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觉得很失望,很惊讶,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有些生物还是没有真正进化成人。 他们称为眼睛的东西,伸出蛙舌一样的无形的触带,却带着一股恶臭的鱼腥味,让她在飞梭里一秒都不想多待。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要去哪儿呢?“她右边有一位男人从那叫做嘴巴的生物腔里,竟然发出了她可以听懂的语言。 说话的旁边还有一个他的伙伴,正摸着下巴,在一边察言观色。 她轻轻闭了一下眼,打算没看见,也没听见。 接着却察觉到那人往她靠近了些,她的手在手提包上活动了下,已经为那人预留了一个耳光。 有可能耳光只是个前菜,后续会连带赠送个骨折大礼包什么的。 “虽然您看起来是生活在上层的女孩,但是下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别误会,我算是中层做贸易的,相信我有资格和您成为好朋友。” 那流氓继续说着,用紫色的舌头舔着油腻的嘴唇,自以为锦上添花。 金宣真压住了一口气,随身从终端中划出一张虚拟名片,空气中,名片暗红的边框内闪烁着一行醒目的字: 特设心理班辅导员——金宣真,隶属校级风控机构。 “你刚才说,要跟我做朋友?“ 流氓见漂亮女人终于转过脸来,说道。 “你,你们够危险吗?” 漂亮女人看着他们,露出了轻蔑的微笑。同时,她的虚拟名片在空气烧成一团焰火。 “呵呵呵”流氓干笑了两声,吓出一头冷汗,正好碰上飞梭的停靠语音响起,于是拉着吓傻的同伴就急冲冲地下了车。 金宣真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随后又经过了两个站点,人已经少了许多,视线开阔起来。 于是她的目光就在车厢里飘着,观察着这些她平常见不到的正常的人群,却无意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子锋从前面那节车厢口走了进来,落座在空荡的长椅上。 祁子锋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于是两人就像远远地进行了段无声的交流。 40分钟后。 祁子锋不紧不慢地揣着手走着,走在深夜一个鲜为人知的废弃工厂里。 微弱的灯光像挣扎在堆砌物上的萤火,勉强为他的眼睛提供一席容身之地。 那些不知名的化学溶液,嘀嗒地打在管道和地面上,就像在和来人玩躲猫猫一样的倒数。 祁子锋在黑暗处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地面暗淡的光线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很快,她的样貌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金宣真在黑暗中找寻着祁子锋的身影,语气和善地说: “会坐公共交通,会注意周围环境,真让人欣慰,原来你还会自保。可是引我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没人回应。 她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因为再回答势必会增加暴露位置的风险。 于是她又接着说: “不信任任何人确实很安全,但别忘了,你现在孤立无援。其实你很清楚,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A区,你属于你可以是你的地方。 虽然你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地方,但我肯定地告诉你,它存在,并且在等你。” 黑暗中,祁子锋的心跳加快了,如果金宣真没有对他用过催眠,她怎么会知道他心中所想,除非是出于一类人的直觉。 但隶属校级风控部的辅导员怎么会跟他是一类人? “我没必要在这里骗你玩,还要冒着被你公布是C区人员的风险。“ 祁子锋只听过C区的名字,丝毫不知道它是什么组织,但他知道公然散播C区的存在以及用任何方式招揽人员都是B区法律严令禁止的行为,无异于是叛国罪。 金宣真的特殊眼罩上呈现了信号探测的实时画面。 她说道:”你在这里装了转播设备不是吗?以便清除者的行径能够第一时间曝光,即使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原来他们叫清除者。”黑暗中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她的对面。 “恩,没错,新时代仍然有暗地里的刀,为它剔除不漂亮的羽毛。” 女人轻飘飘地说着,祁子锋见她从包里扯出一张膨胀毯拍了拍,坐下来,还掏出两杯压缩奶茶,把旋钮一按,变成了正常杯型,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祁子锋接过奶茶的手忽然变得有点僵硬。 气氛一时变得奇怪又温馨了起来。 “我是C区的人,卧底在心理班很久了。你们的情况我也了解了很多,所有基因里携带有偏执,暴力,分裂,阴暗等问题者在那里被标定,被丑化,那儿实际就是一个观察屋,淘汰营,作为精英制度中的污点,你们迟早将被清除、抹杀。” ”当然也不全是,你们之中有些人是正常人,但是天生的资质没有达到圭带的预期,可能会带来小部分的负面影响,所以,也被包含了在内。“ ”正常人?“祁子锋发出了疑惑。因为只要进入了心理班,就不会有正常的目光看待他们。所以,祁子锋并不能分清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恩,或许你们不是心理班,该叫做基因缺陷班,更准确点来说,是资质歧视班。 