面容来。 好家伙,小侄子变成小侄女了。 霍庆汝不由地凝神看了看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无暇抽身的轶满,终于明白这家伙之前为什么非要把人质留到现在了。 因为这个小美女十有八九跟这位寻路人队长祁子锋有些渊源啊。 “散代宸,杀我杀上瘾了是吗?“ 祁子锋指骨如精铁般箍住女人的手,道:”你得先回答我,你是为冉春衣,还是为季好?” 散代宸直着眸回答他:“无论是谁,我杀你的理由,够了。” 闻言,祁子锋嘴角扯开一丝苍寒的笑,”我之前教过你们,在生杀予夺时要先问问自己是不是有充足的理由,但还忘了说一句。“ 说话间,女人手中的小剑已经被他的左手用强悍的指力卸下,换到了右手之上。 他伤势未愈的右手擒着那一叶寒光,朝她脖颈上果断一划,语气淡淡的,好似轻嘱: ”那就是,你的理由虽然够了,但能力不够,还是不行。“ 霍庆汝站在一旁已经看得眼底兴奋起火,但预见的鲜血没有喷薄爆出,而是化作一缕红丝沿着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 接着,祁子锋把人整个扔了出去,稍后转头对舰长一行人说: ”你们,没有问题问她吗?“ 舰长等人反应过来,立马吊着膀子,拖着瘸腿,乌泱泱地掉头出去,纷纷跳进海里找冒充他侄子的女人算帐去了。 一折风波渐平,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深水潜艇慢慢没入水中。 ----
第75章 往深海(二) 艇舱内,关纵和南艺安抚着自留之地的人,但这些人的情绪竟然一点都不惊惧和低迷,而是兴奋得出奇。 关纵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无奈起身:”看来打架比致幻剂管用。” 南艺无比赞同地笑了笑。 另一边,轶满洗了洗手带着丁空选座位去了,丁空坐下不久,就钻进了驾驶室,对着正在操作潜艇的三十岁俊俏男人说: “所以,其实你会开。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当监工?” ”那你为什么要进来,难道外面的座位上放了针毡吗?“速经转过一张笑出褶子的脸取笑丁空道。 看着丁空偷偷瞥回外面的某个位置并刷得红了两只耳朵,速经又转回正经,露出一副苦中作乐的表情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监工当然是因为,都是打工人,能使唤别人一轮就一轮啰。”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庆汝正好晃着两条大长腿迈进了驾驶舱,然后气定神闲地靠着舱壁站着。很显然,他这份气质和姿态让这句话更有说服力了。 因为站在这儿的是东临舰队的新星少将,要是他说不会开潜艇的话,就等于说临霆不会飞行,祁子锋不会近战,轶满不会开枪。 哪一个放在三区都是头号玩笑。 靠近舱头的人都被速经的吐槽逗得有点发笑,但靠窗坐着的祁子锋不笑,旁边坐着的姚云参也没笑,因为他这个打工人也想起了他的老板。 他刚刚一个人坐在这里,祁子锋的脚步忽然停在了旁边,比起之前处置那个姓散的女人的神态,好像换了一个人,祁子锋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想干嘛。 这位祁队长在他旁边坐下后,大概过了漫长的一分钟,终于发了声。 “你跟他多久了。” 好家伙,单刀直入,果然是关于自己老板的。 “3年多了,比你长得多。” 姚云参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带了点攀比心理。 “那你一定知道他的很多事,能和我讲讲吗?也就当熬熬时间了。” 祁子锋完全不多计较,反而顺水推舟地发出诚恳的请求,此时临窗的水光洋洋晃晃,映出他易碎的情态,加上手上的伤势让他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兮兮。 之前在青木大厦,姚云参乘坐在可以看见天上降下油彩雨的电梯里,有点这样模糊的察觉,但不明显。 但现在,他经历过密布于馥加城下的质疑目光,还遭遇了由虞守陇率领的巅峰实力水平帝国战队的恐怖拦击。 他见过了应有路站在水隐巡查舵上的笑谑,决绝和悲恨,才更加明白了,“可怜”这个词的意思。 对着这两个相似的人,姚云参也不知道到底在可怜谁,一时就软了心下来。 他也知道,他身边的这位分明不是来听故事熬时间的,而是希望凭着些念想,养会伤。 于是他口中滔滔不绝起来:”应指挥使是我亲眼看着成长成熟的天才了,他担着军贵圈子里年少成名的名气,成年两年后又沉淀出了在静夜司风霜磨练的硬气,一向以来,他有他的冷气和阔气,但也是最近我才发现,他还会偶尔露出点狂气。 这点狂气让云梢上的权贵们很是不快,但我却觉得在他身上匹配正好。从前,我真的以为他会成为第二个帝国统帅虞守陇,他外表温驯,内心却极冷,几年之中把自己活成一副毫无破绽的铁甲铠衣。 日积月累,我想那副铁甲之中大概会造化出一位毫无挑剔的天神,但没有,我看见的,是一个会沾上世界尘埃的贵胄儿郎。 他不像虞大统帅,永远给人孤辉熠熠,高不可攀的印象,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执念,恐惧,也会黯然神伤的家伙。“ 看着姚云参讲话的神情,祁子锋仿佛看到了那个全心全意信任柳间彷的柳燧,他细细听完,然后开口问道。 “在他不是钟楼事件调查官,也不是静夜司指挥使之前呢?他是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个少年自己的年岁,就像项链是你们追求的秘密,而未佩戴项链之前的应有路,是他自己的秘密那样。”后者说。 姚云参其实也听过某些传闻中关于应有路含含糊糊的隐疾之说,只是似乎连应有路都没把它当真过,于是那些风声风语便全数变成了秘密之中的秘密了。 “姚云参,谢谢你。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如果你知道的话...” 祁子锋语肃心切,问的内容很具体,就像在为一个被处理过的故事补齐纤毫细节,期望还原它的栩栩如生一样。 姚云参回答完后,只见祁子锋的眼神蓦然颤了一下,他说完谢谢,我知道了后,就整个人侧向着窗户去了。 但那并不是个宁静轻松的姿势,他的肩膀深深地凹进椅背,头也紧紧地抵在上面,仿佛在努力按耐着什么。 啾——呜—— 深海之中恍然传来一声幽寒的鲸鸣,姚云参不敢听,也不再看什么,唯有静静地离了座去。 而此时的祁子锋闭着眼却睡不着,他觉得出发前散代宸的刺杀不只是一个插曲,他反复地想着散代宸死前替冉春衣带给他的话。 当他们在潜艇上打斗时,其实她还说了些别的。 ”我让你来A区的时候曾经说过,喜欢美术的你不会对音乐不感兴趣,但现在的你,实在是感兴趣得太出格了。 而负责任的家长,会好好地为你抹除这些影响正途的爱好。“ 当时的祁子锋危险地收紧了眼睑,而现在他热烫的呼吸打在玻璃上,脸上凉戾地笑了笑。 他想这或许是冉春衣没有必杀他的成算而留下的后招,也或许是冉春衣根本没打算杀死他,还在企图以家长之责挽早已崩塌之尊。 但冉春衣没有的成算,他有。 他必须了无牵挂,必须一往无前,就从馥加城中油彩雨下,应有路为他留下柳间彷项链的擦肩开始,就从应有路被帝国舰队带走时的那个转身开始。 他就必须有独行千里,甚至天人永隔的打算。 但他更加希望,他们俩现在是走在这条长路之上的两段,不提见面,但盼望见面。 ----
第76章 横空斩甲 馥加城,C区最新的某个移动驻点上。 暗城机关令长韩易向总指挥室汇报军情后,瞥见冉春衣点开了和他女儿的视频聊天,就像一对普通父女的日常一样。 小香胥在视频那边嘟着嘴巴,抱怨冉春衣不带她过来玩。而冉春衣面上嬉皮笑脸的,话里却打着各种各样的马虎眼。 一会说A区的环境需要时间适应呀,一会说要把一切收拾好再去接她呀之类的话。 等他去接了一杯水准备送进去时,却听见父女之间的嬉笑说闹不见了,冉春衣似乎在和谁讨论军事要务。 “就算他们不和,那些文贵现在也不敢下船,也或者,他们只是故意为您亮开一道看似可以突破的缝隙。就等您提刀入刃,却砍在铁壁之上。“ 韩易很想理解成这是某位神秘大佬用变声器说的,但奈何这个声音几乎跟老大女儿的声音没有区别。 “你是说,他们在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时候,还有心情演互相扇巴掌的宫斗戏吗?”冉春衣看着视频中又长高了一点的女儿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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