因为天生的弱点无法被功利的目光严厉直视,但如果归于心理问题,解释权就在他们那了,也就可以随意编排名目,专门对症而“医”。“ 这个”医“,对谁来说,不言而喻。 女人说了一堆,赶紧喝了一大口奶茶,等到两个圆鼓鼓的腮帮子恢复之后,她盯着眼底依旧迟疑的祁子锋,问了一句: “哎,你是不是还不信呢?” 接着她忽然放下奶茶,严肃地在终端上点开一个3D投影。 先是在他们周围半径五米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影像屏蔽层,并不是为了防止被祁子锋安置的转播设备识别,而是为避免被潜在的监控设备察觉。 接着很快,在这个正方形的屏蔽层中,出现了一个安静地摆放在前方的浴缸。 在祁子锋坐着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浴缸及以下的地方。 他从下往上看,水渍似乎真实地溅湿了地面,高高的浴缸弦上垂下来一只毫无生气的手。 毫无遮蔽,扑面而来的阴森感,让人直觉那是一座潮湿阴冷的停棺。 祁子锋和女人一起站了起来,看向浴缸里,一个男人的大半身体浸泡在水中,头仰着,后脑勺磕在浴缸边缘,痛苦和惊吓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虽然这人不笑的样子让人陌生,但祁子锋觉得,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浅井秋介。 祁子锋怔了怔,看向金萱真。 他知道她会给出一些表明立场的证据,但没想到,这个证据是她相识多年的搭档,或者另一种说法,情人。 “他是清除者的校级负责人,截止今天凌晨1:13分,他已经执业12年。” 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说着,她不像是开心,而像一朵鲜盛过后颓然的花。 “我们该怎么做?” 金萱真听青年说,她知道他已经信任自己了。 “尽快离开。”她的眼神异常果决。 在分开之前,两人走在废弃厂区的路上,金萱真和他聊起了天。 “那个叫迪让的男孩对你很重要吧,在他被害之后,你才反抗得如此强烈。” 前方有一些障碍物,金萱真让他注意抬脚,祁子锋往下看了眼,依稀辨别出来是几个死人。 僵硬程度不高,看来是金萱真跟他进来之前解决掉的。 “您想错了,助教,对我来说,没人重要。” 黑暗中,发出了清晰的男声,轻轻的,却毫不犹豫。 “但愿你真的这样想。”女人淡淡一笑。 ---- 祁子锋:我就是这样想的。
金宣真:呵呵。(我还看不出来吗?)
第11章 变数 回去之后,天空无云,是一个星夜。 祁子锋睡不着,躺在床上看星星,同时回想着三小时之前发生的一切。 金萱真不是专门来找他的,浅井死在自己家,接触可能性最大的她设计了浅井的死亡。 所以他遇到金萱真的时候,她在进行一个不在场的行为证明,那节飞梭车厢的乘客都是她的证人。 金萱真的话也只说对了一 半,他没打算自保。 自己一开始并不打算乘坐飞梭这种公共交通,因为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极大可能是圭带对他在风控部审问后的后招。 他本想以孤身一人的状态来做最好的诱饵,乘坐个人胶囊仓把那些人引到废厂房,再将那些人对心理班学员的暗杀行为公之于众。 可碰巧当时的胶囊仓全部闪着黄灯,显示故障状态。他只能选择乘坐飞梭。 之后在飞梭上,他被金萱真盯上了,他也没有太意外,毕竟上层的那些杀手完全可以做到无处不在。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金萱真不是敌人,而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可以说是难得的惊喜。 明明他这只手表,已经做好了被踩踏和破碎的准备,即将在微弱的声音中迎来倒计时,却有一只鸟儿,从高处飞下来,衔起他,向窗外飞去。 - - 一大早,浅井秋介的住宅就被警察封锁了,随后废厂房外的案情也被发现,风控部第一时间成立了专案小组,展开了严密追查。 金萱真作为嫌疑人,也被警方进行了问询。 但如金萱真所说,浅井确实是意外死亡,因为在浴缸中滑倒,头部重重磕在浴缸边缘,导致了直接性的脑坏死。 虽然在浴缸对面发现一个小摄像头,但是摄像头由于凌晨的电路维修加上使用寿命不足,导致内容损坏,无法恢复。 由于没有更多确凿的证据,金萱真没有被采取强制性的人身限制措施。 当天下午,一名刚升职的警官长晃着两条长腿在房间里搜查证物,他在书橱上的某一层移开了一只刚用完不久的红酒杯,拿起了下面压着的一个笔记本。 他刚刚翻开写着一串数字的一页,还没看清楚时,就被身边风控部的那位执行者一把夺走了。 “抱歉,长官,这是风控部的文件,请让我带回去保管。” 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子,朝他灿烂一笑,递给他一杯玛奇朵咖啡。 “辛苦您了。” “不,还是要辛苦你们风控部了。”警官长梳得漂漂亮亮的胡子笑得翘了起来。 涉及到风控部的事,自然有他们的人解决,大家心知肚明,自己就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在学院□□宿舍附近,隔着好几层红黄色的警戒带,金萱真远远看到黑发执行者正夹着一个本子走了出来,她知道,那是浅井的笔记本。 上面记录了他所清除的所有心理班学生的执行日期,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浅井从来不会记录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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